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囚禁我們,但我知道,不誅了你,我們將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去死吧!”
骨劍在手,天乩氣勢大變,一改之前那溫潤如玉又帶點兒陰冷的氣息,變的桀驁不馴,高高在上。在光人踏破紫幕,帶著刺目光輝從天而落的刹那,抬手揮劍,向它斬去。
對此,光人不言不語,隻是探手虛張,對著天乩撲起的身影遙遙一握。
瞬間,天地一寒,空間褪色,隻剩下刺白到讓人發虛的光芒,恍惚間,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感覺,隻剩下天地本能的悸動,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怖威壓,將此方天地籠罩。
一旁失聲的沐玲瓏僵滯在原地,瞪著一雙含淚帶怒的月眸,死死的盯著那踏天而落的身影,啞聲嘶語,卻聽不到一點兒聲音,隻有那雙說不出驚恐的驚懼眼眸。
與之前白夜天都那一幕,何其相似。
但這一次,略有不同。
閃身而出的身影,不再是楚墨白這個有身無靈的廢物,昔日眾人圍攻光人的一幕,也變成了天乩手持骨劍不死不休的單打獨鬥。
而這時的光人也不再像早先那般威風凜凜,不可一世,而是在竭力閃避,那布滿裂縫的身體也在天乩不閃不避的死鬥中,搖搖欲散。
唯一跟之前相同的,就是沒有聲音,沒有氣息,一切的一切好像在這一刻失真,沒了應有的異像,宛如死幕。
隻有天乩那電閃雷鳴的紫色身影,以及手中那把黑白相依的骨劍不停的揮舞,搖曳,劍影漫天,雷芒四射,衍化無邊!
…
外界的紛紛擾擾,對於此時的楚墨白而言已經變的遙不可及。
此時的他正沉浸在一種莫名的困擾中,難以自拔。
這是一個漆黑的空間,無邊無沿,沒有光明,也沒有盡頭,有的隻有一種黑到極致的陰芒。
而在他前方,一顆巴掌大小的透明白色光珠浮沉,在光珠裏麵,他看到了天乩那狀若瘋狂的身影,也看到了他手中揮斬四方的骨劍,以及那個讓他惦念千年之久的滅族仇人,光劍。
不僅如此,他還從光珠內看到了淩虛山上敕天院內焦急奔走的眾人,其中,莫語嫣與狼王似乎正在爭執著什麼,神情很是激動,但他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而且,他還看到了西嶺沙海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白地,一片燃著紫色詭焰的白地,無數人在火海中哭嚎奔逃,可惜最後都化為了枯骨,散化成沙。
而在北境神都,以及北海中,正有一頭全身浴火的火獸肆虐,恐怖的紫炎化為火海,將整個神都焚燼,成了一片火海煉獄。
那綿延無盡的萬妖海也在滾滾紫炎中沸騰,霧化,似乎發生了什麼禍亂。
同樣,他還在這片紛亂不休的大地四方之外,看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一個被神秘力量隔離的地方,它在這紛亂的大地四方盡頭,跟這片大地相背而立,那個地方,更大,更神秘。
他不記得這些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也不知道那片存在於大地之外的地方是哪裏。隻是本能的感覺自己跟他們很熟悉,眼前光珠內所見的一幕幕好像都跟自己有關,而且這種感覺很強烈。
同樣,看著四周這一幕,他的理智告訴他,自己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之前,自己好像在另外一個地方,做著一件極為凶險的事,但具體是什麼,忘了。
可他體內那詭異的本能卻告訴他,自己以前似乎到過的這個地方,見過這一幕。
但他卻想不起來什麼時候來過,什麼時候見過,包括這光球內紛紛擾擾的諸多人,諸多事,跟他有什麼關係,有什麼交際,他都想不起來。
好像都跟他無關,又好像都跟他關係莫逆,想不起來,也記不得。
很痛苦。
讓他幾欲發狂。
“怎麼樣,想好了麼?”
兀的,有人在自己耳邊開口了。
豁然轉頭,卻看到了一團虛臾不定的黑霧,黑霧成人形,但卻沒有人樣,隻有一團虛霧,此時正幽幽的看著他。
心頭一驚,本能的,心底升起一股警惕,他很想問他你是誰,這裏又是哪裏,我又是誰,但話到嘴邊,卻詭異的變成了另外一句陌生的話。
“她們真的還活著?”
話落,此間一靜。
他猛地呆在了原地。
這時,他麵前的黑霧開口了,顯出一張霧臉,微微一笑。
“當然。不過,想見她們,它們四個得還給我,而且,得憑你自己的本事來這裏。畢竟我們這裏的人是無法進入你們那裏的。”
“我能問一句,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嗎?”
“不能。”
楚墨白很想讓自己顯得很無奈,但這表裏不一的對話,讓他著實生不起點滴無奈,有的,隻有頭皮發麻的驚悚與恐懼。
這他娘,中邪了?
“好吧。”
隨後,當他心口不一的再度開口,他便見眼前虛化成臉的黑霧猛地凝實,而後,在他驚恐抵觸的目光下向他猛地撲來。
而等他閉目前的那一刻,他聽到的就是一句若有所指的合作愉快,以及淡淡的輕笑。
隨即,一切消散。
…
楚墨白詭異的經曆,外人不知,此時的天乩正在光人的壓製下苦苦支撐。
憑著一時悍勇,他在光人的威壓下支撐了一會兒,但事實證明,他跟光人之間似乎存在著一條看不見的鴻溝,就算光人滿身碎紋,就算他能占的了一時上風,時間久了也會漸漸不敵。
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但他清楚,他心底的野望其實就是一個奢望,一個遙不可及的奢望。
亦如萬年前自己一手發動的那一場誅天之戰一樣,麵對這凝聚了天地之道孕育而生的道人,他任何的掙紮都是徒勞。
即便它手裏已經沒有了那最強的殺伐之道,即便自己巧取豪奪,把這殺伐之道奪為己用,也一樣。
“為什麼!”
嘭的一聲,當一劍斬碎眼前光人,卻發現對方在刹那重組後,他絕望了。
看著眼前這個身形碎散,但就是斬不滅的道人,他崩潰了,長身一定,橫劍怒罵。
“憑什麼你要鎮壓我們!憑什麼不讓我們出去!到底為什麼!”
“死。”
對於他的質問,道人隻有一個字。
而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引起了天地異變,本還算明朗的天空刹那陰雲密布,絲絲絡絡的漆黑雷芒如盤繞在天空的蛛網,交錯橫疊,穿梭在陰雲之間,在天乩桀然而笑的注視下,幻化成漆黑的雷幕,傾泄而落。
瞬間,此間天地巨震!
“嗬嗬……”
無聲的陰雷帶著毀滅一切的壓力鋪天蓋來,當臨近頭頂,天乩慘然一笑,看不到一點兒希望的他,開始爆發出了最後的瘋狂。
手中骨劍錚鳴,紫色的雷芒如夜幕下盛開的繁花,形成一道雷柱,灌入手中骨劍,將那黑白相間的骨身淬煉的劈啪作響之際,其劍柄處的那緊閉的黑白雙眸猛地睜開,溢出絲絲雷芒之際,異變突起!
“是你!”
天邊流繞的陰雲刹那靜止,漫天而落的九霄陰雷被莫名之力牽引,彙聚成一條漆黑雷龍,仰頭一聲咆哮,便被一隻漆黑的霧張抓在手裏,噗呲一聲,煙消雲散。
而那凝立在半空的碎散道人,則睜著刺白的光瞳,死死的盯著下方緩身而起的一道身影,臉色巨變。
“你怎麼會進……不!”
下一刻,它正欲做些什麼,卻發現四周的虛空被莫名之力割離,身體一沉,再難動彈。
而後,一條條漆黑的霧線從虛幕中鑽出,沒入它七竅,顯化在了它體表。
隨即,一聲哀嚎,它那碎紋遍布的身軀便轟然炸裂,分成數塊,被那霧線拉入了虛空中,再難彙聚。
“罪人,你是罪人,罪人!!!”
臨走時,光人看向下方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憤怒與不甘,隱隱的,還有一絲竭斯底裏的失望。
那裏,楚墨白滿臉邪笑,雙瞳漆黑,抬手虛張在半空,手指微微跳動。
一側,身形碎散的天乩看的頭皮發麻,一臉驚駭。
“你……你是外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