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天山一戰,饕餮,檮杌,窮奇各自受創。
墨婷認識到了她麵臨的東西是何等強大,同時,也知道了混沌當初那所謂的合縱連橫,到底基於一個怎樣的目的。
跟她們聯盟是假,借她們之力,烘托骨劍與那光人一戰,好讓楚墨白從中謀利是真。
但,他現在躲在了南疆,她自己也沒了強有力的支撐,麾下原本可以依靠的各大高手,也變成了欲除她而後快的敵人,光憑她一個人,她也沒把握將楚墨白體內的幽煞珠摳出來。
畢竟,四大凶靈,骨劍,混沌等圍聚在他身邊的人隻是重創,並沒有死。
所以,她便開始另起算計,意欲趁各方最強靠山重傷之餘,掀起一翻新的血雨腥風,增加自己的實力與籌碼,奪取幽煞珠,開始秋後算賬。
因為忽略掉各大強者後,現在的神州,就屬她本人實力最強。
幽淩天?
她信不過。
所以,她找上了跟她沒什麼仇怨瓜葛的天乩,欲與其平分天下。
隻是來的人,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他呢?”
看著眼前人,她眼皮跳了跳,斂去了眼底的冷意。
細究起來,這沐玲血也是背叛了她的人。
不過跟幽淩天等人不同,她們姐妹倆是為楚墨白背叛的。
雖然她心頭同樣不快,但卻不像幽淩天等人那種你死我活的殺身之仇濃鬱。
所以,彼此還算談得來,也能多少念一些故舊之情。
“他啊……”
對此,沐玲血手中朱筆環轉,巧笑玲瓏。
“他對這些事不感興趣。”
墨婷一滯,隨即想到了他的身份來曆,啞然一笑。
“也對……那你這是來找我報仇的咯?”
“不是。”
意味難明的看著眼前模樣大變的女子,墨婷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沒開口,轉身準備離開。
既然天乩不願意跟她結盟,那麼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因為追根究底,當初她駕馭這姐妹倆的手段並不光彩。
這一點,沐玲血姐妹也心知肚明。
隻不過,她的回頭,迎來的不是她預料中的譏笑,而是意料之外的挽留。
“其實,我的仇人不是你。”
腳步一頓,回眸凝望,看著眼前這個跟沐玲瓏一般無二的女子,她眉頭一蹙。
“幽淩天?”
“嗯。”
沐玲血轉著手中的血色朱筆,淡淡道:“說實話,我對你的提議也不感興趣,但我對你的實力卻很感興趣。如果你能幫我解決掉幽淩天,了卻我心中的一樁舊事,那麼,我不介意幫你一把。”
“你?”
墨婷一怔,隨即嗤笑。
“夠格麼。”
對此,沐玲血不答反笑,手中朱筆一頓,橫決在手中半空,對著她歪頭相邀。
“試試?”
“試試就試試!”
也許是她眼底的譏誚引起了墨婷心中的不快,也許是墨婷真有試探她的心思,故而在她話落後,身形一閃,猛地散化滾滾粉霧,向她遮掩而去。
沐玲血見狀一笑,深吸一口氣,手中朱筆一停一豎,在粉霧撲掩而來之際,眼中徒然浮現一抹血紫色的雷芒,其手中的朱筆,也開始帶著一絲絲血紫色的雷弧在半空流繞纏畫起來。
不多時,一個閃爍著繁雜血紋的血色圖案出現在了她的筆下。
隨即,筆尖一抖,一滴紫電流繞的血汁從她手中朱筆墜落,咚的一聲墜散在她筆下的血圖之上,而後血芒暴漲乍現,在粉霧衝來的刹那,那不過巴掌大小的血色圖案極速擴張,幾乎眨眼之間,便將其腳下所在之地方圓百丈籠罩。
湧來的粉霧也在刹那凝固,液化僵滯。
而後,星星點點的血珠從血圖中溢出,自下而上飄起,宛如失重的水珠一樣,一滴接一滴的散化在粉瘴中,而那液化成瘴的粉霧則在血滴的溢散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涸枯化,消散成絲絲絡絡的紗絲,流散四方。
其內隱匿身形的墨婷,也隨著粉瘴的潰散而漸漸顯化,滿臉訝異。
“不錯,居然可以跟我交手了,看來,那位果然名不虛傳……”
嘭!
“嗯哼!”
話起話落,墨婷一笑,抬腳向下一踏,那彌散在四方的血圖便猛地一震,轟然碎散炸裂,而沐玲血本人則是臉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的血漬。
其手中的朱筆,也是光芒一暗,光滑如玉的筆杆上隱隱有了一絲裂紋。
此間一時沉寂。
良久,墨婷笑著開口了。
“幾月不見,沒想到你居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難得。”
“怎麼樣?”
抿去嘴角血漬,沐玲血看了過來。
墨婷一挑眉,沉吟片刻,收身束立,眼神淡然而凝重。
“勉強可以。不過,我為主,你為次。而且,你需要先幫我做一件事,證明你的誠意,我可不想帶一個同門異戶的女劊子手,一個搞不好,這可是要死人的。”
沐玲血一笑。
“可以。”
墨婷聞言卻眉頭一皺,狐疑的看著她,語帶一絲不解。
“你知道我要幹什麼?”
“北境,對吧?”
微微一愣,看著眼前這個笑意盈盈的女子,她的眼底閃過了一抹精光。
“以前,還真是小瞧你了呢。”
“沒有一些準備,怎敢前來叨擾冥帝大人呢?對吧。”
“不錯,你真的不錯,比你妹妹強多了……”
“帝君抬愛了。”
四目相對,各自一笑,再回眸,便各自轉身離開,而在轉身的刹那,兩女的眼底盡皆閃過了一抹明滅不定的厲芒,以及淡淡的寒意……
一旁,山傀沉默的看著沐玲血離去的背影,目光複雜,欲言又止。
最後,一聲輕歎隨風絞轉,悠悠不散……
…
天墓,紫極宮。
紫極殿。
“談好了?”
斜靠在大殿玉座上,看著殿外踏幕而入的身影,天乩眼底閃過了一抹笑意。
對此,沐玲血怔了怔,眼底閃過一抹迷離,隨即垂頭默然。
“嗯。”
天乩似有所覺,眉頭暗蹙,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笑意斂去,收身而立,輕咳一聲,岔開了話題。
“有把握麼?”
“嗯。”
在天乩麵前,沐玲血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跟她在外麵對外人時的樣子相差甚遠,話少人默,當然,也可以理解為是心事重重的淡漠,但總感覺怪怪的,好像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天乩打量著眼前人,臉色也有些莫名。
一開始,他以為對方天性如此,但經過這數月的相處,從對方不經意間對他流露出的眼神表情,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
“去吧。”
“嗯。”
良久無言,天乩開口打斷了沉默,然而,就在沐玲血轉身離開的刹那,他又猛地開口叫住了對方。
“等等。”
“?”
沐玲血不解,轉頭回望,天乩眉頭緊皺的欲言又止片刻,才驀然一歎。
“沒什麼,去吧。”
“嗯。”
原地,天乩看著她曼妙的背影,臉色明滅不定,隱隱有些複雜。
但願是我多心了。
否則,以後的一些事就不太好辦了……
…
南疆,淩虛山下。
淩虛鎮。
在沒有見到楚墨白之前,雲無極對自己的未來是充滿美好幻想的,但在見到楚墨白,來到南疆之後,他對自己的生活失去了希望。
可是,當他聽到北境的震動與異變,心底浮現一抹兔死狐悲的悲嗆之餘,也不由暗自慶幸,慶幸自己及時遠離了北境的那個漩渦。
三大妖帝,人皇楚逍河,九大龍子,楚風,種種類類,讓他滿心難安。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現在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自己還活著,雲家還保存著,自己的女兒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雖然還沒有正式成名,但他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如果,頭上莫名其妙多出的那千年老祖宗,以及身邊無數看他極為不爽的妖修可以消失就更好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寄人籬下,終究要有寄人籬下的覺悟。
除非,他想反客為主。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讓自己等了數月,滿臉黑紋,皺眉與他對望的黑袍人,他心底卻提不起一點兒這種心思。
他身後的林天,雨婷,雨霄也是如此。
盡管雨婷對他頗有怨言,但既然已身處此地,那麼有些事也隻能裝聾作啞,忍氣吞聲了,隻不過看他的眼神還有些怨憤。
而此時的楚墨白,則看著眼前這四個橫身攔住自己去路的家夥,滿頭霧水。
“莫語嫣呢?怎麼就你們幾個?”
瞅了瞅他們身後上山的路,楚墨白麵帶不愉。
對此,雲無極三人苦笑,其中,雲無極正欲開口,卻被一旁的雨婷陰陽怪氣的哼聲打斷。
“您那位老相好在死人穀等你呢。”
“婷兒!”
“死人穀?!”
一旁雨霄聞言心頭一驚,轉身嗬斥,隨後就欲對楚墨白解釋什麼,卻被勃然大怒的楚墨白給鎮住。
“她去了死人穀?去那裏幹什麼!簡直胡鬧!這偌大南疆難道還容不下她?”
看著眼前怒氣衝衝,拔腿轉身就走的身影,雨霄一滯,與身旁林天,雲無極苦笑對視一眼後,瞪了一旁撅著嘴嘟囔的雨婷一眼,縱身向楚墨白追去。
原地,雨婷忿忿不平的哼了一聲,磨磨蹭蹭的起身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