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之地,在塔門關閉的刹那,便漸漸虛化,虛化成了一片霧蒙蒙的白氳。
而在氳芒之中,慢慢浮現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光團,晶瑩剔透,如水似霧,溜溜轉轉的漂浮在眾人麵前,有人好奇,抬手輕觸,卻徑直穿掌而過,好似鏡花水月,讓人錯愕。
就在眾人麵麵相覷,一臉迷茫之際,氳霧中有人開口了,但傳在各人耳中的話,卻不盡相一。
“墨白,是我。”
突然驚起的低語,讓楚墨白一愣,扭頭四望,卻沒看到人影,頓了頓,他不由在心中試探回應。
“師父?”
“我說,你聽。”
“哦,好。”
點頭之後,就是片刻的寂靜,等他斂息靜心,側耳傾聽,他腦海中回蕩起的緲緲虛音便帶上了一抹凝重。
“道統之戰,一共兩關,第一關,就是塔威。第二關,融道。”
“接下來,便是第二關,融道。”
“而這一關的關鍵,是這一團道源,隻要將它吸收融彙,才有資格進入塔頂那不存在於這世界中的第一百層,去跟沉睡在那裏的塔靈共語。”
“到時候,誰能成為這塔靈新一代的主人,誰就是此界道統之戰的魁首,也就不用去參加之後的排名對鬥之戰了。”
“反之,則無疾而終。”
“聽明白了嗎?”
“嗯。”
“至於你無法登入高層,這跟你的身份來曆有關,不過等你融合了道源,這種限製會自動消失。”
“另外,有個私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正琢磨當下事該怎麼做的楚墨白一愣,還沒等他反應,對方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心頭一緊。
“你的家鄉可還有什麼至親之人?”
“怎麼了?”
“實不相瞞,近日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人現世,如果可以,為師想為你免去後顧之憂。”
“意料之外的人?”
“嗯,跟我們有不解之仇。”
瞳孔一縮,他的臉色在刹那變的陰沉。
良久,那閃爍跳動的目光才漸漸平靜。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師尊了。”
“好,對著這枚玉簡說一些體己話,好讓我們免去一些後顧之憂。”
下一刻,看著眼前從雲霧中虛浮出來的一枚玉簡,楚墨白頓了良久,才眼帶一絲訝異的抿著嘴,悄然低語起來……
他麵前,玉簡流光溢散,隨霧浮沉。
…
外界。
武極宮,武極殿。
蕭淩天,臥雲,忌心一眾各自靜坐,看著殿內雙眸披白的沐靈,各自沉然。
而片刻後,當沐靈眼中的氳芒散去,主位上的蕭淩天眉頭一挑,“如何?”
沐靈一笑,抬手搖了搖手中青雲流繞的玉簡,沒吱聲。
蕭淩天見狀則心頭一鬆,頓了頓,沉聲道:“靈兒,媚兒,既然他願意,那你們……算了,我親自去一趟。”
“?”
他的突然改口,顯然讓早有約定的眾人有些猝不及防,對視一眼,一旁臉色刹那變的陰鷲的七星嶺念恒忍不住開口了。
“淩天,不必如此吧?區區幾個漏網之魚罷了,何需你親自動身?”
“是啊淩天,更何況眼下這道統之戰還未分勝負,你怎麼能離開,還是我跟姐姐去吧,出不了什麼事。”
一側的沐媚也忍不住接話,但蕭淩天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怔在了原地。
“此番前去,不單單是為了他,說實話,我也想去那裏看看。也許,會發現什麼也說不定。”
“這……”
沐媚一滯,隨即啞然。
她身側,沐靈頓了頓,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臉色陰晴不定的念恒,抬手將手中玉簡遞給了他。
“既然如此,小心點兒。”
“嗯。”
心照不宣的一點頭,蕭淩天抬手接過玉簡,正欲帶著念恒離開,卻在起身的刹那被身後一道低喝叫住。
“等等,我也去。”
“你?”
對此,水汐霞一聲冷笑。
“怎麼,怕我半途對你下黑手?”
看著身後豁然凝眸的‘仇人’,蕭淩天眼底閃過一抹異色,看了一眼一旁漠然不語的念恒,淡淡道。
“行。”
“哼。”
片刻後,當三人離開,此間眾人看著他們的背影,臉泛一絲黑氣的蕭霸眼帶莫名的一歎。
“你們準備瞞她到什麼時候?”
話落,眾人一滯,一側默坐的臥雲沉然不語,他身邊的惑心道人則嘿然一笑。
“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
…
青雲城,幽宅中。
冥天靜坐在庭院內,看著頭頂這漫空的飛花落葉,神情寂寥,一動不動。
兀的,一道嗡鳴驚起,一道青紫色的流氳從他麵前虛空鑽出,灘化成幕,微微回眸,看著幕內念恒那陰鷲中泛著一抹怒意的麵容,他嘴角挑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似不屑,似譏誚。
“出事了。”
“說。”
念恒看著眼前這個表情淡漠又不屑的男人,冷著臉,陰惻惻的盯了對方一眼,才幽幽道。
“人換了。”
冥天眉頭一皺,念恒冷然低語。
“水汐霞,蕭淩天。”
“他們?”
眼神一動,垂落在膝間的雙手不自覺的一緊,看著眼前魂幕中跟他隔幕相望的念恒,冥天一時凜然。
對此,念恒嘴角一挑。
“怎麼樣,繼續?”
話落,此間一靜。
良久,他才淡然一笑。
“那是自然。”
魂幕中,念恒一愣,隨即眼一眯。
“嘿,胃口不小啊。水汐霞還好,蕭淩天可不是好對付的,到時候你要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放心,絕不會。”
微微一笑,揮手散去眼前魂幕,頓了頓,他才眼神一肅,起身立影,抬手掐訣,在自己的麵前映出了一麵漆黑霧鏡。
其內,一雙血紅的飛鳳眸緩緩睜開……
“如何?”
“有些變動。”
“?”
“跟他出來的人,變成了蕭淩天,水汐霞……”
…
天州以東,沙域。
這是一個跟神州西嶺一般無二的荒沙之地,唯一的區別,就是比神州的跟大,也更荒涼。
此時,沙海之中,一處深埋地下的幽暗地宮內,一名身披黑袍,麵帶黑白鬼麵的男子負手靜立,那雙透過麵具顯露出來的狹長鳳眸靜靜的看著前方幽暗,閃爍難定。
兀的,一道黑影從其前方暗幕中走出,站在了他麵前,衣著相近,身形相似,但不同的是,此人有著一雙向上飛挑的鷹眸,看人待物的目光,帶著一抹陰鷲冷戾。
“怎麼樣了?”
“提防心很重。”
簡單對問,兩人便陷入沉寂,良久,那鷹眸男子才似乎想到什麼似的,突然開口。
“他們呢?開始了嗎?”
“嗯。”
他身側,丹眸男子頓了頓,隨即語氣莫名的岔開了話題,“阿冥,你也去吧,以防不測。”
“也好。”
“小心點兒,同門異戶,他們不得不防,隻要確保他能安然離開即可。”
“放心,我知道。”
話起話落,流冥身形一閃,沒入幽幕消失不見。
原地,丹眸男子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暗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