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星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一回武極宮,就拿著那顆楚墨白覺得有問題的悟魄丹不見了人影。
隻留下一個約定。
稱,等他重出江湖之日,就是把楚墨白打的叫大哥之時。
對此,楚墨白嗤之以鼻,回敬了一句等你吃了這丹藥,沒毒發身亡後再說吧。
然後,就沒了。
而楚墨白呢,則經過這一段時間與武極宮的磨合後,也終於心頭微鬆,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開始琢磨自己以後的路。
隻是奈何他現在已經達到他所認知的巔峰之境,對於以後怎麼走,實在沒什麼頭緒,所以,在某一個月黑風高夜,帶著一臉訕笑來到了沐靈所在的寢殿。
不過,人是見到了,對方的話卻讓他有些傻眼。
“知道為師為什麼一直以來不教你武技嗎?”
楚墨白眨巴眨眼,搖頭以示自己的懵懂,但私下裏他卻覺的這是一句明知故問的廢話。
沐靈看著他,若有深意的一笑。
“因為你的問題,不單單在於此。”
“?”
‘難道不是提防我?’
“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們的體內會有金丹靈嬰,而你們的體內,卻隻有那所謂的靈種?”
“那是因為跟我們相比,你的三魂七魄……準確的說,是你們那個世界的人,三魂七魄都不在體內。”
“三魂七魄?那是什麼?”
楚墨白一臉茫然,沐靈一滯,隨即一歎。
“活人跟死人,最大的區別在於什麼?”
楚墨白心中一動,隱隱了然,但轉瞬又升起無盡疑惑。
“您若這麼說,弟子倒是能理解這三魂七魄的含義,隻是,這跟弟子現在的狀態好像……”
如果按照沐靈說的,這所謂的‘三魂七魄’是區分活人跟死人的關鍵,那麼,自己現在活的好好的,她怎麼說不在體內呢?
明顯前後矛盾。
不過片刻後,他明白眼前人為何這麼說了。
“確實,單以生死而論,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不過從根本上來說,你們的情況跟這確實相似。”
“當年,為了防止它們四個跑出來,七星嶺上一代道尊七絕老人臨死前動用大神通在那裏布下了絕天陣,而這個陣法,不僅可以剝離鎮壓四大妖王的靈魂身體,對你們,效果也是一樣。”
“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萬事萬物,都不會做絕,我們也一樣。為了防止觸累旁人,引來天譴。當年七絕老人在布陣之後,在你們那裏的人體內種下了取締三魂七魄,維持你們生機的異靈,隻是不知怎麼回事,慢慢的被你們融會貫通,成了你口中所說的靈種之流。否則,你今天也站不到這裏憤怒。”
本來聽的心寒骨軟的楚墨白一驚,看著眼前一臉淡然的女人,他眼底的血色漸漸消退,轉而取締的是一抹苦澀。
是啊,勢不如人,被人欺壓又能奈何?
那些死在自己手裏的人,也不就是因為不如自己而被自己搞死的嗎。
現在輪到了自己,怎麼又開始不忿了起來……
定了定神,將心底的寒意壓下後,他揉搓著臉,抬頭重新看向了眼前人。
“那,可有什麼辦法引回我那……額,那些東西?”
三魂七魄什麼的,他一知半解,也懶得去深究,因為木已成舟,深究無意,眼下最關鍵的是既然知道了自己身上的問題,那以後該怎麼辦?
他麵前,沐靈看著眼前這個迅速回神的男子,一邊在心中暗歎此人心性敏銳之餘,一邊搖頭道。
“有,但也沒有。”
“?”
“說實話,這種情況,為師也是生平僅見,為師可以看出你的問題,卻給不了你解決的方法。不過,有一個地方也許可以。”
“哪裏?”
“道場。”
楚墨白一愣,沐靈一笑。
“也就是悟道的地方。”
“通俗點兒說,就是一個可以近距離接觸這大千世界本源的地方,如果你想要尋回自己遺失在外的魂魄,也許,那裏會更容易一些。”
楚墨白苦笑探手,本就是界外人的他,此刻聽著眼前人這雲裏霧裏的話,真的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額……有沒有更具體一些的方法,比如說……去了這所謂的道場之內後,我該怎麼找回我的……額,三魂七魄?有沒有簡單直接的手段?”
沐靈搖頭。
楚墨白澀然,隨即默然。
“好吧……”
…
懷揣著一肚子忐忑不安的疑問,楚墨白在沐靈殿外那名冰塊臉同門的帶領下,來到了武極宮內那所謂的道場。
而當他跟著這位同門,站在練武閣內那玉塔前,仰頭看著眼前這聳立入雲的晶白玉塔,以及四周廣場上騰挪切磋的諸多同門,他不禁啞然。
“進去後,諸事莫強求,以免惹來禍端。”
“額……哦。”
意味難明的一句警告,那人轉身離開,楚墨白則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聳了聳肩,緩步走向那座玉塔。
玉塔高不見頂,通體晶玉,外形古樸,體表流繞淡淡流光,層層疊落,分不清具體有幾層,就像一個擎天立地的巨人一樣靜靜的矗在那裏。
打量了幾眼,楚墨白一搖頭,隨即臉色一正,走向了前方的塔門。
隻是,在他推門而入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卻猛地一縮。
“嗯哼!”
一股翻山倒海的壓力突然從門內湧出,一時不察,楚墨白心頭一懵,眼前一黑,再回神,人已經碰的一聲摔落在身後空地之上,口角溢血,難以起身。
而他的腦海也在頃刻間亂作一團,好像有無數炸雷在腦海裏響起一樣,讓他情不自禁的抱著腦袋在原地慘嚎了起來。
這一異樣,引起了四周對練的武極宮弟子注意,身形一頓,紛紛轉頭望來。
“這不是沐靈副宮主新收的徒弟麼。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喂,你沒事吧?”
有人皺眉近身,待看到他五官扭曲,滿臉血汙的抱著腦袋猙獰咆哮後,微微一滯,僵在了原地。
“你!”
“啊!!!”
下一刻,當楚墨白一聲慘叫,翻著白眼暈厥過去後,眾人看著他那猶自抽搐的身體,麵麵相覷,一臉莫名其妙的駭然。
“這……怎麼回事?”
而沒人注意到的是,在他昏過去的刹那,一抹淡淡的藍芒從其眼底一閃而逝,轉眼消失不見。
此間,隨之死寂。
…
數日後,武極宮,某處秘地。
蕭星盤坐在一處布滿詭異符紋的密室內,其頭頂的虛空震動不休,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流轉呼嘯,其本人此時也是七竅溢血,雙眸怒睜,眼神桀驁而空洞的仰頭望天,滿臉的青筋,看上去即猙獰,又有一絲說不清的呆滯。
其身體更是極速震顫,體表隱隱顯化出道道表情不一,麵容各異的虛幻光影,跟他麵容隱約一致,隻是模糊不清,隨著他不住顫動的身體時隱時現的,好像鬼影。
兀的,似乎觸動了什麼,又似乎被驚醒,道道虛不可見的流影從其頭頂虛空閃出之餘,四周石壁上雕刻的流紋突然開始閃爍,刹那間,此間戾嘯四方,躁動不安。
而蕭星的麵容也在瞬間變的猙獰。
“嗬!”
突然,他的身體猛地凝出金色流影,手握影刀,開始在此間胡劈亂砍起來,好像在跟什麼戰鬥,又似乎發了失心瘋的瘋子,披頭散發的,滿目猙獰,一臉生人勿進的詭異。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他的動作開始遲緩,身影也開始僵滯,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凝固,眼神暗淡,手中金色影刀時隱時現,好像瀕臨某種困境。
而此處的虛空卻突然開始動蕩起來,一道道虛散朦朧的流影從虛空穿梭湧動,宛如虛空遊魚,向他撲來。
“哼!”
就在這時,虛空中突然驚起了一道冷哼。
而後,波瀲不休的虛空一寂,道道虛實難定的流影從虛空中凝顯,僵滯,以一種朦朦朧朧的光影之形浮在了蕭星四周。
蕭星本人則在那冷哼帶起的虛漣掠過周身之際猛地驚醒,眼底金芒一閃,身起手落,拿捏著手中影刀將四周虛影盡皆攪碎。
而當最後一個身著黑袍,眼冒淡淡藍光的虛影被他斬滅在眼前,便見虛空中突然湧現無數淡金色的霧線,穿破虛空,順著他的七竅流入其體內。
而他本人則在霧線入體後的刹那整個身體突然光化,那淡金色霧線則以一種怪異的方式竄入了他的丹腹內一顆光芒暗淡的金色光丹。
隨後,當霧線刺破金丹,便見金丹一震,金芒大放間,轟然炸裂。
數息後,當金芒消失,金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掌寸大,五官朦朧模糊的詭異人形光影,盤坐在蕭星那漸漸暗淡,回歸正常的身體腹部,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