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城,飄血樓。
從活著走出玄葵那座冰殿的那一刻起,血羽就知道,自己想要的目的達成了。
隻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同樣,也不清楚自己又會得到一個什麼下場。
幽淩天,玄葵,墨婷,楚墨白,敕天院,冥獄等等一個個強者,宛如一座座高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雖然也是一方勢力之主,但在這些人麵前,差的太多。
他的修為勉強可以跟玄葵抗衡,但那是基於她一人,再多了,便隻有身死魂滅的下場。
說實話,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當初為什麼就傻了眼,沒想到控製那頭火獸呢?
如果趁著楚墨白與火獸僵持時,趁機奪取掌控那頭火獸,那麼現在坐東擁北的,將是自己。
論手段,自己不比墨婷差,論修為,自己也隻是與她差一線,可為什麼偏偏讓她撿了便宜。
這楚墨白也是,你說你當初直接把它滅了不就完了,幹嘛還留著這個禍害。
要是沒那個本事,你就別強出頭,現在好了,你出力不討好,我們也跟著活受罪。
唉……
他隻是東域一個還算可以的勢力首腦,沒那個資格去接觸更高的層麵,所了解的也就是自己所見所聞,
所以,他隻能為自己的結局擔憂。
而就在他患得患失,心亂如麻之際,異變突起。
“嗯?”
突然,那一直纏縛在自己靈種之外的黑白色流絲消失了,如夢幻泡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瞬間,身體一僵。
“難道……不好!”
他猛的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變。
就在這時,其身後猛地傳來一道冷厲勁風,豁然轉頭,待看到一道拈花帶指的身影急撲而來,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果然!
嘭!
在對方臨近的刹那,他反應了過來,身形一震,猛地化為無數骨蟲,消散在原地。
而後,從控製中蘇醒的梅琳便徑直穿透散化而開的蟲幕,滑向一旁。
那回眸而望的獰眸,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那裏,蟲幕流散凝聚,顯化成一張蟲臉,對她怒目而視,滾動的蟲眸中閃爍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你幹什麼,瘋了你!”
“瘋了,我確實瘋了,這些天,我無時無刻的不在想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將你碎屍萬段!”
“住手!”
眼看寒花再起,一旁同樣剛剛蘇醒的劍三忍不住了,驚起一道冷冽劍意,手持一柄晶銀,乃至有些刺白的光劍,劍鋒斜落,直指兩人。
兩人一震,轉身回眸,看著劍三那須發怒張的麵容,各自心中的心思微微收斂。
玄葵等人的死亡,直接受益者便是他們三人,而沒了各種限製的他們,在身份上相差無幾,但實力上卻是劍三技高一籌,魂變初期。
除此之外,血羽居二,在化魂邊緣。
梅琳最次,隻有衍魂巔峰的修為,跟沐玲瓏差不多,但稍微要強一些。
“你們怎麼回事?”
這時,劍三開口了。
本來,意外蘇醒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隻是讓他有些惱怒的是,剛一蘇醒,還沒喘口氣,眼前這兩人就開始針尖對麥芒。
這讓他本就驚怒不已的心緒直接瀕臨失控的邊緣。
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眼下的處境如何麼?
不怕再度引來禍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蘇醒,但他明白,此地此時必定不宜久留。
最起碼,一定是出了什麼大的變故,否則,自己不會無緣無故的蘇醒。
他可沒忘記當初被控的那一幕。
以及那個眩惑妖媚的妖婦。
“你問他!”
他的慍怒被一聲怒喝打斷,看著梅琳那滿是瘋狂的麵容,他眉頭一皺,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蟲臉。
也許是他的不滿讓血羽有所忌憚,也許是因為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沒有把握一對二的血羽頓了頓,在兩人凝然與獰然的注視下,散去蟲身,重新顯化成人。
站在兩人十丈之外,麵帶提防的沉默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
見他不說話,一旁的梅琳又不依不饒的虎視眈眈,劍三忍不住了,心頭一怒,其手中那閃爍著刺白光芒的銀劍開始遙指血羽。
血羽心頭一凜,耐不住他的逼視,無奈一歎。
“若非當初我如此做,你們覺得,我們能有現在的重逢麼?”
頓了頓,不等皺眉的劍三開口,他又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梅琳。
“梅琳,若非我委身求全,從中周旋,將你們籠絡在身邊為我所用,換做別人……你覺的你現在下場如何?”
話落,梅琳一頓,順著對方的目光垂眸,待看到自己的玲瓏曼妙的軀體後,心頭一驚。
“我問你,除了當初那一次迫不得已的委屈以外,你這些時日可還曾受過什麼侮辱?”
看到她臉色變換,血羽心頭一鬆,趁熱打鐵。
而梅琳則怒聲一哼,想起當初被囚時血羽對她做的那一幕幕,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說的好聽,還不是你貪生怕死?”
“是,我確實貪生怕死,但你呢?”
“你們呢?”
“你們不貪生怕死嗎?”
“那你們現在為什麼會站在這裏跟我質問?當初直接自我了結,或者舍命一搏不就好了?”
“你!你個恬不知恥的混蛋!”
隻是,當血羽坦然承認,並凝眸反問,她被問的啞口無言,僵在了原地,怒指對方,一臉憋漲。
一旁的劍三也是聽得眼皮狂跳,臉皮發燙,確實,如果他們真有決死的決心,他們也不會束手待斃,成了玄葵手中的提線傀儡。
“行了,你們之間的事,我沒興趣摻和,要殺要剮,你們隨意,告辭。”
其實,話盡如此,已經沒了再談下去的必要,他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麼過節,但他明白,自己眼下最需要的是找一個安穩的地方,回歸當初,他們兩人的事他不想參合,也不想知道。
隻是,當他轉身離開的刹那,卻被人叫住。
“且慢!”
“?”
頓身轉頭,看著一臉肅然的血羽,他微微一愣。
“還有什麼事?如果是讓我出手調和你們之間的矛盾,那就免了,我沒興趣。”
“並非如此。”
血羽搖頭,垂首一禮後,才在一旁一臉戒備的梅琳注視下,凝眸道:
“眼下,神州四方人禍橫起,紛亂不休。我們東域之前已經因為玄葵等人的胡作非為而跟南疆結下了死仇,如今無憂穀已歿,玄葵等人想來也已經自食惡果,我們何不合作,互為盟友,相互倚靠,共同守衛東域?”
話落,此間一靜。
隨即,劍三笑了,笑的很玩味,一旁的梅琳更是一臉的嗤之以鼻,看他的目光帶著濃濃的不屑與譏諷。
“道不同,不相與謀,告辭。”
“嗬,癩蛤蟆吞天,也虧你敢想……”
片刻後,當劍三抬手告辭,梅琳嗤笑離開,血羽僵在了原地,臉色青白不定的看著兩人的背影,雙拳緊握,一臉怒急的猙獰。
‘兩個不識抬舉的蠢貨!’
…
極東雪域,無憂穀。
昔日的冰城已經徹底熔化,成了一片燃著火霧的晶紅汪洋,漫空飄繞的飛雪也消失不見,除了瀲灩不休的赤紫火漣,也就剩下一道道低沉的嘶吼與悶哼。
“吼!”
“還不死心?”
看著腳下被自己欲瘴包裹,而不停掙紮怒吼的火獸,墨婷眼底閃過了一抹冰冷的寒意與無奈。
她不想跟玄葵一樣,動用最下乘的手段將其強製掌控,因為她怕最後步了玄葵的後塵,落個玩火自焚的下場。
她是親眼見證玄葵一生始末的見證者,楚墨白的詭異,讓她不得不考慮在廝殺時這頭火獸會不會也臨陣反撲,趁她失神時給她來上那麼一口。
但腳下之物的霸道與蠻橫,讓她心底將其折服的心思淡了不少,臉色也變的極為難看。
本以為,可以憑借自身實力將其強勢鎮壓,可現在看來,有些癡心妄想……
‘看這樣子,暫時是沒法上淩虛山要人了。’
‘眼下,也隻能先回冥獄,將它穩住再說了……’
左思右想下,她決定先緩一緩,如果能徹底收服這頭桀驁不馴的上古凶獸,那麼對她有百利而無一害,而若真無法收服,也得等窮奇恢複一些,再做計較。
畢竟,她跟玄葵不同。
她還有的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