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古道,楚墨白走了沒多久,就被心底突然響起的一道低語怔住。
‘有沒有想過,給他報仇?’
‘報仇?’
楚墨白愕然。
‘找誰報仇?不是都已經死了麼?難道……’
看著心中幽珠,他心頭一凜。
莫非沒死?
這時,土雞結果了話頭,語義莫名。
‘它們已經死了,這無可厚非,隻是,我在想另外一種可能。’
‘什麼意思?’
‘他,跟他的娘們是死在了三大妖帝的手中,這沒錯,但他們可能都被人利用了,畢竟,它們四個身份非同一般,是負責鎮守此地的四方仙獸,所以,我覺得當年那場禍事沒有那麼簡單。’
‘你是說……’
楚墨白心中一動,駐足回望,看著浮城之下那有些瀲灩起來的碧海蓮天湖,眸光暗動。
‘饕餮?’
‘嗯。’
話落,心頭一靜。
而沒過片刻,幽煞珠內的饕餮之靈急了。
‘喂喂喂,這不能怪我啊,我他娘都在這破球裏麵困了不下萬年,哪有功夫去……’
‘你閉嘴!沒說你!’
在他急吼吼的撇清關係時,土雞將他的嘶吼壓了回去,心念一空一寧,看著懷中墨珠,楚墨白抿了抿手指,心神一定。
‘想!’
對此,在他看不到的幽煞珠內,土雞與混沌笑了,笑的很奸詐,隻有饕餮一臉不忿的嘀咕著什麼,對土雞一直翻白眼。
這時,楚墨白開口了。
‘可是我打不過它,你們願意幫我嗎?’
‘嗤,你覺得可能麼,再不濟,那也是老子的肉身啊,老子沒幫著它把你滅了,你就已經燒高香了好不好,還幫你動手,你還真敢想。’
饕餮反唇相譏,白眼狂翻,聽得一旁土雞幾人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這一幕,看的它愈加氣惱,咧著大嘴對幾人張牙舞爪的無聲恐嚇。
珠外,楚墨白也是啞然,無語搖頭。
確實,自己這個要求有些自以為是了。
一時間,幾人都沒了言語。
‘其實,我有個辦法。’
兀的,土雞開口打破了沉寂。
楚墨白眉頭一皺,抿著嘴唇,沉思了起來。
‘你是說,骨劍?’
‘是的。’
‘可,它抵得過嗎?’
瞅了瞅懷中的土雞蛋,楚墨白滿臉遲疑。
骨劍強橫不假,但那也得分對誰,此物必定是有一個極限的,不然,它怎麼斷的?
他可沒自大到真能憑此物橫掃八荒。
而且,如果不是有難處,它也不會跟他做交易,還說什麼隻有在他手裏,才能發揮最大力量的鬼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此物邪詭異常,他有一種本能的直覺,這玩意兒對自己似乎另有他圖。
就是不知道具體想幹什麼。
這讓他心裏一直很不安。
‘放心,還是那句話,掌控它,隻有掌控了它,你所有的內憂外患,血海深仇才會迎刃而解。否則,你再怎麼掙紮也是徒勞。’
‘掌控它?’
楚墨白一滯,揶揄道。
‘原來你繞了這麼一大圈子,是為了這個啊。’
‘是的。’
‘嘿。’
不置可否的嘿然一笑,他岔開了話題。
‘那你準備讓我怎麼做?別說什麼找天乩拿天瞑珠一類的鬼話,我自己有幾斤幾兩,心裏還是有底的。’
‘自然不會……’
片刻後,當土雞同樣回以揶揄的嘿笑,此間的夜幕開始漸漸沉寂起來,天邊幽月盤空,暗銀色的月芒散落,將漆黑的月夜印亮,漏出了那沉匿在夜幕中的山川葉木之際,也將矗立在古道邊上的一道身影清晰顯化,天地一時安然,滿目靜好。
隻是,楚墨白的眉頭卻越皺越緊,眼眸越睜越大,最後怒目圓瞪,猛地跳腳大罵。
“你丫確定不是讓我去找死?”
對此,土雞一臉詭笑的朗聲開口,不再以心念傳聲。
“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敢不敢,得看你自己。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從你接觸天乩,用煞氣破封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回不了頭了。要麼,止步於此,要麼,放手一搏。”
話落,一靜。
楚墨白僵在原地,臉色青紅一片,咬牙切齒,眼底閃爍著濃濃的驚怒,隱隱的,還有一抹無力。
良久,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定,眼眸一定,正欲開口,卻被身後徒然響起的一道低語打斷。
“其實,我的建議還是希望你能放手一搏。”
“誰!”
豁然一驚,轉頭回望,當看到身後破幕而出的淡青色光影後,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是你!”
…
“你怎麼來了?”
看著眼前這個一身青色長衫,眉眼威儀的中年男子,楚墨白心頭跳了跳。
他麵前,混沌一笑。
“別急,南疆無礙。”
話落,楚墨白心頭一鬆,但又升起忌憚與狐疑,看著眼前人,又瞅了瞅自己心口那散發微微淡青光芒的幽煞珠,眉頭暗皺。
“那你……?”
“為你而來。”
“為我?”
楚墨白一愣。
混沌笑臉一收,眼眸一凝。
“有人想見你。”
“誰?”
“我們。”
“你……們?”
楚墨白不解,看看眼前人,又看看心口,有些懵逼,他麵前,混沌臉色肅然,沉吟片刻,長聲一歎。
“準確的來說,是所有人。所有跟你有關的……人。”
“你是說……他們?!”
兀的,心神一震,心底浮現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對此,混沌一笑,點頭不語。
楚墨白為之沉默,眼神明滅不定。
“如果我說不呢?”
“敕天院朝不保夕,南疆麻煩不斷,我一個人,分身乏術。”
“這麼說來,我沒的選咯……”楚墨白眉頭一擰,擰成了一個川子。
看著眼前臉色平靜,眼神淡然的人,他那攏於袖袍中的手緊了鬆,鬆了緊。
良久,才默然一歎。
“什麼地方。”
“白夜,天都。”
下一刻,當眼人影化,消失在原地,楚墨白身體狂震,看著眼前的煙消霧散,臉色鐵青!
咯嘣!
“你們還真是……夠意思!”
…
“不錯,演的不錯。”
幽煞珠內,土雞勾肩搭背的左攏饕餮,右拘混沌,一臉邪笑。
對此,混沌無語,饕餮白眼狂翻,那哈拉著墨液的大嘴不住的齜開,隱隱上下打量土雞,似乎在琢磨從哪兒下嘴合適。
“這小子把老子恨上了,到時候老子要是被他一劍砍了,看老子不活吞了你!”
“安啦安啦,到時候再說……”
“你!”
饕餮奮力一掙,將搭在肩膀上的雞翅膀掙脫後,沒好氣的翻身坐在了一邊兒,土雞撇了撇嘴,暗罵了一聲小氣,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混沌。
“怎麼了,擔心?”
混沌斜眸了它一眼,沒吭聲。
土雞一笑,眯成一條細縫的小眼睛逐一掃過四周其餘三靈,淡淡道。
“其實,到了這一步,我們都已經沒了退路,你,我,他,他們,以及所有跟他牽扯在一起的人,都如此。所以,看開點兒吧。”
“你就這麼有把握?”
一旁的窮奇忍不住了,開口反問。
土雞一挑眉,嘿嘿一笑。
“我說了,有你們在,五成。”
“理由?”
“因為,我比你們更清楚它想要幹什麼。”
話落,此間一靜,眾靈隨著它那禿毛翅膀,看向頭頂一側,看著那被各色光暈籠罩阻隔在內,沉寂不動的骨劍,微微皺眉。
“放心吧,如非必要,它是不會讓那小子出事的。”
微微一頓,土雞話題一轉,看向了四靈。
“對了,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們,隻是沒有機會。現在,咱們陰差陽錯的坐上了同一條破船,指不定啥時候翻了船,屍骨無存,能不能給個機會?”
四靈默然,對視一眼,混沌微微點頭。
“你說。”
“你們幾個……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你們的命格,似乎不在這方天地裏,要不然,當年你們早被它抹除了。難道,這片天地之外真的還有一個世界?”
四靈一僵,眼神閃了閃,良久無言。
土雞若有所思的看著四人,搖了搖頭。
此間,漸漸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