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荒林。
踏著晨霧,楚墨白跟著蕭星來到了位於天州北部的荒林山脈中,這一次,來這裏的隻有他們二人,其它人則被蕭星以拖累為由攆了回去。
一路上,兩人插科打諢,雖然沒什麼正兒八經的話,但兩人漸漸發現,對方的性格跟自己有著某種相似之處。
同樣的無恥,同樣的不要臉。
如果不是心中各自的提防難以祛除,他們也許真的可以成為要好的親朋好友。
現在嘛,相處就有點兒刻意了。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人與人的相識相知是需要時間沉澱的,初次見麵就多多關照的那種,往往靠不住。
而通過跟蕭星的扯淡,楚墨白從他的嘴裏得知了不少這個世界的事。
其中之一,就是修行境界的問題。
結合他自己原有的認知,明麵上的意思大致跟他所處的神州一樣,分四個階段。
基本上,他所知的煉體、融靈,涅槃、渡劫四大境界等同於蕭星嘴裏的築基,嬰丹兩境。
兩兩相合,二境合一。
而唯一不同的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在融靈成功,也就是他們所謂的築基成功,進入嬰丹期時,體內的靈力會在丹腹之處凝成一個靈丹,跟他們在心魂中凝出靈種大同小異。
而在渡過魂劫,也就是蕭星說的那嬰丹魂劫後,就到了這個世界上所謂的嬰變期,嬰變期後,則是證道期。
具體的,他沒敢細問,隻是從旁側擊的問了一下這所謂的嬰變期。
而對方的回應讓他滿頭黑線。
蕭星說,這嬰變期,跟人渡過嬰丹魂劫後體內形成的靈嬰有關,總體來說,這個世界上的人在渡過丹劫(魂劫)那一刻起,體內所謂的‘嬰丹’就會碎化,成為一個嬰兒模樣的虛幻小人存在於他們體內,而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用體內與生俱來的三魂七魄給這個小人開竅,等這小人的七竅開了,也就是體內的七魄融入其中了,就會迎來修道第二劫,真正的天劫。
而等那小人被雷劈過,並且沒被劈散,這小人就會成了跟修者心神相通,有靈有性的靈嬰。
蕭星說,說白了,就跟女子懷胎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女子懷胎是一個全新的,有著獨立意識的生命,而這玩意兒則是一個隻屬於修士本身,對修士大有裨益,言聽計從,無自主意識的虛嬰。
具體的,他自己也不大清楚,所以他說的一知半解,稀裏糊塗,楚墨白是聽的雲裏霧裏,心驚肉跳。
如果真的按照蕭星說的,要在自己體內造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小人,那……
不敢想不敢想。
所以,汗毛倒豎的楚墨白心下暗自慶幸了起來,幸虧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體內也沒有什麼金丹,三魂七魄什麼的,不會走這條路,要不然,還怎麼見人?
至於其它的,蕭星也就沒說了,因為在他的理解中,除了這境界上的問題,其它的都是人所周知的常識,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而楚墨白呢,不想加深彼此之間提防猜忌的他也識趣的沒有再繼續從旁敲擊。
因為他清楚,眼前這個人看似是個不著調的二愣子,但心思不小,境界上的問題可以用山間野修,不明事理這幾個字糊弄,而其它關於這個世界的常識,可就沒法糊弄了。
山間野休,也該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才對。
否則,你這一身修為哪兒來的?
要是真正得天獨厚,走了狗屎運的野人,那就應該是半人半獸的那種,靈智不開,言語不通,空有蠻力,可怎麼看你也不像啊。
…
“你確定這裏有那什麼魅妖?”
林子,還是那個林子,半死不活的,滿目荒寂,而跟著蕭星在荒林山脈中晃了大半月的楚墨白,在又一次日暮西山後,掛在樹梢上,看著天邊那血染的遙遙殘陽,忍不住開口了。
他身邊,蕭星一臉疲憊,眉頭緊鎖,看著天邊斜陽暗自出神。
在這林子裏轉悠了十來天了,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他想要的一隻都沒遇到。
這明顯不正常。
上一次自己來這裏的時候,雖然一無所獲,但那是機遇問題,不像這次,直接連那魅妖都不見了。
事情不太對勁,一定是出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變故。
看著天邊殘陽,他眉頭緊鎖的如此想著。
他身側,楚墨白撇了撇嘴,搖頭無言。
看這傻樣就知道,自己的話算是白問了。
而就在他雙手後放,準備枕臂而落之際,遠方突然響起的呼嘯讓他猛地一震。
“抓住它,別讓它跑了!”
“快追!”
“有人?!”
眼眸閃了閃,他直起了身,看向遠方。
那裏,古樹搖曳,一片煙塵,看起來動靜不小。
眉頭皺了皺,沒等他開口,其身側的蕭星眸光突然一閃,臉色刹那肅然。
“是他們!”
下一刻,當無數人從四麵八方驅趕著十數隻人身鹿腿的妖物從前方密林衝出,楚墨白看著腳下那圍聚成一圈,身著黑衣血領的諸多身影,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一抹凝重。
他從這些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陰冷,不是身體上的陰冷,而是靈魂深處的寒冷,他知道,那是受到莫名刺激後,心魂本能的悸動。
不由得,他轉頭看向了一臉凝重的蕭星。
“這些人你認識?”
“你不認識?”
“我該認識?”
“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個野人了……”
蕭星怔了怔,才一臉恍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腦殼,無視楚墨白那黑的不能看的臉,看向了下方熙熙攘攘的人影,以及人群中那被圍困在中央的十數頭妖物冷笑道。
“他們是七星嶺天衡宮的人。看見那個手持羅傘的小白臉了嗎?他叫念魂梟,是七星嶺天衡宮少宮主。”
說著,他抬手指向了下方一名身披貂翎長袍的年輕男子,那是一名桃眼劍眉,瓊鼻薄唇,麵白如玉的青年,此時正負手靜立在人群中央,前簇後擁,臉色淡漠而桀驁,手中持著一把黑炎羅傘,傘麵上用火紅的晶線紋著一團黑色的火焰,宛如真火一樣,隱隱流燃。
而跟他早先帶著一絲暗紅的煞焰不同的是,這團火,黑的徹底,黑的虛無,若不是其外形像火,還真看不出來這是一團火,到是像一團黑霧。
楚墨白隨著他的指引向下瞅了瞅,打量了對方幾眼,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卻搖了搖頭。
“不了解。”
“你以前在哪兒混的?七星嶺你都不知道?”
蕭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中莫名之意跳動,楚墨白撇嘴一聳肩。
“這跟眼下這一幕有關係嗎?有那個閑工夫關心我,你還不如關心關心接下來怎麼辦。”
“切……神神秘秘的家夥……”
蕭星眼底閃過了一抹莫名,抿了抿嘴,止住了話頭,嘟嘟喃喃的轉過了目光。
他對他的來曆一直有些好奇,
隻是礙於彼此的身份,不好直言而問。
而這種好奇,在沐靈掐頭去尾的傳了半部功法後達到了頂峰,漸漸演變成了一種猜忌。
他相信,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沐靈沒理由傳一半留一半。
因為楚墨白已經在蠻傲的手中證明了他的天賦,如果心中沒有忌憚,她這個師父不可能這麼做。
防備的意味太明顯了。
一旁,看著他那若有所思的背影,楚墨白沒有說什麼,而是將目光垂向了身下空地。
那裏,這群驅獸遣塵的不速之客已經開始了最後的絞殺……
七星嶺?
好像,窮奇那坑貨走的時候,特別提醒過的三個勢力中,有一個就叫七星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