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環肩抱胸，橫眉立眼的師尊，水汐霞。
對此，水汐霞冷聲一笑。
“看我作甚，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簡單一句話而已，有那麼難嗎？”
‘唉……’
長輩們的恩怨，她也算有所耳聞，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凝眸不語的蕭淩天，她將目光重新看向了眼前老者，心下一歎，抿嘴苦笑。
“回師伯，弟子會一點兒。”
話落，此間一靜。
臥雲白眉一挑，蕭淩天眼前一亮，水汐霞則眯了眯水眸，嘴角挑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冷笑不語。
“無心，師伯問你，如果你來煉製悟魄丹，有多大把握？”
看著眼前這個臉色凝然的師伯，玉無心心下暗自叫苦，好看的水月桃眸閃了良久，才期期艾艾的躬身回應。
“回，回師伯的話，弟子從未煉製過悟魄丹，隻是在師父她老人家煉製時從旁見過幾次，這把握……弟子實在……實在……”
話到半截，她便止住了話頭，尷尬的看著眼前老者，眼帶一抹歉意。
她不是心性狹隘之輩，也沒有自家師尊那刻骨銘心的仇恨，若是可以，她也樂意助人，可惜，實力上的差距讓她現在隻能夾在這幾名長輩之中敢笑不敢言，這讓她著實無奈。
你們之間的事，何苦為難我這個後輩呢。
我什麼水平，外人不知道，師伯你不清楚嗎？
唉……
她麵前，臥雲沉眉不言，臉色有些僵硬，雖沒苛責，但眼底也有著一絲果然如此的無奈。
一旁，蕭淩天亦如是，不過與之相比，多了一絲失望。
對此，她隻能垂頭拘禮，啞然無言。
此間一時沉寂。
就在這時，水汐霞開口了，似嗔似怪的瞥了她一眼，接過了話頭。
“看在咱們兩家多年相識相知的情分上，有些話，我就跟你直說了。”
頓了頓，待此間幾人的目光係數彙聚於己身，水汐霞一聲冷笑，看著蕭淩天那有些難看的俊臉，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嗤笑。
“這悟魄丹，除了材料、手法之外，還需要神識從中輔助，將其藥性引燃。否則，即便是僥幸煉了出來，也不過是一顆光有藥性，沒有引靈渡魄之能的毒丹。”
“毒丹？”
蕭淩天臉色一變，此間氣氛一沉。
“沒錯。悟魄丹，其功效在於為服用者引靈悟魄之能，其中，神識的作用最為關鍵，如果沒有神識壓製，調和此丹本身的瘴念，別說引魂渡劫，就是能不能承受的住此丹瘴念的侵蝕，都是個未知數。”
“什麼意思？”
煉丹一道，繁雜難敘，其中忌諱頗多，不似武修術法那樣簡單直接，畢竟每一種靈材都有其本身的特性，如果不把這些特性完美的中和融彙，吃下去別說提升修士的實力了，能不反過來受其毒害就算是命大。
這一條準則，是無數修士用命驗證來的。
丹修難見，丹道難走，不是一句空話。
在場幾人都是一方大能，對其中利害心知肚明，故而她這麼一說，臉色皆變。
就連被夾在中間進退維穀的玉無心俏臉也有些發白。
如果真的最後煉出一個毒丹，那新仇舊怨下，樂子就大了。
這時，水汐霞再度開口了，語氣極盡嘲諷，並且還罕有的帶上了一抹濃濃的警告與凝重。
“悟魄丹中神識的作用，說白了，就跟武技功法與靈力的關係一樣，如果沒有神識引動，來為服用者引路。別說引魂渡劫，能不能保住服用者本身的心智，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她有手法，但其本身實力不過區區嬰丹身劫境，神識，嗬……你要是不怕你的後輩被欲瘴焚神，你可以試試看。隻要到時候出了岔子別掛我沒提醒你就行。”
武技，需要靈力的催動，而武技威力如何，在於其內灌注的靈力強弱。
同理，想要引魂渡劫，除了修者自己努力之外，便隻有用悟魄丹來勾引牽動，而能不能引來魂劫，在於這悟魄丹有沒有神識，如果其內沒有神識去牽引中和悟魄丹，溝通天地，那麼這就是一顆沒有靈魂的廢丹。
而跟普通廢丹不同的是，這玩意兒因為煉製材料，以及其作用目的的不同，其本身是帶有欲瘴的，也就是心魔幻念之流，比如被蕭星巧取豪奪的魄晶之中，就帶著魅妖慘死之時的怨念。
如果沒有神識的洗滌淬煉，這怨念就會在煉製過程中愈來愈強，一個不留神，很可能就會被其內怨念反控，成了活死人。
道理，跟早先混沌手下控製的那些活屍等同。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東西沒有主動性，隻要不吃，就沒事。
“外人的神識不行嗎？”
事情的棘手，以及後果的嚴重，讓蕭淩天的臉色愈加難看，遲疑了良久，他開口道出了自己的一個準備。
對此，水汐霞嗬嗬冷笑。
“行，怎麼不行，隻要你不怕煉製時被這丫頭失手燒了心念就行。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丹火不可怕，咬咬牙總能挺過去，可其內欲瘴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如果被魅了神識，變成傻子，你別怪我沒提醒你給你那倆臭娘們寫份遺言。”
“？”
蕭淩天不解，眉頭大皺反問。
“你什麼意思！”
對此，水汐霞嗤之以鼻的岔開了話題。
“如果隨隨便便就能練成這悟魄丹，那還要我幹什麼？還要這天璣宮幹什麼？七星嶺直接改成六星嶺不就行了嗎？”
“這……”
“人魂兩立，卻想共通一體，合二為一，你真當這世界上就你一個聰明人不成？可笑。”
話落，一擺手，轉身走出了大殿。
殿內，蕭淩天臉色難看的僵立在原地，玉無心臉色發白的笑了笑，欠身一禮，默默的退了出去。
隻有臥雲眉頭暗皺的看著水汐霞遠去的背影，眼帶一抹狐疑，卻無法求證。
此間，逐漸陷入寂靜。
…
數日後，武極宮。
武極殿。
“怎麼樣？”
“唉……”
沐媚不在，不知道哪兒去了，隻有沐靈一人靜坐，在蕭淩天破空而出的刹那，豁然睜眸，起身走了過去。
對此，蕭淩天一歎，麵帶苦笑的將水汐霞的話和盤托出，臨了，搖頭唏噓無言，坐在了一旁沉思。
而原地，沐靈則月眸暗凝，秀眉皺成了一個川子。
“真有這麼危險？”
“不知道，但想來她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隻是當年那件事刺激的她有些難以釋懷而已。否則，她也不會開口提醒了。”
看著眼前一臉狐疑的玉人，蕭淩天撇嘴一笑，抬手攬過對方腰肢，擁入了懷中軟身細語。
“而且，這種事一試就知，天下丹修何止她一人，隻是無人能有她那種手段境界罷了。”
對此，沐靈一怔，隨即釋然，歉意的看了他一眼，抬手輕柔對方眉間愁色，軟身一歎。
“說的也是，這悟魄丹本就是她所創，她若說其中有什麼利弊，外人還真難反駁。”
“可現在怎麼辦，星兒已經從荒林中回來了，而且也拿回了魄晶，這……”
“無妨，我去找他談談吧。”
享受著懷中暖玉，蕭淩天眯起了星眸，眼中精芒暗閃之餘，嘴角隱隱帶起了一抹莫名的弧度。
懷中，沐靈狐疑的看著他，秀眉暗蹙，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