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霸給的選擇,蕭星哪個都沒選,而是摸著腦袋,嘿嘿笑著離開了。
對此,蕭霸氣的吹胡子瞪眼,但眼底卻有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欣慰與隱憂。
欣慰的是,蕭星看著不著調,但還算有骨氣,雖然沒吭聲,但從他那閃爍著異樣光芒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絲戰意。
隱憂的是,剛剛那些話並不是空言恫嚇,九死一生,都是他往開了說的虛話。
他們幾個,都是上一次界戰殘存下來的人。
而能活下來,不是因為身份地位,也不是因為實力實力,而是他們當初根本就沒資格去參加那一場撕裂天穹,讓整個天州日月倒懸十數年不變的恐怖大戰。
同樣,他們的上一輩更是十不存一,包括他們的父親,那一個被天州公認的天州第一強者,已經登峰造極,可以武極天下的男人,蕭戰天。
為此,他放棄了武極宮宮主之位,一心潛修,隻求在實力上頂替父輩,成為第二個武極天下的男人。
可是隨著實力的提升,他慢慢接觸到了一些無法言喻的東西,也明白了當年那一場禍事背後,到底是怎樣的一場大局。
所以,一改心性,抱著有一天算一天的心思浪蕩天下,品味人生。
說實話,打心底裏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步自己的後塵,他真想找個由頭將蕭星攆出去,攆的遠遠地,不再蹚這趟渾水,可惜,身處局中,有些事終難避免。
“大哥,小星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就隨他去吧。”
也許是看到了他臉上的遲疑,一旁蕭淩天走了過來,抬手搭肩,拘了拘他的肩膀,凝聲開口。
“更何況,我已經給他安排了一個可以保他一命的人,現在他們相處的還算不錯。我想,隻要我們跟他不翻臉,日後即便事有不諧,看在這一場師門情分上,小星也應該無憂。”
蕭霸則欲言又止的看著他,頓了頓,長聲一歎。
“那人可靠嗎?”
“應該可靠吧。至少,我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惡意。”
蕭淩天一笑,蕭霸一滯,隨即沉聲回應。
“二弟,人心叵測,世道多變,別怪哥哥多嘴,如果他心存它意,暗中與它們聯合密謀著什麼,又該怎麼辦?到時候一旦出了事,後果難以預料。”
“如若不然,你們這三番五次的試探他又是為了什麼?別告訴我是閑極無聊的玩鬧。”
話落,此間一靜,蕭淩天啞然,看著他一時無言。
這時,一旁的沐媚突然開口了。
“這樣吧,我去探一探那個小子的底,看他知不知道這界戰的事,如果他不知道這一回事,那麼就讓他安心在宗門內修煉吧。”
兩人一滯,一側,沐靈眉頭一皺。
“如果他知道呢?”
“那樣的話……堵不如疏,讓他也參加進來,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總好過背地裏獨善其身。”
話落,此間一靜。
三人目光連閃,相互對望,良久,齊齊點頭。
“好吧……不過,這種事還是我來吧,畢竟,他還得開口叫我一聲師尊。”
“這……也好。那就拜托姐姐你了。”
“嗯。”
…
練武閣,道塔一層。
這是一個奇怪的空間,看似不過方寸之地,但卻永遠走不到盡頭,楚墨白試了很多種方式,甚至閉著眼摸索了片刻,都無法觸及那近在咫尺,通往第二層的懸階。
好在他來此也不是真的為了悟什麼道,嚐試片刻無果後,他便斂去了心思,盤坐在地開始閉目打坐。
然後呢?
沒了。
齜牙咧嘴良久,他無奈一歎,睜開了雙眼,一臉苦笑。
接下來該咋整?
摸索著身上披著的輝光縷衣,他陷入了沉思。
局麵走到今天這一步,其實是他始料未及的,本來,他以為在擺脫幽煞珠,滅掉那光人報了血海深仇後,這事就算結束了。
可沒承想,因緣際會下,跟著那四個坑貨來到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裏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聞所未聞的異事,如果不是天乩,以及那四個坑貨,他根本就不知道在這外麵還有一個這麼大的世界。
而他現在的修為,按照他認知的世界來說,已經是神州第一人了,靈修之路差不多已經走到了盡頭,接下來就是該吃吃,該玩玩的瀟灑。
可按照這個操蛋世界的實力劃分,他頂多算是踏入了強者的水準,對外勉強稱得上一句‘嬰變期強者’。
具體有多強?
那就得看他的對手有多弱了。
為了擺脫這種尷尬的處境,並且在與沐靈等人日後的相處中掌握主動權,他舔著臉去尋找能讓自己變強的辦法。
可得到的卻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說法。
而連猜帶蒙的剛剛聽了個一知半解,他就被打發到這裏悟道來了。
然後,就抓瞎了。
搔頭抓耳的坐在地上,看著四周空蕩蕩的環境,他一時有些煩躁,目光轉動間,無意間的一側眸,他看到了身後背負的骨劍,微微一滯,隨即麵帶感慨的將其取了下來。
自從跟蠻傲一戰,明白了靈力、武技、人的關係後,他就對身後這把相隨自己來此的舊物有了一些疏忽。
平日背在身上,也是思念意義大於實際用途。全當一件可以讓自己睹物思人的死物。
而現在,窮極無聊的他看著手中之物,不由懷念起了曾經的點點滴滴……
‘兄弟,一晃經年,咱們現在也算是流落異鄉的異客了。唉……也不知道那幾個小娘皮怎麼樣了,有沒有想我……’
‘娘的,都怪那四個混蛋,要不是他們,老子現在還在淩虛山左擁右抱的快活呢,哪裏來這個破地方悟什麼道,找什麼靈魄……’
一臉唏噓的上下掂著手中骨劍,臨了,還順手敲了敲骨柄上那緊閉的黑白鬼眸,而就是這一敲,出問題了。
因為隨著他這屈指一彈,這骨劍劍柄上的黑白詭瞳居然開始緩緩睜開,一眨不眨的看向了他。
瞬間,他就是一僵。
四目相對,冷汗,從他臉頰開始滑落。
見鬼了,這玩意兒怎麼自己睜眼了……
瞪著眼珠子,看著眼前這柄跟自己心意相通的詭劍,他眉頭一皺,正欲將心神浸入其中看個究竟,卻不料眼前世界一花,隨後,一幕幕讓他覺得極為熟悉,卻朦朧模糊的破碎畫麵開始從腦海中閃現。
同時,一道道黑白相間的流絲開始從四周虛空剝離,溶化成絲霧,順著他的七竅沒入他體內,最後顯化成一條條光線,帶動其體內黑白相間的靈力,將其刺激的愈加璀璨之際,流轉著彙聚在了他的丹腹之處。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身體在體內散發刺目流光的靈力淬染下開始光化,漸漸的成了一個半黑半白的光人,其體內腹部,無數流霧屯聚,在四周虛空之中抽離散化的莫名流絲絞纏下凝成一個不足巴掌大小的人形虛影,盤腳挽手的端坐在了他腹部之中。
從那漸漸凝實的麵容身形來看,跟楚墨白的樣子一般無二,隻是少了一抹玩世不恭的浪蕩,多了一絲不苟言笑的冷戾,緊閉著雙眸,薄唇緊抿,一動不動。
同時,其手中緊握的骨劍開始漸漸光化,其體表也隱隱燃起了黑白相間的冷焰,冷冽四方。
而此時的楚墨白,則‘目瞪口呆’的僵坐在原地,看著前方虛空,正在失神……
入眼第一幕,是一個漆黑的空間,黑漆麻烏的,跟早先幽煞珠還‘在世’的時候,他見窮奇四人時很像。
但不同的是這個空間被一層朦朧的白光籠罩,順著白光看去,就可以發現在這幽暗的世界中還虛浮著一顆巴掌大小的透明白色光珠。
而還沒等他凝眸細看,他眼前的世界又是一花,然後,就變成了一幅讓他目瞪口呆的畫麵。
那是一幅天黑雲暗,被無邊黑霧遮蔽了天地的畫麵,畫麵中,一個渾身散發輝光的光人正站在半空,抬手對著它前麵一個手持長劍,身著紫袍,但披頭散發的男子做著什麼動作,那男子好像很憤怒,舉著劍對著他不住喝罵,說什麼,他聽不見,但他從那男人的身形樣貌,卻認出了對方。
這人竟然是天乩!
而後,畫麵中的天地突然一變,一條條漆黑的陰雷從雲霧中凝現,化作一條漆黑雷龍向下撲來之際,一隻虛散不定的霧掌出現了,一把將雷龍捏碎,然後把那光人給一巴掌拍進了虛空中。
而畫麵最後的一幕,則是定格在了一張滿臉邪笑,雙瞳漆黑,抬手虛張在半空,手持一把燃火詭劍的男子身上。
這人,他很熟悉。
正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