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敕天院內院。
玉滿樓。
做為幾女與楚墨白廝混的閨閣,這裏是敕天院除祖陵之外第一禁地,平日裏嚴厲禁止他人靠近,就連狼王,敕天院二師兄冥尨也不得入內。
倒不是不行,而是他們會自覺避諱,止步於院外。
但現在卻人滿為患。
不僅狼王,冥尨等人進來了,就連莫語嫣,以及雲無極,林天,雨霄等人也進來了,站了一院。
外圍,還林羅密布的站了無數身影,有敕天院本院的弟子,也有白夜城內律屬楚墨白的舊部,涇渭分明,彼此隱隱對峙,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抹不安的隱憂。
不管對敕天院一眾而言,還是對新建的白夜城一眾,楚墨白的意義都非同尋常。
他若出些什麼岔子,後果無法預估。
很有可能墨婷等人還沒來,他們自己就要先亂了起來了。
畢竟拋開彼此身份與實力不對等不說,單指這圍繞著楚墨白轉的八個女人,就得打一場。
“怎麼樣,還沒醒?”
外麵的人怎麼想,閨閣內的寥寥數人不清楚,此時的他們正擔憂的看著玉榻上昏迷不醒的楚墨白,彼此心焦,就連負責救治的莫語嫣也是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行你來?”
“你!”
“魅兒!”
兀的,性子本就急的柳魅兒開口了,但被莫語嫣一道冷叱噎的不輕,柳眉一豎,正欲發作,被一旁月無蕸攔住。
“別胡鬧!”
“我……”
冷嗬了一聲,不管有些委屈的小丫頭,她將目光看向了莫語嫣,捏衣拘禮。
“姐姐莫怪,她隻是擔心夫君,並不是有意頂撞於你。”
“若非如此,你以為她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
莫語嫣瞟了她一眼,不屑的冷哼,月無蕸一滯,無言苦笑,緊緊拽著身後滿臉不忿的柳魅兒,沒有再言語。
一旁幾女各自眸光閃爍,彼此沉默。
而狼王,雲無邪一眾則識趣的退了出去,站在門外,長籲短歎。
對此,莫語嫣沒有理會,而是看著眼前人,眉頭緊蹙,臉色凝重而古怪。
“姐姐,可是有什麼不對?”
一旁,沐玲瓏忍不住了,與身邊沐玲血對視一眼後,向著莫語嫣軟聲詢問。
話落,此間一靜,隨即莫語嫣一歎。
“他現在的狀態很奇怪,好像……好像……”
似乎有什麼不解,又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總之,話到半截,她卡住了話頭,遲遲不語。
這下,不僅柳魅兒等人急了,就連一旁靠後一些的雲薇薇心也提了起來。
“好像什麼,你倒是說啊!”
這一次,沒等柳魅兒開口,雲薇薇搶先一喝,隨後,莫語嫣看了她一眼,苦澀一笑。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怎麼說呢,他身體上的傷已經痊愈了,隻是……他現在好像不在這裏。”
“不在……這裏?”
眾女被她的話搞懵了,看著玉榻上一動不動的身影,一臉懵然。
“什麼意思?”
“換句話說,他的心神似乎被某種力量囚困在了某處,現在我們看到的隻是他的身體,他的心神,已經不在他體內了。”
“囚困……在了某處?”
下一刻,當她幽幽而歎,眾女心中一動,目光交彙間,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在了榻上人影心口處。
那裏,一顆黑白相間的光珠隱隱閃爍虛漣,隱射四方,綿決不休。
此間,一時無言。
…
事實證明,莫語嫣說的沒錯,楚墨白確實沒什麼大事。
因為數日後,他自己醒了。
除了一開始有些發懵,驚異自己怎麼會出現在敕天院之外,其它的倒也沒什麼感覺。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隻是,在楚墨白談及閉目前的種種,以及沐玲血突然開口接過話頭後,眾人陷入了沉默。
幽淩天的下落,楚墨白不知道,但玄葵的死,他當時是清醒的,所以一清二楚。
而對於眾人來說,玄葵的死並不能讓他們沉重,他們真正沉默的,是沐玲血在他話落後道出的消息。
她說,幽淩天死了,死在了她手上。
死的時候,被她踩成了稀泥。
沐玲瓏為之觸動,久久無言。
她還說,檮杌已經落到了墨婷的手裏,如果不是她見機快,趁著墨婷收服檮杌時把他撈了出來,恐怕現在你已經死了。
這讓眾人心頭都沉甸甸的。
對於幽淩天,以及玄葵這幾個人來說,她們不在乎,死了就死了,也就是沐玲瓏觸動一下,但對於墨婷,以及檮杌的下落,她們就比較在意了。
再加上從沐玲血嘴中了解到的玄葵之前所言之事並非虛言,她們更沉重了。
一時間,整個敕天院彌漫著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
不過,當她們避開這個話題,談起莫語嫣之前猜測時,氣氛為之一變,變的古怪起來。
因為楚墨白的回應讓她們有些傻眼。
他說,他做了一個夢。
但做了什麼夢,卻不記得了。
隻記得自己做過夢,一個很神奇,很玄妙的夢。
他還說,他記的自己在夢中曾去過某個神秘的地方,見到了一些讓他極為驚訝,甚至驚駭的畫麵,但卻怎麼也想不起具體見過什麼,也不知道那裏是什麼地方,隻知道很詭異,詭異到讓他恐怖。
但就是記不起來了。
隻有一種強烈的本能在提醒他,這不是胡言亂語,那也不是一場單純的夢,因為他記得,他似乎在那裏似乎做了什麼,說不上來做了什麼,但他確定,自己一定做了什麼。
這種似是而非,讓人迷糊的本能極為強烈,但偏偏想不起來,讓他幾欲崩潰發狂。
若非身邊幾女輪流開解,且軟玉在側,莫語嫣也做了一些本能上的讓步,讓他稍稍分心,他恐怕就真成了瘋囈魔障之人了。
期間,他也問過狼王,雲無極一眾,但盡皆一臉懵逼,一頭霧水。
時間,就在這紛紛擾擾又詭譎難明的異樣下緩緩流逝,在眾人的開解與眾女的嬉鬧中,他漸漸的平靜了下來,雖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去想,但心底的那種煩悶躁動也已煙消雲散,剩下的,就隻有莫名的擔憂與猜測。
這一天,楚墨白不在,因為心中有事,一大早便去找狼王,想要尋找能聯絡上土雞,混沌等人的方式,想要問問他們那場詭異的異夢。
而眾女雖然心下隱憂,但也清楚這件事已經成了楚墨白心頭的一根刺,便放手任其離開。
而在他離開後不久,沐玲血突然找了上來。
“小妹,你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
為了更好的照顧楚墨白,幾女,包括雲薇薇,雨沐都搬進了這座不大,亦不小的庭院內,雖然夜裏常常尷尬,但眾女為了能讓楚墨白安心,也便忍了下來。
隻是,沐玲雪,以及林妙妙卻對此很不屑,覺得太過荒唐,便遠離了此地。
因此,沐玲瓏,沐玲血這兩姐妹之間也有了一些矛盾,沐玲血甚至不止一次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為她的傻妹妹向楚墨白討要說法,有幾次搞得氣氛很緊張,而為了眼不見心不煩,楚墨白索性把她攆的遠遠的,而她也因此一般不會涉足此地,平日裏大多是沐玲瓏外出去尋她談心。
今天突然到訪,讓在院內沉神靜思的沐玲瓏一愣,看了身邊幾女一眼,便依言走了出去。
隨後,她們兩人便在院內眾人狐疑的注視下手拉手走向了遠方,不多時便消失了蹤影。
而這一去,便是一天。
直至月滿南山,沐玲瓏才獨自一人返回。
看著眼前這麵色平靜的玉人,有些心焦的眾女才長出一口氣,其中,月無蕸更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怎麼這一次去了這麼久?擔心死我們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就去找你了。”
沐玲瓏微微一頓,怔怔的看了她一眼,才微微一笑。
“沒什麼,隻是道別。”
“還有就是,她讓我別吃虧,並且看好他,別讓他再拈花惹草。”
“……”
眾女莞爾,想到那個吊兒郎當的家夥,心頭也是一陣哭笑不得的氣結。
隻有莫語嫣皺了皺眉,奇怪的看了一眼眼前人,沒有言語。
本能的,她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說不上來哪裏不對,隻能暗自將疑惑壓下,轉頭跟身邊雲薇薇攀談了起來,眼眸有意無意的打量著跟柳魅兒等人混作一團的‘沐玲瓏’,眉眼暗蹙。
而沐玲瓏呢,漠著臉,跟身邊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話少人淡,但若細看卻可以發現,那雙如月似玉的雙眸,比起以前那種淡漠到冰冷的眼眸,顯的靈動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