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失蹤了。
在墨婷殺來,指名道姓的找他後,東域的修士才發現他失蹤了。
而後果,自然可以預料。
那坐落在極東雪域中的無憂城被一把火焚燼一空,跟無憂穀那座冰城一樣,消失在了茫茫熔漿之中。
其中,寄居在此的東域人盡皆慘死,不管修士凡人,無一人生還。
隨後,墨婷開始大肆屠戮禍亂東域,整個東域生靈塗炭,白地千裏,一片哀鴻。
此時,天劍山,天劍宗。
劍三在前,梅琳在後,天劍宗的弟子與梅穀的女修背靠背,相互攙扶著看著山外滾滾而來的火海巨獸,臉色慘白,滿眼絕望。
“劍三,走吧,她已經瘋了,非我等能敵,你又何必自討苦吃!”看著眼前這個劍眉銀衣的中年男子,梅琳眼底帶著焦急與惱怒。
早在血羽失蹤後,梅琳就發現了不對。
而等她的梅穀陷入一片火海中後,她便帶著殘存的梅穀弟子來到了天劍山,想要尋求聯合一起去南疆求援。
她不知道血羽幹了什麼,也不清楚怎麼好端端的就招惹來了這個女魔頭,她隻知道,自己恐怕難逃一劫。
她不想死,但她知道留在這裏就是等死,墨婷是何許人,她現在寄居的那頭火獸又是個什麼玩意兒,她心裏明明白白。
所以,她想逃,而當今神州,西嶺北地已經相繼淪為一片火海煉獄,能與墨婷抗衡的,也許隻有那近年來崛起的南疆至尊楚墨白。
以及彙聚在他身邊的那些妖王,暗帝之流。
可是,早先屠戮南疆一事,她已經從旁人嘴中得知了一些來龍去脈,雖然自認無罪,一切都是玄葵等人的強迫,但這個解釋在兩域人的血海深仇中恐怕有些蒼白無力。
所以,她想拉上劍三,一起去求情。
隻是,劍三的固執讓她心中無奈又絕望。
“嗬嗬……”
劍三慘笑,看著那滾滾而來的火海熔獸,似自問,似回應的幽幽低喃,眼神空洞而茫然。
“走,去哪兒?”
“南疆麼?”
“我們還有什麼資格去南疆……”
梅琳一滯,其後眾人一僵,目光閃爍間,正欲開口,卻被眼前這個東域當下第一人的反問駁的啞口無言。
“爾等捫心自問,我們還有什麼臉麵去南疆?!”
“就算邪尊能看在神州大義上繞過我們,可那些跟在他身邊的南疆人能嗎?別忘了,你們的手裏都沾染著南疆人的血。”
看著眼前僵滯在原地,臉色忽青忽白的梅琳,以及其身後一眾梅穀子弟,他慘然一笑。
“要我看,不若放手一搏,死個轟轟烈烈算了。”
話落,此間一靜。
梅琳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確實,身為東域除無憂穀下的三大勢力之一,當初侵襲南疆時,她們梅穀,就是其中主力之一。
死在她們手裏的南疆人不計其數。有些心性偏激暴戾的女弟子,更是對那些凡人也動過手。
隻不過這些事,被心照不宣的壓了下來。
這時,有人開口了,是一名黑衣美婦,麵容尖戾,眉眼勾挑,自帶一股尖銳之氣。
“話不能這麼說,當時我們也是被迫的,要怪也不該怪到我們的頭上,是玄葵,還有蕭星強迫我們的,我們能有什麼辦法,你們說對不對!”
“對!”
“就是,不能怪我們!”
“沒錯!”
“嗬嗬……”
劍三冷笑的看了一眼對方,看的對方一個激靈,不敢再尖聲厲語後,才譏諷一笑。
“你說的也對,當時你們確實被逼無奈,但如果真要怪罪,卻也怪不得玄葵,要怪,就怪你們是東域人吧……”
話落,不等對方色變,猛然轉身,衣襟獵獵間,周身猛地耀起刺目銀芒!
“天劍宗弟子聽令,祭劍!!!”
“喏!”
下一刻,與梅穀女修混跡在一起的天劍宗弟子沉聲一應,在他的帶領下,祭出體內靈種,臨空散化成一柄柄五光十色的光劍,各自燃著璀璨的靈炎,破空而出,向前方衝去。
那些沒有靈種的弟子,也在身旁人的攙扶下騰空而起,向著前方那已然臨近的火海戾獸撲去。
一時間,此間劃過無數長虹,各色的光芒凝化成焰,流燃在半空,衝向那無邊火海,入目所望,一片蕭殺。
“殺!”
“愚昧!”
片刻後,當璀璨洪流與火海交撞,滯留在原地的梅琳一跺腳,恨鐵不成鋼的怒罵一聲後,轉身離去。
“我們走!”
身後,劍光璀璨,火海無邊。
…
南疆,某處。
“怎麼回事?!”
正閉目沉睡的混沌猛地睜開了周身的青色光眸,豁然轉動,看向了東方。
那裏,赤焰燃天,一片火紅。
一側,各自散化沉然的饕餮,檮杌,窮奇,三人盡皆震動,散影化形,抬頭凝望。
“好像……是你的氣息?”
良久,窮奇回眸,看向了一旁啞然失神的檮杌,眼帶古怪。
對此,檮杌一愣。
“我?”
“不可能,那個小丫頭片子怎麼能催動……嗯?”
“的確是你,因為你的身體被人奪了。”
兀的,一道冷硬的低語突然憑空而現,片刻後,當土雞那閃爍著暗淡金光的身影從虛空中踏出,它臉色一變。
“誰!”
“墨婷。”
“什麼!”
瞳孔一縮,散化的身體微微抖動,驚起一道道紫紅的虛漣後,它猛地失神驚嗬。
“怎麼可能,它不是被東域一個小娃娃掌控著麼!怎麼到了墨婷手裏!”
“沒什麼不可能的,白夜天都一戰,我們各自受創,你的身體自然也不例外。以墨婷的性子,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
檮杌一僵,隨即勃然反斥。
“那也不可能啊,就算她能掌控我的肉身,也不可能催動我的本源……等等,難道!”
兀的,它好像想到了什麼,勃然色變,一旁,窮奇,饕餮,混沌亦如是,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這時,土雞苦笑著開口了。
“沒錯,墨婷是渡過身劫的人,體內的靈種已經沾染了一絲道則,隻要執念夠深,燃魂種靈,奪舍替命,強搶你的身體並非不行。”
“燃,燃魂種靈?”
檮杌臉皮抽動,即驚又怒的起身嘶吼。
“她瘋了!”
“她確實瘋了,因為……”
它麵前,土雞看了一眼窮奇,眼神莫名,而窮奇則猛地愕然。
“你看我幹嘛……我又不……等等,難道?”
“嗯,如果我所料不錯,當世能讓她如此瘋狂的,也就是它的死亡了。”
話落,此間一靜,檮杌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惡狠狠的盯著一臉古怪的窮奇,像是要吃人。
一旁,混沌,饕餮兩人一臉哭笑不得。
得,窮奇算是解脫了,但檮杌的麻煩卻來了。
對於窮奇來說,那個被人豢養出來的殘靈死了,那它最大的威脅就沒了,隻要在合適的機會回歸自己的身體,就萬事大吉。
可對於檮杌來說,窮奇之靈的死,刺激的墨婷將仇恨轉嫁在了它的身上,此時正控製著它的身體不計代價的在外撒野,不提這一方天地的人能不能繞的了它,就是一直這麼下去,它的身體也吃不消啊。
遲早會被掏空本源,到時候,就算它能重新奪回身體,也元氣大傷,沒了縱橫一方的資本。
娘的,這算什麼事!
窮奇看著自家兄弟那拉長的死魚臉,抽了抽臉頰,臉上驚喜交加的異色斂去,訕笑一聲,沒敢吱聲。
對此,檮杌冷哼一聲,寒著臉沉聲低喝。
“不行,再這麼下去我的本源會被耗盡的!”
話落,它便起身就欲離開此地,卻被一旁的混沌攔住。
“等,等他的結局。”
“還等?再等我就廢了!”
‘廢了也得等,它的氣息你剛剛沒感覺到嗎?現在除了等那個小子的下場,還能怎麼做?萬一他敗了,那人降臨此界,你我說不定還得跟她們拔刀相向……’
檮杌據理力爭,滿臉不忿,隻是混沌暗中傳來的一句話,讓它啞在了原地。
‘這……該死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它滿臉忌憚的僵在了原地,看著眼前沉默不語的四人,一臉窩火,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個老不死的,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這時候出來,簡直可惡!”
“小心禍從口出。”
一旁,混沌三人臉色一變,齊齊冷聲嗬斥,它猛地一抖,臉上的惱怒頃刻散去,化為了一抹忌憚,對著三人訕笑一聲,縮著腦袋不敢再言語。
“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
身側,土雞若有所思的看著它們四個,眉頭緊皺,一臉猜測的狐疑。
對此,四人目光閃爍的錯開目光,避而不談,一臉忌諱。
此間,漸漸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