臨江-望江方向高速公路。
掛著中石化的汽油站招牌下,幾輛貨車緩緩開動。
“來!快過來搭把手!”
“把這裏的縫隙也堵住!”
服務區入口處,光著上身的精裝漢子站在貨車頂上,吆喝著底下的司機將入口堵住。
“再搬點沙袋!這點不夠!”
“這有用嗎!?”
“我看咱們這附近也沒喪屍啊,搞這些幹嘛?”
“以後出都出不去。”
幾名身穿軍綠色工服的搬運工腳踩著膠鞋,有些不滿的將背上的沙袋堆好。
袋子是貨車上找到的,厚實的亞麻袋一次能裝不少沙土。
堆疊起來,成年人都推不動。
“你管這麼多幹嘛!”
手持一把鐵鍬的中年男討好地看了一眼車頂上的梁老大,然後將泥土裝進麻袋。
“梁老大還不是為了咱們安全著想!”
“把入口堵住,再搞搞菜園子,咱們這不也成了安全區?”
負責開車堵路的貨車司機探出腦袋,望著車頂上的梁老大配合著說道。
“就像那個啥子林安啥的,他不就搞了個安全區嗎?”
“等咱們這搞好了,說不定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係統)也誇我們一句,梁老大第二!”
梁少光哈哈大笑,滿意的看著腳下逐漸成型的“圍牆”,然後擺了擺手。
“比不得比不得!”
“咱們這哪算是安全區,你們沒看啥子任務說明嗎?”
“那玩意要殺好多怪物的,咱們這最多算是個狗窩。”
“還上廣播呢,說出去丟人。”
眾人哈哈大笑,卻並非嘲笑。
這幾人都認識,大家都是跑南往北的貨車司機。
被稱為梁老大的男人是他們中的兩名覺醒者之一。
不大的公路服務區內,擠進了將近三四十號逃難的人群。
食物還算充足,為首的幾人又是熱心腸,因此到相處的十分融洽,沒有發生什麼爭端。
這裏的幸存者。
有的是末日爆發時滯留在這的,有的是這些天開車逃到這的。
小小的服務區內有兩名覺醒者壓陣,加上本就處於人流量稀少的高速服務區,這些日子倒也太平。
“大老爺們,吃飯啦!”
沒一會,服務區內走出一名大嬸,她叉著腰嗓門一吼,幾個小孩子便麻溜的從各個角落裏躥了出來。
“周大嬸,咱們今天吃什麼呀?”
小孩子嘰嘰喳喳地圍在她身邊,有人調皮的在她圍裙上按了個手印。
“你還想吃啥!小饞貓。”
“有稀飯有饅頭,今天還拆了兩包牛肉!”
周鳳玲樂嗬嗬的點了點小男孩的腦袋,渾不在意的抹了一把圍裙上的髒手印。
她喜歡小孩子,看著這些孩子她就想起了死在喪屍口下的兒子。
活潑,調皮。
被喊來吃飯的男人們路過她時總會微微彎腰,喊上一聲周大嬸。
周鳳玲,是這支隊伍裏的第二名覺醒者。
原本的服務區餐廳內,桌椅被拆掉一空,隻留下了邊緣的一桌。
剩餘的則被拉去外麵充當阻攔喪屍的障礙物。
一夥人圍著熱騰騰的大鍋,習慣性蹲在地上啃著饅頭,氣氛熱鬧。
“你們說那林安是啥子人啊,咋搞的安全區啊。”
“我看那上麵說的真牛逼,啥人類希望還有庇護之地都整出來了。”
皮膚黝黑,一身腱子肉的男人啃了一口手裏的饅頭,看向梁老大。
“老大,你說那裏是不是特別安全啊!?”
梁老大咽下一口饅頭,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沒文化!那叫庇護!”
“我估計那林安肯定是覺醒者,而且是特別厲害的那種。”
蹲在地上喝稀飯的精裝男子眼睛一亮,急忙問向梁少光:
“老大,他比你還強嗎?比大嬸子還強嗎!?”
梁少光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猛地站起身子。
他將饅頭先塞進嘴裏,然後含糊不清的用手比劃。
“我如果是腳脖子這麼強,人家至少也得到了這!”
梁老大把手放在脖子上,比了半天,示意林安比他強得多。
一口咽下饅頭後,梁少光滿臉欽佩的繼續說道:
“你們沒看那光亮亮上的字嗎?要殺50個怪物!手下還得有100個我這樣的人才能建出來!”
“他至少能打100個我!”
“50個怪物!?”
“100個梁老大!?”
食堂內倒抽一口涼氣,蹲在地上吃飯的男人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角落裏,幾名身穿髒舊襯衣的男人端坐在飯桌旁,見到他們誇張的樣子後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一群鄉巴佬...”
身旁戴著眼鏡的男人拍了一下發出嗤笑的同伴。
“噓,小點聲。”
“有什麼小聲的?”
身穿白襯衫的青年男滿臉無所謂的冷哼一聲。
“本來就是鄉巴佬,還不男不女的聲音。那個叫係統都不知道!”
“至於那個林安,瞧他們那點見識。”
“我看那林安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咱們國家能搞出安全區的人多的是。”
“我估計他就是運氣好誤打誤撞湊夠了任務要求,拿了個第一。”
“說不定還是個大頭兵,一炮轟了怪物老巢,就跟咱們前幾天看到的那樣...”
戴著眼鏡的男人聽後不禁輕歎口氣。
他身旁這人的脾氣他算是摸透了。
末日爆發前這家夥是某個互聯網創業公司的老板,看誰都是鼻子朝天,瞧不起。
六天前,幾人從失守的避難所逃離時結成小隊,一路逃跑便跑到了這裏來。
眼鏡男端起有些涼了的稀飯喝了一口,小聲說道:
“就算像你說的,那個林安就算是運氣好,那怎麼也得是覺醒者,不比你跟我強多了?”
“人家手下可至少有100個覺醒者!”
襯衣男鼻子哼了一聲,輕蔑的望了一眼蹲在地上吃飯的幾人。
“覺醒者算個毛,就是力氣大了點。我跟你說,真要解決這些怪物,還得看現代武器!”
“一炮下去,什麼狗屁變異體覺醒者,全都是垃圾!”
“也不知道上麵那些當官的怎麼想到!”
“要是我!一發核彈下去,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襯衣男滿臉怨氣,他的公司正處於擴建時候,本是春風得意等著上市,成為人生贏家。
哪想到突如其來的末日害的他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更可恨的是。
他嫉妒的望了一眼說話粗魯,腳踩膠鞋的梁少光,還有看上去和農村婦女一樣的周大嬸。
憑什麼這種人也能成為覺醒者!?
憑什麼像我這種社會精英不是!憑什麼我會沒有力量!?
憑什麼我要跟這群泥腿子呆在一起還要幹苦力!?
梁少光瞥了一眼吃相“優雅”的襯衣男,倒也沒什麼特殊的表情。
聽說這人還是個大老板,說話怎麼酸不垃圾的。
他懶得理會那桌上的白領,繼續神采飛揚的跟幾個弟兄比劃起來。
“怎麼樣?那林安厲害吧!”
他眼神一轉,神神秘秘的又補充一句:
“而且人家是得到那個怪聲音承認的!!”
“是咱們國家的希望!全世界就他最牛逼!他得是這個!”
他比了比大拇指,然後又蹲回地上。
“咱們要是有機會能去那裏,肯定比咱們這個狗窩強。”
“就怕人家瞧不上咱們,覺得咱們沒文化...”
“幫不上啥忙。”
“有安全的地方去,肯定比咱們這強!”
腳邊放著鐵鍬的司機急忙出聲:
“老大,你那麼厲害。那個林老大肯定看得上你!”
“而且,我覺得咱們這挺好。金窩銀窩不如咱們狗窩,你們說是不是?”
他扭頭看向蹲著的幾人,臉上樂嗬嗬的。
梁少光聞言哈哈大笑,隻是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他扭頭看向服務區後麵的田野,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怪物...
真的沒來嗎?
為什麼...我又聞到它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