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為例。”
“嗯嗯嗯……”
手持月刃，看著腳下滿臉訕笑的豬頭，蠻靈冷眼一乜，鬆開了踩在對方後腦勺的玉足。
而後，當蕭星鼻青臉腫的從地麵爬起，便見他一邊瞪著周遭捂著嘴偷笑的同門，一邊舔著臉向著身側一臉嫌棄的蠻靈諂媚起來。
“我說靈姐，下一次你能不能換個地方揍，我這玉樹臨風，人見人……額，當我沒說。”
話到半截，他就縮頭巴腦的停下了話頭，而後，他麵前側臉橫眉的蠻靈便一哼，轉頭環視四周眾人一眼，淡淡開口。
“都小心點兒，別著了道。”
“是，大師姐！”
眾人聞言，心頭一凜，齊聲一喝，而她身側暗自扁嘴的蕭星則一震，摸著後腦勺，看著四周那碎散在地的一地‘殘石’，臉色黯然，神情微獰。
“那群老東西就不管嗎？？”
對此，蠻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路是自己選的，後果，也該由自己承擔。”
“媽的！真狠！”
原地，蕭星看著身後滿地‘碎石’，忍不住破口暗罵。
也不知道是在罵人，還是罵那鬼修。
一旁，蠻靈漠然，眾人黯然。
…
“殺！”
“吼！！”
“不！！！”
淒厲的嘶吼夾雜著不甘的哀嚎在混亂不休的密林中驚起，從上往下看，透過那不時搖曳拽動的葉縫可以隱隱看到，在密林中，一群黑背紅眸，渾身長滿倒刺的妖狼正在追殺著一群狼狽而逃的身影，不時有人被妖狼撲倒，在慘叫中被蠶食，而更多的人則在妖狼的追殺中四散而開，倉皇而逃……
“該死的，哪兒來這麼多嗜血妖狼，這下怎麼辦！”
密林中，一滿身是血，額頭以下，鼻梁以上有著三道抓痕的武極宮弟子背著一名斷了雙腿的同門，鑽靠在一株樹洞前，雙手持劍，杵在原地不住的喘息，那被一道抓痕橫貫而過的雙眼怒瞪著，想要看清四周世界，但奈何其內已經空空如也，除了一片漆黑，他注定什麼都看不到。
他背後，那名同門忍著劇痛，咬牙厲聲道。
“還能怎麼辦，跟這些畜生拚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唉，早知道就不該聽你的，該跟著蕭星師兄他們來著，這下好了，怕是回不去了……”
“早知道？現在說這些有個屁用！趕緊的，它們來了！”
“在哪兒？哪個方向！”
“你左側！”
“媽的！”
話起話落，他便抬起手中滴血長劍，對著前方左側劃去，隻是早已聲嘶力竭的他連握劍的手都在顫抖，哪還有餘力去廝殺，鐺的一聲，手臂一麻，手中的長劍便脫手而飛。
隨即，還沒等他反應，他便感覺一股腥臭的腥風撲麵而來，心頭一寒，慘然一笑。
“完了……”
“唉……”
他背後，那斷了雙腿的同門師兄也是澀然一歎，看著眼前張嘴撲來的妖狼血首，閉上了雙眼。
閉眼的那一刻，一滴濁淚順著眼角慢慢滑落，臉色說不清的懊惱與悔恨。
“嗷嗚~”
兀的，一聲長嗥從天際猛地驚起，帶著一股凶戾的氣息回蕩開來，那正當麵撲來血眸妖狼一震，身體一僵，咚的一聲直直撞在了他們身上，與他們一起成了滾地葫蘆，滾在原地。
頃刻間，那斷腿之人便反應過來，就勢一把抄起跌落在一旁的血劍，在那血狼搖頭晃腦的癱軟在地之際，一劍刺出，挑斷了它的喉頭。
而後，便順勢癱倒在地，急促喘息起來。
不過片刻後，當他無意間抬眸，看到天邊那盤空而立的銀色天狼虛影後，瞳孔一縮，臉色一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催促起一旁蜷身不動的身影。
“快，快起來，那是蠻傲師兄的……”
驚悸間，他下意識的抬手推搡起身邊人，隻是，當他的手將對方推翻，入眼的一幕卻讓他猛地一愣，隨即臉色瞬間慘白！
“師弟！！！”
凝眸望去，卻見那人早已死去多時，混合著肉塊的汙血不住的從他那微張的嘴中溢出，將他麵前的地麵汙濁成一灘暗紅的泥沼，而其心口處，一個人頭大小的凹坑向內凹陷，顯然那一撞已經要了他的命。
沒救了。
“媽的……你個廢物！廢物！廢物！”
顫抖著手，攀爬在對方麵前，將其不住溢血的麵容捧在懷中，探手入息，發現已經沒了聲息後，他臉色一獰，癱坐在地上，紅著眼不住謾罵。
直至良久，懷中人已經冰冷僵硬，其嘴中的汙血也幹涸凝固，他才抬手一抹麵容，咬著牙，一手拽著懷中人的衣領，一手扣入地麵，向前一爪一爪的爬行起來。
肉指入地，皮肉外翻，但他卻渾不在意，隻是艱難的帶著身後之人一寸一寸拖行著，嘴裏不住的罵著廢物，也不知在說誰。
沿途所過，汙血溢散，一片殘殤……
…
他們，隻是無盡殘殤中不起眼的一幕，因為隨著大典的開始，滯留在這裏的武極宮門徒盡皆遇到了各自難以抗衡的險境。
密林一處，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群人正背靠背，肩並肩的僵立在一處空地之中，他們外圍，無數妖狼圍成一個圈，虎視眈眈的望著他們，兩方中間，遍地殘肢，有人的，但更多的是狼的。
他們中心，無數缺肢少退的身影橫七豎八的躺在空地上，或咬牙硬撐，或輕聲悶哼，盡皆滿臉痛苦。
其中，全身溢血的蠻傲匍匐在最中心，被人環抱在懷，一動不動。
“怎麼辦！蠻傲師兄撐不住了！”
他身邊，一名斷了一臂的弟子抱著他，紅著眼對著他麵前一名持劍而立的男子大喝。
對此，四周眾人心頭一沉，那人一震，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沒有回頭。
“帶上他，走！”
話落，此間一靜，那人一愣，隨即臉色一變。
“那你們呢！”
“走！”
沒有回頭，隻有一聲冷肅的低喝，隨後，此間環牆靜立的諸多身影便在那人的帶領下，閃身撲向他們外圍的狼群，手起劍落，此間氣氛刹那躁動。
原地，看著眼前這在狼群中奮力搏殺諸多背影，柳桀的嘴唇開始極速顫抖起來。
“……走！”
終於，當環顧在周遭的血狼群被殺穿，漏出一條血路，他一咬牙，嘶聲一吼，單手背起蠻傲，向著前方急行撲去。
隻是，響應者卻寥寥無幾。
“你們……”
驀然一滯，回頭凝望，看著身後那眾多無動於衷的身影，他臉色一變。
果然，下一刻，他們的回應讓他心頭一沉。
“算了，跑不動了，你走吧。把師兄安全的帶回宗門。我們這樣子，跟著你也是拖累。”
原地，那些人相互攙扶著站起，有腿沒手的靠在有手沒腿的身下，三三兩兩，各自相依。
而在話落後，不等他反應，就見他們轉身撲向了四周重新壓來的無數狼影，人未盡，竭斯底裏的嘶吼便掀天而起，掩蓋此間一切殺伐，天地瞬息大震。
“各位，這一次，咱們可能回不去啦，有什麼手段，都用出來吧，幸幸苦苦這麼多年，最後臨了，別留下什麼遺憾。”
“還用你說！”
話起話落，他們便沒入了狼群之中，圈外之地，柳桀佝僂著身影，背著身後昏迷不醒的身影，全身僵硬，雙眸血紅。
良久，才扭頭轉身，含淚抬腳一跺，閃身離開。
原地，劍光刺目，鮮血濁空！
“殺！”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