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說,楚逍河,天乩,乃至當年的雲薇,林妙妙,雨櫻等人都可能還活著,不是現在那隻是神似的雲薇薇,林妙妙,雨沐,而是當年真真正正的舊人。
當時,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所以帶著一絲悸動下的奢望跟它們四人走出了神州,來到了這浩瀚天州。
但在荒林之內被窮奇四人坑了一把,扔在這武極宮內後,他隱隱感覺,這可能隻是自己一個異想天開的奢望,或者說,是窮奇等人為了借用自己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專門為他設計下的圈套。
現在,一時嘴快,被沐靈套在了坑裏,這可怎麼回答?
難不成實話實說?
她信麼?
會不會惱羞成怒下,暴揍我一頓。
到時候,我是該還手呢,還是該抱頭鼠竄呢。
而若她不依不饒的追問,我又該怎麼辦,是直接以不知道推托,還是把自己的猜測和盤托出?
就算沐月等人信了自己的話,不會對自己動手,可窮奇四人呢?
萬一自己猜對了,壞了它們的好事,後果自己承擔的了麼?
那幾個家夥可不是什麼善茬。
他不怕死,但他怕連累神州內的那些人。
那所謂的絕天陣是自己破的,那跟自己虛以委蛇,麵和心異的四個坑貨也可以說是自己一手放出來的。
但問題是,現在的他扛不動這些事引發的後果。
所以,他在這裏謹小慎微的委曲求全。否則按他的性子,就算逃不了,也得給這些囚禁自己的人搞一點兒樂子。
還幫蕭星去煉什麼狗屁悟魄丹,不給你裏麵摻點兒東西就算你命大了。
打不過,還惡心不死你!
就在這時,沐月開口了。
“有什麼難處嗎?”
楚墨白在擔心什麼,她不知道,但她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讓她為之警覺。
其實,她的目的很簡單,明善惡,辨真偽。
因為收容楚墨白她是擔了風險的,她不是一個人,她身後站著的是整個武極宮。
一旦出了岔子,後果她同樣擔不起。
這時,楚墨白開口了,表情遲疑,眼神閃爍。
“其實,倒也不是什麼大礙,隻是……怎麼說呢,它們留給我的話太過離經叛道,我不確定說出來您信不信,反正說實話,我自己現在是不信的。”
模棱兩可的回了一句,楚墨白便止住了話頭,而沐月則看著眼前這個眼帶苦笑,一臉真誠的弟子,無言沉默。
她知道,是時候適可而止了,再問下去,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所以頓了頓,她開口了。
“既然你不願說,為師也就不多問了。不過你要想參加界戰,為師倒是有個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
楚墨白聞言,心頭一鬆,長聲一禮。
“請說。”
“如果你想去參加界戰,就先去參加本門的祭祖大典吧,然後代表我武極宮,去參加道統之戰,隻要你能在道統之戰中奪得好名次,那麼,你也許可以作為我武極宮的一員去參加界戰。”
“祭祖大典……道統之戰?”
“嗯,祭祖大典是宗門自己的選拔,篩選去參加道統之戰的弟子,每個宗門都會舉行,隻不過形式各自不同。而道統之戰則是整個天州所有宗門勢力自古以來延續的一條規矩,目的,隻有一個,奪氣運,爭道場,定天下。”
“?”
楚墨白一愣,沐靈神情一肅。
“所謂奪氣運,就是在界戰來臨之前,由各方小輩的實力排名定出各方勢力在界戰中的主次。上一屆,我們武極宮為首,七星嶺次之,一念天居其三,所以,那一場界戰中我們武極宮損失最大,但得利也最多。”
“而爭道場……無極塔你已經去過了,它就是上一代先賢從別人手裏搶來的。”
楚墨白了然,眼眸眨了眨,沒吭聲。
隨後,沐靈再度開口,而其中寓意讓他心頭一凜。
“至於定天下,就是指界戰了。”
“當年,小星之父蕭霸奪得了道統之戰的魁首,所以,他成了我們這一代人的第一人。而當初我們的父輩,我夫君的父親蕭戰天,則成了那一界界戰中統轄天州四方的首領,率領整個天州老一輩修士與它們廝殺。”
“可惜,他們最後一去不回。”
“這樣不會有什麼隱患嗎?”
“有,但幾近於無。”
沐靈沉然,月眸微眯。
“因為在界戰之後會有一個緩衝期,時間無限,直至這個宗門因界戰而損失的頂尖實力回複當初界戰前,這個緩衝期才會消失。”
“而如果有人事後趁著某個宗門元氣大傷時挑釁,意欲顛覆對方,那麼整個天州的所有勢力都會共起討伐,屆時,如果有人敢不出手,作壁上觀,或者裝聾作啞,將會被視為同謀,被一道滅之。曾經也有人這麼做過,但不出數日,他,連帶著他的宗門,以及那些作壁上觀的宗門就得到了不為外人所知的下場。”
“所以,經年累月下來,這種隱患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有人想這麼幹,他身旁的人也不會同意,甚至搞不好……你明白的。”
話落,楚墨白咧了咧嘴,沒有言語。
而在一語雙關的警告了他一番後,沐靈語氣一轉,柔聲道:“而我之所以讓你參加,是因為如果你能跟當初小星之父一樣,在道統之戰中脫穎而出,以你身份來曆的特殊,你也許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參加界戰。想必到時候,外人也沒法說什麼。”
“而倘若你另辟奇徑,恐怕……難。除非你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辦法。”
“而且,說實話,你現在的處境也不適合你另辟奇徑,因為你的存在本身就引人注目,走到哪兒都會有人盯著你。還不如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們麵前,讓他們有苦難言來的輕鬆。”
“嗯。”
話裏話外的警告,聽的楚墨白嘴角直抽抽,但他也沒較真,悶悶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他麵前,沐靈眼神溫和而凝肅,帶著一抹不容置疑的凜然,靜靜的看著他,臉色莫名。
…
月半南山夜,雲隱天宮中。
蕭淩天看著天邊流雲飛星,眉頭緊蹙,眼神凝重。
兀的,一道流影踏月而落,向他翩翩而來,凝滯的眸光一動,看著眼前人,他臉色一緊。
“怎麼樣?”
“不似作偽,應該不知情。”
沐月搖了搖頭,蕭淩天看著她的麵容,眉頭暗挑。
“那件事呢?”
“道統之戰中,有他一席之地。”
微微一頓,隨即一歎,搖頭無言。
此間一時寂靜。
良久,才聽沐靈重新開口。
“淩天,你說……他為什麼會突然發狂?而且還爆發出不亞於你我的邪異力量,這會不會跟窮奇他們有關?”
蕭淩天聞言,長聲一吸,斂去心中雜緒,看著她微微搖頭。
“不知道。不過看他之前那樣子,我到覺的應該跟它們無關,反倒像是他自己的心魔欲瘴勾起的神魂之力。”
“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注意到他那把骨劍。”
“你是說……”
沐靈一頓,蕭淩天眼一眯。
“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窮奇等人在他心中布下護心念陣,很有可能不是在防備我們?”
“你是說……在防它?”
“嗯,我總感覺是我們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你想想看,如果他體內的護心念陣是為了防備我們查探他的記憶,那麼未免太過兒戲。這樣不明擺著告訴我們他有問題,它們有問題嗎?憑白惹人警惕猜忌?”
“倘若此子真的是他們某個計劃中重要的一環,那麼這種將他推倒風口浪尖上的舉動無疑是愚蠢的。而如果不是,那咱們可就……”
頓了頓,他抿嘴一皺眉,似感歎,似猜疑的搖頭。
“反正以我的角度出發,我是不會這麼淺顯的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這不是在保護他,而是在害他。”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可就罪過了……”
他麵前,沐靈一臉滯然。
她很清楚,楚墨白能引回自己的三魂七魄,結成靈嬰,得益於他們背後的推波助瀾。
沒有蕭星的遮天衣,他楚墨白根本就進不去道塔,他體內的護心念陣也不會被壓製到最冰點,從而躲過道塔之靈的抵觸。
無聲無息的破壞這護心念陣很難,但要在不知不覺中將其壓製,卻很簡單。
而若因此讓楚墨白體內有了什麼其它的變數,後果,可就不是那麼喜聞樂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