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南疆。
淩虛鎮。
作為臨近神州‘第一’勢力的小鎮,淩虛鎮的鎮民是驕傲的,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世上就沒有淩虛山上敕天院那些仙人們擺不平的事。
所以,在天地異變,四方為之驚悸時,他們依舊一臉風輕雲淡的做著自己的事。
對於頭頂上那個大窟窿,置若罔聞。
僅有的關注,也是來自幾個少不更事的小娃娃。其中一個,還將自己塗的黑不溜秋的,插著腰,舉著一根半黑半白,冒著黑煙的木劍,對頭頂上那個巨大的雲洞比劃,嘴裏還奶聲奶氣的念叨著什麼,小臉極為不屑。
一旁,幾個跟他一般大的小孩也是全身炭灰,白一道黑一道的叉腰站在他身後,對著頭頂罵罵咧咧,叫囂著我乃南疆邪尊雲雲,把周圍路過的大人們看的嘴角直抽抽。
“咦!天昊哥,不對呀,那個洞好像在消失昂……”
兀的,一個滿臉黑灰的小家夥,叉著腰,歪著腦袋,疑惑的看著頭頂那個漸漸碎散崩潰的雲洞一臉驚奇的叫了起來。
然後,他麵前那個舉著冒煙木劍瞎比劃的小家夥火了。
“蠢蛋,說了多少次,叫我尊主大人,不要叫我天昊哥,你怎麼就是記不住,看我揍不死你個豬頭!”
“哇呀呀,天昊哥別打,我錯了!”
“還叫!”
隨著那位小邪尊大人揮舞著手中木劍對身邊的小跟班展開‘攻勢’,站在大道上藐天藐地的小家夥們一窩蜂的散了,你追我趕,跑了個沒影。
隻有路過的幾個大人們疑惑的看著頭頂那漸漸雲散,攤開的雲渦,一臉驚奇。
“真消失了哎!”
他們的驚異,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人們下意識的放下了手中的雜事,擦手抹腰的走出各自屋簷,抬頭上望。
果然,頭頂上那個攪動了視界內所有世界的巨大雲洞開始潰散,消失了。
“嘿,真消失了哈。”
“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哪有我們尊主大人搞不定的事,淨聽那些外來人胡咧咧,什麼狗屁天譴,天顯異象,都是瞎……”
“不,不對,你們看!”
人群中,有人驚奇,有人麵帶自得嗤笑,隻是,當漸漸嘈雜起來的人群被一道帶著濃濃驚懼的驚呼打破,此間一靜。
而後,眾人臉色巨變。
“這是……”
“天,天塌了!”
“跑啊!!!”
天崩!
真正的天崩!
順眼望去,隻見隨著雲渦的消散潰裂,整片天空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壞,一道道碎紋如蛛網般爬滿整個蒼穹,雖然聽不到任何異響,但卻可以看到無數光屑從天邊脫落凋零,最後碎化成紗,彌散於半空之中。
一時間,整片天地刮起了一陣光雨流風,一片飛鴻。
好在,地未裂,眾人還有的逃。
所以,下方的眾人便宛如炸了窩的螻蟻一眼,四處攀爬奔逃,可笑而又可悲。
一時間,神州四方震動,遍地哀嚎。
“阿昊,阿昊,你在哪兒!”
慌亂的人群中,一名婦女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搜尋著什麼,滿臉焦急,到最後,已經忍不住哭出了聲。
一旁,一個小巷子裏,那名手持木劍,將自己塗成泥鰍似的小家夥正在胖揍麵前的同伴,聽到哭喊,臉色一變,一扔手中的木劍,抬起烏漆麻黑的小手胡亂抹了幾下小臉,便一溜煙的循聲跑了出去。
“娘,娘!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哎喲,你個小混蛋,嚇死娘了,怎麼……等等!”
婦女一愣,隨即看到了人群中撒丫子跑來的小人兒,喜極而泣,一把抱住對方狠親了幾下後,才發現不對,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灰塵,渾身泥土的家夥,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這是幹什麼了,又學人家仙尊大人了是不?!”
“我,我……”
小家夥臉色一囧,一邊抹著臉上的口水,一邊對著身後捂嘴偷笑的幾個小夥伴狠了狠臉,才扁著嘴,一聲不吭的站在了他娘麵前。
“行了行了,趕緊跟娘走!”
而此時的婦人也沒心思跟他掰扯,一把將其抱起就要離開,卻不料小家夥一愣,開始在她懷裏掙紮了起來。
“走?去哪兒啊?”
“逃命!”
“為什麼啊?哎呀娘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你個憨娃,天塌了,不跑等死啊。”
“天塌了?”
為了自己的麵子而掙紮的小家夥聞言一愣,僵住身形,抬頭看天,眨巴眨巴眼,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才一臉迷糊的叫道。
“娘你騙人,根本就沒有嘛,哎呀,你放我下來!”
“胡說,再鬧,再鬧我抽你信不信?明明就……就……額?”
不知是因為他的掙紮,還是因為他的質問,婦人一怒,朝他小屁腚上狠抽了一巴掌後,才下意識的抬頭望天,隻是這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這……”
順眼望去,赤日金陽,天青雲氳。
哪裏還有什麼天崩地裂的異像。
她懷裏,小家夥齜牙咧嘴的揉著自己屁股腚,一臉不開心。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小家夥抽眉扯眼的怪眼中,一抹清影突然從天空浮落,猛地沒入他的眼中。
兀的,小家夥一愣,似乎發現了什麼,抬起烏漆麻黑的小手,怔怔的看了過去,連屁股上的疼痛都顧不上了。
而在小家夥的手裏,一道微不可見的淡白輝光一閃而逝。
周遭虛空,隱隱顫動。
…
“等等,好,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這時,抱頭鼠竄的人群中有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抱著腦袋,縮著肩膀停了下來。
他身邊的人一愣,回眸凝望。
“什麼?”
那人一頓,遲疑著開口。
“按理說,這天塌了,不應該是一片漆黑的嗎?怎麼好像沒什麼變化。”
“是哦……”
這麼一說,眾人也反應了過來,看著四周投散在地上的人影,以及明亮的環境,漸漸察覺到了不對。
慢慢的,有人壯著膽子抬頭,
隻是,入眼的一幕讓他們傻在了原地。
“這是咋回事?”
看著頭頂那風輕雲淡,跟以往並無兩樣的天空,他們傻眼了。
不過良久後,一道似自問,似回應的呢喃從人群中炸響。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
“怎麼說?”
“你們看,那太陽好像比以前大了一些,也圓了一些,而且,我怎麼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往身體內鑽一樣……”
“咦,還真是啊,我也感覺到了……”
“奇怪……”
一時間,此間開始混亂了起來。
不過相比之前那種躁動,此時的這裏顯得平靜了許多,有的,也隻是此起彼伏的錯愕與不解。
而混跡在人群中的修士此時卻臉色慘白的癱站在原地,滿臉驚恐與駭然的看著四方虛幕,一臉不知所措的恐懼。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
淩虛山上,敕天院。
敕天殿。
雲渦的出現,讓本分散在四方的眾女再度齊聚,隻是,當她們準備去找楚墨白商量一個應對之法時,才被莫語嫣告知,楚墨白早就離開了。
隨即,一番追問下,她們才明白自己被楚墨白騙了,
然後,她們想到了他的來曆,以及他身上的血海深仇。
一翻怒罵擔憂哭訴後,她們認命了。
索性聚在了一起,等一個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的消息。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這一刻的她們已經顧不上了。
臉色煞白的圍在一起,她們看四周的目光帶著濃濃的驚恐,就好像這明亮通透的虛空中存在著某種擇人而噬的凶獸一樣,
就連莫語嫣也是一臉煞白的僵滯在主位上,臉色難看。
一旁,狼王亦如是。
因為,她們的靈種沒了。
被天地間突然湧現的一種古怪力量侵蝕消融了。
並且,體內的靈力,也在向著某種不知名的異樣轉變。
狼王也一樣,妖丹碎了,體內的力量也如出一轍。
這種變故,讓她們措手不及的同時,也陷入了難以抑製的恐慌。
“怎麼樣?好點兒了麼?”
看著四周臉色慘然的眾人,心力交瘁的莫語嫣不由苦笑搖頭,不自覺的,將目光看向了手心中的土雞。
“大神,這怎麼回事?”
那裏,衍化成蛋的土雞也是一臉古怪的直咧嘴,臉色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你男人也許知道,要不,等他回來你們問他?”
眾人啞然,莫語嫣一翻白眼,沒了話頭。
這時的土雞也是一臉懵逼,對這種詭異的狀況搞不太清楚,它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物。
可這種全民皆散靈去種的詭異事情,它還是第一次見。
不由得,它將目光看向了殿外那雲清風淡的天空。
仔細打量間,它的眼底閃過了一抹疑惑。
好像,哪裏不對。
但,卻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