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白夜天都

在神州大陸,一直有這樣一個地方,這是一條常年沐浴在陰雲中的山脈,陰雲經年不散,厚黑如墨,其內隱隱有雷鳴之音,不時還會落下人粗的雷柱,常人進入,稍不留神,就會遭到雷電的洗禮,灰飛煙滅。

有人說,這裏曾經駐紮過一個強大無比的勢力,曾稱霸神州,威震四方,隻是不知因何原因,遭受天譴,被一夜屠戮,毀於一旦。

也有人說,這裏曾經出現過驚世異寶,曾引起過諸多勢力的搶奪廝殺,這經年不散的陰雲雷鳴,就是當年慘死在這裏的人怨魂所化,他們到死,都在爭奪,守護那山脈中心的至寶,不讓人靠近。

時間的流逝,讓這些半真不假的傳言變的雜亂不一,難辨真偽。

但在真正的強者眼中,這裏卻是一個禁地,一個不弱於五大禁地的禁地。

而在山脈中心,陰雲最濃厚之地,有著一座上不見頂,直入雲端的血色高峰,整座高峰暗紅如血,山腰處,腳路邊,隨處可見斜插在石縫峭壁上的刀槍劍戟,一腳下去,暗紅的汙泥外翻,爆出清脆的骨裂聲,讓人不寒而栗。

同樣,相比於其它山峰的挺直聳立,這座高峰卻呈斜裂狀,好像被人從上到下一刀劈開一樣,中間裂開一條巨縫,一直到半山腰,左右則微微向外傾斜,詭異又駭人。

而在那峰頂之上,兩片斷山中間,一大片殘宮斷壁浴雷而浮,道道或手臂粗細,或數丈大小的雷絲糾纏流繞,將它們牽引在半空,不斷的劈散流繞,殘沿斷壁之上殘存的淡金色光紋在雷光的印射下忽明忽暗的閃爍,不時有金紋破滅,其內殘壁便在雷絲的絞纏下化沙成渣,淅淅瀝瀝的鋪落,一眼望去,滿目殘殤。

此時,陰雲下,山腰處,楚墨白站在一條羊腸古道中,看著眼前左右岔開的小道,微微一歎。

頓了頓,抬腳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微伏著身體迎峰而上,眼眶有些發紅。

一路走,一路沉默,等站在山頂斷崖處,麵北朝南,看著那碎散在半空,被虛空之力牽引虛浮在半空的無盡廢墟,他已經雙眸血紅,眼角,隱隱掛淚。

這裏,就是他曾經稱霸的地方,白夜天山。

眼前這片廢墟,就是他曾經的家。

當年,這裏萬宗來朝,威儀八方,被天下人尊奉為白夜天都,而他本人,也被人稱為四方少帝,神州共主。

如今,隻剩下了滿目的殘殤。

站在高崖處,看著那虛空而浮的殘墟,久久無言。

土雞說,現在的幽煞之火徒有虛名。

要想真正將幽煞之火其內的焚寂之意體現出來,就得按照它告訴他的方法去做。

否則,終身不得要領,隻能淪為他人走狗。

何為焚寂之意?

通俗點說,就是它能把你看到的,想到的一切燒成連虛無都不是的東西。

土雞說,這就是焚寂。

再具體一點,就是沒有聲音,沒有形象,沒有畫麵,什麼都沒有,一把火過去,一片死寂,什麼都留不下。

總之,很牛皮。

至於多牛皮,它說這需要他自己去體會。

其他的,也就沒了。

而他呢,聽了個雲裏霧裏,摸著腦門想了半天,決定還是不費這勁兒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實,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已經沒有了心境的限製,也就是所謂的境界。你欠缺的,隻是力量……”

兀的,土雞開口了。

這一次,不再是心念傳音,而是實打實的低語。

泛著金光的圓潤身體從他懷中浮出,環浮在他身側,麵朝這滿地殘殤,語氣低沉而莫名。

“……你也算是一個曾經稱霸四方的霸主,應該懂我說什麼,你現在的情況,就像一團不滅之火掉進了一汪無盡之海中一樣,靈力進不來,煞氣也出不去,隻能半死不活的吊著,耗著。”

“根源,就在於你心底的這團火是借用的無根之火,無法逆燃四方,打破籠罩在四周的寒水。通俗點說,就是你的煞氣,無法將四周的靈力同化腐蝕,而是全賴它的支撐與調用,根本不像以前你修靈力時,那樣揮灑自如,如魚得水。”

“而要想擺脫這種困境,你隻有掌握它,把它煉成你的煞靈。”

楚墨白一聲不吭的聽著,土雞一頓不頓的說著,兩人各自沉然,良久無言。

“雞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直至氣氛沉澱到壓抑,楚墨白開口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從失神中回神,看向了身側,血眸暗紅。

他身側,土雞微微一頓。

“說。”

“你說,靈修靠悟,魔修靠搶,是真的麼?”

土雞滯然,楚墨白默然,抬手一指四方殘墟。

“你看,這就是我當年肆無忌憚掠奪帶來的後果。”

土雞沉默,一時無言。

良久,才長聲一歎。

“小子,你已經沒的選了。”

楚墨白沉默不語。

而土雞卻微微一晃,化為一道流光,沒入了他的心口,片刻後,在他漠然的注視下,天邊劃來無數流光,墜散在他四方,顯化成影,散空而立。

此間氣氛一凝,滿空肅殺。

玄葵操控著檮杌的身體,虛立在楚墨白的右側,身後跟著幽淩天,畢諭一眾,看他的目光,極為複雜。

而散化成人形的饕餮則一人獨立於他前方那與他腳下殘峰正對而散的斷崖之上,其身後,跟著滿臉苦笑的伏易。

他的右側,麵帶晶藍麵具的墨婷靜立,雙眸泛著幽幽藍芒,默聲不語。

其身後,混沌束手正立,似站在他身後為他撐腰,又似堵住了他轉身而逃的去路,東南西北,四方皆立,無言沉默。

而楚墨白本人,則對四方之人視若無睹,隻是靜靜的站在斷崖邊,看著前方半空那片殘墟,暗自失神。

良久,當天地初定,陰雲墨空,他開口了。

“差不多了吧?”

“那就開始吧。”

收身環視,暗紅的目光逐一掃過眾人,眼底血焰微微跳動,眾人與之對視,盡皆目光連閃,不自覺的錯開,臉上意味難明。

“沒人挑頭嗎?”

等了片刻,無人開口,楚墨白嗤笑低語,眼底閃過了一抹不屑。

“那我走了。”

話起話落,轉身向後走去,他身後,混沌眸光暗閃,神情複雜,身形動了動,沒坑聲。

對此,楚墨白冷笑。

而片刻後,當他與對方擦肩而過,眼前視界一花,一道氳藍粉霧攔住了他的去路。

腳步一頓,轉身側頭,看著身纏粉藍氳霧的墨婷,嘴角一挑。

“怎麼,想通了?”

那裏,墨婷微怔,垂於身側的玉手抿了抿,才冷聲淡淡道:“把它交出來,我放你離開。”

話落,此間一靜。

楚墨白無言而笑,笑的很玩味,其它四方矗立的身影也在這一刻盡皆一震,臉色變換,隱隱的,開始相互對視,眼神莫名,空氣中彌漫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這時,墨婷再度開口了,語氣帶上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隻要它的本命靈體,給我,我就走。”

楚墨白瞅了瞅她臉上的氳藍麵具,良久,一咧嘴。

“行,給你。”

話落,其周身藍芒一閃,道道氳藍的虛芒從他心口溢散而出,在他體表散化成一道帶著麵具的藍色人影後,啵的一聲,從他體內剝離,站在了他的麵前。

“你還真是執著。”

橫立在兩人之間,看著眼前這個麵帶麵具的女子,窮奇之靈那隱匿在同樣藍色麵具內的藍眸閃過了一抹複雜。

“你有沒有想過,奪靈吞魄後,不管我們誰勝誰負,它都不再是你印象當中的那個它了。”

墨婷眸光暗閃,沉默不語。

窮奇見狀,也失了再開口的欲望,搖了搖頭,散化成影紗,沒入了她臉上的麵具。

而後,墨婷整個人開始藍化,刺目的藍芒帶著一抹冰麗的璀璨,化為一個藍色的光人,雙眸中散射而出的藍芒化為兩道利劍,照亮整個暈暗天空,僵在了原地。

此間一時躁動難安,每個人的眼神,帶上了一抹莫名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