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葵與楚墨白達成交易之際,東域冰城內,幽淩天也找上了滯留在此的畢諭與王餘兩人。
隻是,他的來意,讓兩人勃然色變。
“二位,幽某今天來,是有一件事關你我三人生死存亡的大事相商。”
“生死存亡的……大事?”
兩人一愣,畢諭滯然。
“什麼大事?”
幽淩天一歎。
“我已經得到消息,不日後,墨婷將來此了卻跟你們的恩怨。”
“什麼!”
兩人一震,隨即畢諭驚怒而起。
“她瘋了不成,不是才剛剛合作過麼,她怎麼……”
“等等,你怎麼知道這消息的?”
一旁,王餘伸手按住了他躁動起來的身影,向幽淩天喝問。
對此,幽淩天坦然。
“因為我是她的人。”
“你!”
“別急。”
下一刻,在兩人怒目而視下,幽淩天沉聲道:
“數日前,她跟我傳書稱,她已經趁著饕餮在白夜天都一戰中的重傷將其掌控,現在,北境已經落在了她的手裏,正在往這裏趕,我想用不了多久,她就會來此絞殺你們,以報當日背主之仇。”
“這……”
幽淩天的話,讓震怒中的兩人一時慌了神,墨婷的強大,在當日冥都時已經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玄葵手中的檮杌已經不堪重用,光憑他們幾個,抵的過墨婷麼。
難……
逃,可又能逃到哪裏去?
舉目四方,盡皆生死之敵啊。
越想越心涼的兩人漸漸忘了對幽淩天的惱怒與苛責,呆坐在原地,一時沒了主意。
他們麵前,幽淩天看著臉色慘白的兩人,嘴角微挑,一言不發。
良久,等兩人從失神中回轉,看著眼前不言不語的幽淩天,王餘壓下心中驚怒,冷著臉開口。
“在下有一個問題,想請判官大人示下。”
在他眼裏,這一刻的幽淩天已經不是跟他們同病相憐的自己人了,因為相比於他們的困頓,幽淩天顯然還有退路。
所以,特意把判官兩字咬的極重。
對此,幽淩天也不在意,挑了挑眉,沉聲點頭。
“但說無妨。”
“她還信你?你還信她?”
王餘眼帶一絲譏誚,幽淩天抿了抿嘴,沉吟片刻,才苦澀一笑,“說實話,不信。”
“但她之前無人可用,而我想要待價而沽,為自己謀一條後路。所以,與其說我是她的人,不如說是我們在合作更恰當。”
王餘一愣,隨即冷笑。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將這些事告訴我們?安安心心的看著我們死,你去追隨你的明主不就好了嗎?何必如此反複。你就不怕我們到時候將此時之事和盤托出,拉你下水?”
“因為我跟她之間隻是各取所需的合作,所以,注定沒有未來。當我失去利用價值後,你們現在所麵臨的後果,就是我日後注定的結果。”
“你……”
對於他的反問,幽淩天顯的很坦然,坦然的讓他心底隱隱有些發寒,與身側同樣心中暗凜的王餘對視一眼,一時無言以對。
其實,他們也清楚,不管是他們跟幽淩天之間,還是幽淩天跟墨婷之間,其實都在相互利用而已,他們需要幽淩天的實力,墨婷需要他這個人,而幽淩天,則是即不想跟曆代閻君判官那樣最後落個橫死的下場,也怕他們抵不過墨婷,這種兩害相權取其輕的行為,其實並不為過。
換做他們處在幽淩天的位置,他們也會這麼幹,可惜,他們跟墨婷首當其衝,已經沒了那個搖擺不定的機會。
“既然如此,你應該去找五妹才對,她現在才是我們之中最強的人,你找我們幹什麼。”
兀的,畢諭開口了,看向幽淩天的目光帶著一絲不解。
而下一刻,幽淩天的回應讓他心頭一凜。
“因為我信不過她,就如她信不過我們一樣。”
瞳孔一縮,跟身側同樣滿臉震動的王餘對視一眼,他不禁凝眸暗視。
“怎麼說?”
可是,幽淩天卻突然拐了個彎兒,若有所指的岔開了話題。
“其實,她已經得到了墨婷要來此的消息,為什麼沒跟你們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現在正在敕天院跟楚墨白和解商談合作一事。”
兩人本能的一寒,但轉瞬又想到了什麼,心中因玄葵的隱瞞而湧起的憤怒被一抹狐疑取締。
“你說她在跟楚墨白和談?可能麼?我們現在跟他還有的談?”
“為什麼沒有?號令東域入侵南疆的是蕭星,殺南疆人的是她手下的那三個傀儡,當初在淩虛山,她壓根就沒有出手,隻是在最後偷襲了那個神秘的紫衣人,間接幫了一把楚墨白,為什麼不能?真要說起來,她對楚墨白還算有恩,而非過。”
兩人一愣,麵麵相覷,細細想來,確實還有那麼一絲道理。
不由得,兩人心頭陰霾再現。
難道,是真的?
她連我們都不信了麼。
如果墨婷真的去了南疆找楚墨白,那麼就說明她真的已經得到了墨婷要來的消息,否則,以他們之前對南疆做的事,她是不會輕易孤身涉足南疆的。
而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那麼,玄葵避開他們,對他們隻字不提墨婷來此的事,卻直接跑到了南疆,這就耐人尋味了……
“那也不能說她不信任我們吧?”
也許是出於對幽淩天的警惕,也許是出於其它什麼,沉默良久後,畢諭再度開口了,隻是語氣遲疑,眼神閃爍。
其身側,王餘沉著臉一言不發,陷入某種沉思。
對此,幽淩天則高深莫測的一笑。
“你可知道,其實秦廣的死並不是意外?”
“?!”
話落,此間一靜,兩人瞳孔一縮,豁然起身。
“怎麼回事!說清楚!”
“嗬嗬,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外人也許不知道四大凶獸的本性,但你們覺得,她們兩個一手策劃這個計劃的人能不知道嗎?墨婷跟窮奇同生共死,她則掌控著檮杌,你要說她們不知道饕餮的心性,我不信。”
“而且,你們可還記得,當初秦廣說自己去妖域時,她的表情與神態麼?”
幽淩天的話,帶著某種意味難明的誘導,但亂了方寸的兩人沒聽出來,而是臉色驟變的陷入了某種追憶,而隨著當初秦廣離去前,玄葵所表露出來的那一幕浮現在腦海中,他們兩人的眼神徹底陰沉……
其實,他們,包括幽淩天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玄葵之所以恍惚,是因為剛剛得知了楚墨白體內幽煞珠的秘密,從而掙紮驚悸,根本不是因為這個,但表情上的遲疑與恍惚,讓王餘畢諭兩人現在不由色變。
“你是說……她早就知道這一趟有死無生,故意讓秦廣去送死?!”
“也不能這麼說吧,畢竟當初她是反對的,隻是秦廣非要堅持去才鬆口。我想,當初她也掙紮過的吧。”
其實對於這一點,幽淩天也是猜的,但為了自己的目的,隻能如此誘導。
他麵前,畢諭兩人沉默,臉色陰沉的可怕。
片刻後,見兩人的心思已經沉澱的差不多了,幽淩天才嘴角一挑,再度開口。
“其實,我們有著共同的目的,不是嗎?”
“你們想活下去,我也想,可是在這裏枯等,等來的隻能是死不瞑目。”
“好好想想,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畢諭忍不住了,心煩意亂的他忍不住嗬斥,眼底隱帶寒芒,幽淩天見狀,幽幽一笑。
“我要檮杌。”
瞬間,他身體一僵。
明白了,他這是想對玄葵下手了。
扭頭與身側王餘對視,便見王餘冷笑。
“它已經殘廢,你得到也不過是無用之物而已。而且,還會因此惹來那老妖婆的覬覦,你有這麼蠢?還是把我們當成傻子?”
“嗬嗬,此言差矣,我若能弄到他的靈魂呢?又當如何?”
“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玄葵正帶著楚墨白往回趕吧。”
幽淩天的話看似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細細想來,卻一環套著一環,經過最初的怔然後,畢諭兩人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
你們拿幽煞珠,我得檮杌,咱們各取所需,合力為自己求個生路。
“結盟可以,但不會幫你出手對付玄葵,撐死幫你拖住楚墨白,其它的,你自己看著辦。”
良久,畢諭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王餘拉住,而後,他看著麵帶微笑的幽淩天,語氣不容置疑。
對此,幽淩天啞然。
“本來就該如此,如果你們說幫我對付她,我反倒要考慮一下是否要真的要跟你們合作了。”
對此,兩人詫異。
隨即恍然,看著幽淩天,眼底忌憚久久不散。
幽淩天笑而不語,但眼底的寒意,毫不掩飾。
“那,我們合作愉快?”
“哼。”
…
至此,這場算計,算是正式拉開了序幕,在這場權利與欲望的博弈中,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謀利,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以後掙紮,誰都無法逃脫。
但誰能笑到最後,說實話,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