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十年已過。
淩天齊和楚瑤的相貌,已步入中年,這是他們刻意改變的結果。
如果兩個人的相貌一直保持原樣,恐怕周圍的鄰居即使不嚇死,也會當他們是怪物。
對麵的翠兒和隔壁的大毛,從懵懂的孩子,長成了大人。
翠兒越長越漂亮,雖然身體還未完全發育,但也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
然而大毛,更是聽從了淩天齊的話,每天在房間裏讀書寫字,隻是偶爾閑暇的時候,來看看淩天齊寫字,偶爾。
淩天齊和楚瑤的名氣,在龍元城內也越來越多,他們的書畫依舊是沒張十金,但寫書的書畫,不會向往常一樣,堆積在店鋪內,而是一手成品的書畫,便會被前來的商人買人。當然,也有不少貴族前來購買。
龍元城內,已經把淩天齊和楚瑤的書畫,當作一種地位的象征,經常在私底下比比誰擁有的更多。
其實,淩天齊和楚瑤之所以這麼出名,還是因為當今皇帝朱文的原因。
因為朱文的書房裏,就掛著一副淩天齊的字跡。
那些大臣看到以後,一個個暗地打聽這書畫的來源,最終得到是從淩天齊這裏買到的。
試想,一國皇帝的書房內都掛著這等書畫,大臣貴族沒有理由不掛。
現在的淩天齊,也不像每天寫那麼多字跡了,他僅僅把九個字,每天寫一遍。
楚瑤也是,隻畫三朵花,每一幅都認真的描畫,畫完之後,便陪在淩天齊的身邊。
夫妻兩人,同周圍的鄰居一樣,過著凡人一般的生活。
隻是周圍的居民不明白,為何兩人每天隻書畫同樣的字畫。
這個問題,除了淩天齊以外,沒有人知道。
但當今皇帝朱文,卻看出了一絲端倪,他知道淩天齊擁有九天絕脈,楚瑤擁有三花絕脈。
原本他還懷疑淩天齊和楚瑤並是他想的那兩個人,但知道對方的書畫後,心裏已然肯定。
這書畫小屋的主人,十又八九就是淩天齊和楚瑤,天絕門的始祖。
朱文一直很想請兩個人來皇宮用餐,最後都放棄了,因為淩天齊和楚瑤的身份,不可能到他這裏來。
這一日,朱文正在書房內批閱奏章,不可否認,他是一個難得的好皇帝。
當奏章批閱到一半,突然感覺身體一陣不適,忙對門外的侍衛喊道:“讓太子過來一下。”他年紀很大了,已六十多歲,如果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皇帝,這個年紀並不算太大,但他每天忙於國事,鬢角和頭發已經發白。雖然他也是修道者,但由於太忙,無暇修煉,他的修為停留在練氣期。
不到片刻,朱風便來到書房,看到父親躺在龍椅上,忙說道:“父皇,兒臣來了。”
朱文點點頭,看向兒子的目光異常的慈祥,隻聽他緩緩地說道:“父皇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了,你現在修煉的怎麼樣了?”他年少多病,才開始修煉道術,雖然增加了壽元,但忙於國事,並未增加多少。
“兒臣已經修煉到練氣期五層了。”朱風聽了以後,微微一愣,忙說道:“父皇還年輕,怎麼說這樣的話呢!”
“哈哈哈!”朱文笑了幾聲,隨意的擺擺手,“我的身體很清楚,老毛病了,父皇隻希望老死之前,能看看那兩位高人。”
朱風知道父親說指的人是誰,道:“那現在叫人請他們來吧!”
朱文搖搖頭,道:“你一個人去,如果他不願意來看朕,不要強求,知道嗎?”他聲音不大,卻帶著命令的口吻,讓人聽了以後,起不了反駁的念頭。
朱風微微一顫,從來沒聽過父親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過話,點頭道:“兒臣明白。”他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兩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父親竟然不敢得罪。
一個小時後,朱風獨自一人來到書畫小屋前,這個時候,淩天齊正在楚瑤在嘮嗑著最近發生的一切趣事。
看到朱風進來,淩天齊並未抬起頭看他一眼,依然在輕聲的和楚瑤說話。
朱風並沒有在意,每次前來都這樣,他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道:“先生,父……在下父親想請你過去。”他並沒有說父皇,怕對方聽了以後會多想。
淩天齊視線落在朱風的身上,點頭道:“你父親是個好皇帝。”
朱風大為驚駭,他沒想到對方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份,有些不知所措。
淩天齊微微一笑,給了朱風一個不必多想的念頭,才緩緩地說道:“告訴你父親,他還有十年壽元,讓他這些年把國家治理好。”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我現在沒有時間過去,告訴他,他此生之年,還能見到我一次。”
朱風把這個消息帶給父親,沒想到父親聽完之後,哈哈大笑了一句,“此生能再見他一次,就足夠了。”
朱風雖然三十多歲,但依舊並明白父親的話,直到父親死的那天,他才知道書畫小屋主人的真正身份。
十年如一日,一轉眼十年便過去了。
這一日,皇宮內突然傳來一陣急迫的馬蹄聲,一隊隊錦衣衛來到了淩天齊的所住的房間前。
周圍的居民,看到錦衣衛把書畫小屋圍住後,一個個都擔心不已。
錦衣衛很少離開皇宮,但每次前來,都會去抓一些重要的犯人。
就在眾人擔心的時候,他們看到那名錦衣衛首領,竟然來到淩天齊的門前——跪下了。
看到這樣的一幕,周圍的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錦衣衛隻屬皇帝管製,除了皇帝以外,他們見到任何人都無需跪下,包括太子。
隻見那錦衣衛首領跪下之後,恭敬地說道:“先生,皇上病危,懇請您過去一次。”他聲音不大,卻帶著淡淡的悲傷。
店鋪內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回去吧!告訴朱文,我隨後就到。”
當今皇帝朱文的名諱,國內所有的人都知道,但沒有一個人膽敢直呼皇帝的名字。
就在所有居民為淩天齊擔心,害怕他被錦衣衛一怒之下當場斬殺的時候,卻看到更加難以相信的一幕。
那錦衣衛首領不但沒有生氣,還對著淩天齊磕一個響頭,額頭上留下了鮮血全然不在乎。
磕完頭後,錦衣衛首領驀然起身,一揮手,上百人錦衣衛騎上了駿馬,疾馳而去。
接著,眾人便看到淩天齊穿上了白色的衣服,而他的妻子楚瑤,也是一身白衣。
兩人走出店鋪後,並沒有關上門,而是對旁邊的居民拱手道:“諸位,淩某和內人去一趟皇宮,店麵還請照看一二。”
所有的鄰居,沒有人答應,也沒有人反對,因為……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著淩天齊向街道走去。
而後,更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隻見淩天齊和楚瑤隻走了幾步,便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要知道,這街道長約千米,平日裏走起來,沒有半個小時也別想走完。
可是那夫妻兩人,僅僅走了幾步,便走到了盡頭。
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幻覺。
人的一生,其實和這走路一樣,有時候看似很短,其實很長。
有時候看似很長,其實又很短。
這個道理,周圍的居民不可能明白,淩天齊參悟了二十年,才略微明白一絲端倪。
剛才他和楚瑤,並沒有施展道術,而是感悟著人生,一步步走著。
一路走到皇宮前,門前的錦衣衛早就得到了命令,沒有有一人阻攔,全都在對著淩天齊和楚瑤跪地行禮。當淩天齊和楚瑤進去皇宮,消失在他們的視線後,這些人才站起來。他們不知道淩天齊是何方神聖,但皇帝的命令他們必須無條件服從。
此刻,皇帝躺在寢宮內,在他身邊隻有太子一人。
朱文頭發已經全部發白,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咳嗽了兩聲,對兒子道:“鳳兒,先生來了嗎?”
朱風心裏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但還是回答道:“回父皇,他來了。”
朱文沒有太多的力氣,隻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又道:“羽兒他們都回來了嗎?”
“除了三弟受傷,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其餘人一日內都能前來。”朱風回答道。
朱文聽到以後,笑了,這一刻,他沒有彌留的樣子,而是年輕了許多。
看到父親露出這樣的神色,朱風的心裏更是難受,他知道,父親的時間不多了。
剛才的那一幕,正是回光返照。
片刻之後,寢宮的門開了,淩天齊帶著楚瑤走了進來。
朱文看到淩天齊和楚瑤,就要下地行禮。
淩天齊擺擺手,一股真力打出,朱文準備下地的身體又回到了床上。
看到這神奇的道術,即使傻子也看的出來,淩天齊是一名修道者。
隻是朱風不明白,為何淩天齊的樣貌已經完全老去,像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但這個時候,謎底接開。
淩天齊和楚瑤的身上,同時白光一閃,兩人的相貌恢複了原樣。
朱風見後,頓時張大了眼睛,因為兩人的相貌,他不止一次看過。
這是正天絕門的兩名始祖——淩天齊和楚瑤。
而朱風本人,也父親一樣,是天絕門弟子之一。
朱文滿臉恭敬之色,拱手道:“見過始祖。”
淩天齊點點頭,對朱文道:“你是個好皇帝,如果天下的皇帝都像你這樣,我也安心了。”
朱文並沒有半點得意之色,依舊恭敬地說道:“始祖,弟子隻是盡自己的義務,做自己的事情。”
淩天齊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朱風。
朱風這才反應過來,忙跪倒在地上,恭敬道:“弟子朱風,見過兩位始祖。”
淩天齊一抬手,一股真力拖著朱風的身體站了起來,凝聲道:“你要和你的父親一樣,做一個好皇帝。”
朱風忙回答道:“弟子謹遵始祖教誨。”此生,能見一次始祖,朱風也無憾了。等父親的喪事辦完之後,他準備像父親一樣,做一個好皇帝。
朱文笑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又看看淩天齊和楚瑤,閉上了眼睛。
龍元國第九十七代皇帝,朱文,享年七十八歲,這一天離開了世間。
淩天齊親自走到朱風的麵前,施展一個轉世術,為他下一生,選好了去處。
那是一家書香門第,淩天齊希望他下一生,也能為國家做出貢獻,天下子民安康。
這一次,天降暴雪,上天似乎也知道,一個好皇帝離開了世間。
狂風呼嘯,雪花漫天,嗚咽的風聲一股接著一股,肆意在天地之間。
次日,龍元國所有的居民,知道皇帝離世的噩耗後,幾乎都對著都城的方向跪拜下來。
這一天,淩天齊和楚瑤感悟人生第二十個年頭。
第十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