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的缺失,心神的淪喪,讓下方的眾人經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生死徘徊,每個人都仿佛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一樣,等回過神來,他們已經被鮮血與冷汗打濕了全身,心底,再無一點兒私心。
有的,隻是對半空兩人的驚懼與恐懼。
其中,天乩眼底帶著稍許的狂熱與貪婪。
“怎麼辦?”
看著半空赤手硬抗骨劍不敗,反而將‘楚墨白’壓製的捉襟見肘的光人,眼神微微有些渙散,幻化成人形的饕餮之身開口了,語氣帶著濃濃的忌憚。
它麵前一側,與他相爭,卻在關鍵時刻被震出體外的饕餮之靈眼神暗閃,沒有言語,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天乩。
其他人,亦如此。
連虛浮在混沌身前的土雞,也將虛散的光影看向了天乩。
那眯起的小眼睛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淩厲與警告。
天乩沉默。
先是看了它一眼,掃視四方眾人一圈,最後獰著眉,將目光看向了頭頂絞纏不休的兩道身影上,無言沉默。
“嗯哼!”
兀的,一聲痛苦的悶哼從半空傳來,眾人心頭一凜,豁然抬頭,當他們看到‘楚墨白’手持骨劍,顫立在天空一側,彎著腰不住顫抖後,他們臉色一變。
這時,土雞忍不住了。
“你們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還不明白?”
看著那全身布滿劍痕,卻依舊強橫的光人,土雞急眼了,語氣獰厲。
他身後,天乩眉頭一皺,沒開口,而化為人形的饕餮卻臉色一沉。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到現在還揣著明白裝糊塗是嗎?”
土雞聞言一怒。
“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它是誰!”
“難道你們以為它會放過你們?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的存在已經觸及了它的底線嗎?等它拿回了那把劍,你們都得死!忘記我怎麼跟你們說的了麼?啊?”
話落,此間一靜,天空中向著‘楚墨白’走去的光人猛地停了下來,垂眸看了過來。
瞬間,土雞一僵。
一股無形的壓力隨著它的目光垂落在土雞身上,原本圓潤的外表開始龜裂,彌漫出一絲絲裂縫,好像在承受著某種可怕的威壓,又好似即將破殼而出,詭異而駭人。
“動……動手啊!!!”
“不想死的話,一起上!”
兀的,土雞撐不住了,帶著歇斯底裏的慘嚎從其體內響起,眾人臉色一變,豁然抬頭,看著半空駐足垂眸的光人,天乩麵容一狠,當先撲出。
身在半空,其身後一雙赤紫電瞳便猛地睜開,無盡雷芒絞纏破空,逆勢衝向光人。
下方,饕餮之靈滯然,與身邊窮奇,檮杌,混沌對視一眼後,在混沌的帶領下,縱身撲出,隨著天乩一起逆衝而上,向光人衝去。
沿途所過,驚漣陣陣,風起雲湧,戰意橫天。
那身影,那帶起的氣勢,跟早先楚墨白隨著天乩第一次去紫墓中吞噬第一道幽魂時見到的一幕何其相似。
決絕又瘋狂。
原地,幻化成人形的饕餮之身看著了那與自己同根同源的靈念之體,麵色複雜,眼神閃爍。
光人的來曆,它不太清楚,隻是有一些模棱兩可的模糊記憶,本能的知道,這光人是它的生死仇敵。
因為千年前蘇醒後,自己的大部分記憶都隨著靈體的剝離而消失,千年前的事,它已經不記得了。
至於墨婷體內的窮奇殘靈,以及被控製的檮杌,就更簡單了,一個是後來墨婷自己豢養而出的產物,若非當初冥獄冥都鬧過一場,天乩出現過,它現在還不知道有天乩這麼一號人,一個,則壓根兒就沒有自己的思維,隻有一些本能,還被人掌控著。
所以,在不知者無畏的情況下,隨著眾人的連番出手,他們也出手了。
“你們怎麼說?”
饕餮環首四顧。
一側,墨婷眼帶藍芒,看著玄葵,幽幽低喃。
“都到這一步了,試試?!”
玄葵心頭一沉,雖然不想,但已經退無可退,隻能硬著頭皮反身低喝。
“試試就試試!”
“好!”
話落,饕餮一嗬,轉頭看向了懸浮在半空的土雞。
“九尾,這一次,我們就應你之言,幫你一次,不過事成之後,別忘了你答應我們的事情!”
土雞一頓,隨即指著天空手持長劍,與光人正麵搏殺的‘楚墨白’嘿嘿一笑。
“隻要你們幫它弄死它,就算我想反悔,也沒那個本事,畢竟,這個計劃是它跟你們商量的,我隻不過是讓混沌他們給你們遞個話而已。”
“哼!”
“殺!”
饕餮不置可否的一聲冷哼,轉頭抬腳一跺,在半空接住倒飛而回的一道漆黑虛影後,在對方滯然莫名的注視下,與其主動融合,隨後,一聲振聾發聵的咆哮,帶著席卷四方的腥香彌漫四方,幻惑天地的同時,一頭嘴大出奇,無身無腹的妖物帶著濃濃腥風振翅而起。
一旁,墨婷,以及玄葵也是一咬牙,在天空檮杌之靈,窮奇之靈崩回的刹那,同時拋出了手中的麵具與身下的傀儡,操控著它們,與兩道凶靈相互融合。
霎時,此間獸吼不斷,威壓漫天,一片風屯雨聚的震動與蕭殺!
“希望你沒有騙我們,否則……”
看著那逐漸泛起刺目藍芒,漸漸與自己心神失去聯係的麵具、巨獸,兩女不由一震,對眸看向了土雞。
對此,土雞虛弱著曬笑。
“放心放心,到時候,就算那幾個家夥不同意,‘它’也不會放任它們作亂的,你們的心願一定能達成。”
指了指半空持劍而攻的‘楚墨白’,它將好奇的目光看向了兩女,來回亂瞅,目光古怪。
“相比這個,我倒是好奇,等你們各自得償所願了,你們之間……嗯嗯?”
臨了,它還極為猥瑣的向兩女挑了挑眉。
兩女臉色微變,對視一眼,齊齊一哼,各自岔開了目光,看向半空。
“我們之間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土雞砸了砸嘴,沒再吭聲,掃了一眼一旁不遠處糾纏不休的幽淩天與沐玲血,陷入了沉默。
而畢諭,王餘,以及伏易等沒什麼存在感的人,則站在各自所屬的地方,一會兒看看天空那已經破碎成蛛網的天幕虛空,一會兒看看眼前身後這詭異又震動的氣氛,無言苦笑。
來之前,他們已經得到了囑咐,不出聲,不出手,靜觀其變就行。
而事實證明,這種局麵,他們就是想出手,也是炮灰般的角色,尤其是伏易,根本連略盡綿薄之力的資格都沒有。
這讓他心中無比失落之餘,也湧起了濃濃的向往與渴望,對勢力的向往,對實力的渴望。
‘呼……’
‘差點兒就玩兒脫了,還好……娘的,這可真不是人幹的事。’
他們的心思,在這裏不足為道,真正值得關注的,是土雞。
此時的它,虛浮在半空,仰頭看著天邊震動不休的天幕虛無,身影虛散,眼眸暗動。
‘現在,就看你的執念有多深了,如果心無所執,那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但若心有所執,那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念起念落,它那眯起的雙眼,閃過了一抹詭異的冷笑。
而它目視所視之地,一名披頭散發的身影不住的咳血,其手中,一把布滿拳印裂紋的黑白骨劍微微錚鳴……
…
土雞說,要想掌握這把骨劍,他就要做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覺悟。
而這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就是跟骨劍做一個交易。
骨劍幫他誅滅族仇人,他則交出自己的靈魂,身體,至於能不能活的過來,那就得看骨劍願不願意下死手,幫他報仇,跟光人硬碰硬。
如果願意,那麼他就還有機會回來,屆時,它會在一旁伺機而動,幫他重新歸來,並且徹底真正的掌握這把骨劍,為他所用。
可如果骨劍隻是敷衍,或者事到臨頭變了心思,那麼,他也就沒了。
土雞說,他不同意也沒用,因為在吞噬了妖海妖帝等人的妖魂身體後,骨劍已經無人能抗衡,他若不順從,隻能死。
土雞還說,它們已經達成了協議,隻要他願意交出自己,它就會聯合四方之力,共同幫他報仇,並解除他與各方之間的恩怨,化幹戈為玉帛。
到時候,他也能走的安心。
並且土雞,混沌四靈,乃至墨婷,玄葵,檮杌等都已經做了保證,隻要讓他們各自得到各自想要的,絕不會再去找他那些女人的麻煩。
這些,等土雞告訴他的時候,他們已經暗中商量好了,牽頭的,就是混沌,早在混沌占據了肉身時,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那些曾在東西兩界域邊緣看到過他身影的人,並不是虛言。
土雞說,本來它是不願意這樣做的,但它攔不住,所以,它才建議趁著混沌四方聯絡時,帶著他提升一下實力,爭取一下其它的可能。
可惜,被他放棄了。
現在,大勢已成,他已經沒的選了。
所以,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就串通一氣,準備聯合坑這光人一把。
楚墨白為了天乩手中的天瞑珠,並借著光人,掌控手中之劍。
其他人,則各取所需。
至於其中的尺度如何把握,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好在,結果還算在預料之中。
拋開各自的目的,這一刻,他們聯手了,在天乩的帶領下,一起跟楚墨白對這光人動手了。
至於結果,無法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