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混亂,此時的楚墨白暫時感覺不到,此時的他,正‘站在’黑黢黢的空間中,暗自發呆。
娘的,怎麼又來這裏了。
四下環顧,雖然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但他知道,這裏必定是幽煞珠內。
因為迄今為止,除了它,他還沒見過哪個地方能這麼黑。
‘人……人類……’
‘誰!’
‘混沌?饕餮?還是其它人,或者……土雞?’
‘是……我。’
兀的,一道斷斷續續,聽起來極為虛弱的低喃從耳旁炸響,猛地一驚,隨即反身呼和,隻是片刻後,當他眼前浮現一物,他的瞳孔一縮,僵在了原地。
‘是你!’
浮現在他麵前的,是骨劍,其上,那顆漆黑的豎瞳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微睜的眼珠來回轉動,即無神,又深邃,看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栗。
‘你想怎樣!’
楚墨白心頭一驚,這還是它第一次跟他開口說話,以前一直都是跟土雞等人打啞謎,不過基於此物的邪詭與強橫,他還是保持了足夠的警惕,雖然他明白,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的自我安慰罷了。
這時,骨劍開口了。
‘坐……一個交易。’
楚墨白滯了滯,小心翼翼道。
‘什麼交易?’
‘幫……幫我拿回……我的身體……’
‘你的身體?’
吃力的側耳傾聽,好不容易聽明白它說什麼的楚墨白‘眉頭’一皺,不解愕然。
對此,骨劍眼眸一閃,閃過一抹烏光。
‘天……天瞑珠。’
兀的一怔,不知是被它眼中的烏光嚇住,還是想到了什麼,楚墨白怔在了原地,沒有開口。
他麵前,骨劍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眼神莫名,飄忽而幽冷,隱帶一絲威脅。
‘拿……拿回來……,我給……你……自由……’
‘徹徹……底底的自由。’
一個激靈,楚墨白聽出了這話裏的威脅,‘皺著眉’,不答反問,語氣帶著一抹怨憤。
‘為什麼是我?你這麼強,自己不會去取嗎?’
隻是,對方接下來的回應讓他猛地一愣。
‘我……我的強,是建……建立在……你的身上,離……離開了你……,我……我將一無是……是處。’
‘啥玩意兒?’
‘我?’
愕然睜眸,與其‘四目相對’,他傻在了原地。
別開玩笑了,你的強大跟我有半毛錢關係,老子現在是指望你活著的好不好。
骨劍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眼眸一眯,閃過一抹淡淡笑意的同時,骨身微搖,漸漸散去。
‘喂!’
虛鳴如雷,漸漸劇烈,最後漣決成浪,轟然炸開,將他眼前的黑暗攪碎,他心神一震,猛地一懵。
再然後,他眼前的世界便煥然一新,睜開眼,看著眼前碩大的龍頭,嚇了一跳!
“我靠,什麼玩意兒!”
本能的抬手一揮,便聽啪的一聲脆響,待他看到眼前這條身居百丈之巨,全身燃著漆黑魔焰的青色巨龍後,猛地一呆。
尤其是那巨大龍頭臉頰一側漆黑的五指印,更是讓他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這……龍?”
“嗯?”
一旁,正在纏鬥的楚逍河三人聞言不由一頓,回眸側望,當看到楚墨白直愣愣的看著龍帝,舉著手不知所措時,眼眸盡皆一眯。
“醒了麼……”
而此時的龍徵,則在挨了一巴掌後,臉色一變,徹底瘋狂!
“死!”
暴怒的低喝化為一聲淩厲的咆哮,震碎四周凝固的空間,因為楚墨白回神而暫時減弱的死寂威壓被他突然高亢起來的嘶吼震散,一擺尾,不顧周身黑炎,探爪向著眼前人抓去。
瞬間,楚墨白瞳孔一縮,正欲逃避,卻不料腦海突然響起一道冷哼,而後不自覺的,身體一頓,緊握劍柄的右手一抖,其內骨劍便猛地掙脫他的束縛,掠空而起,猛地劃過眼前龍爪,割向那猙獰桀怒的龍首。
龍帝一怔,隨即大驚。
龍眸極速顫動間,全身刺目青光暴漲,正欲做些什麼,卻被周身突然高漲起來的漆黑魔焰壓製,心頭一沉,再抬頭,已經為時已晚。
噗呲~
綿帛撕裂聲驚起,瞳孔一縮一顫,當眼前的漆黑虛線化做一道流光沒入自己額頭,他的意識,漸漸被一抹冰冷麻木。
而那在黑炎中不斷潰散腐蝕,又不斷重生愈合的龐大身體,也在瞬間一抖,破碎的地方不再融合之餘,整條巨大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化萎縮起來,不多時,就成了一地的黑粉,除了那焦黑的百丈龍影證明著這裏曾經停留過一條巨龍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這一幕,讓纏鬥中僵滯的楚逍河三人倒抽一口涼氣,站在龍影麵前的楚墨白更是頭皮發麻,一動不敢動。
他麵前,骨劍還是那般模樣,殘身骨柄,虛痕無線。
隻不過與之前那拉魂扯皮,吞魂噬魄的樣子相比,此時的它,‘吃相’稍微顯得優雅一些。
此間一時陷入了寂靜。
隻是沒等沉寂多久,骨劍之上的黑眸便猛地一眯,調轉骨身,看向了僵立在一旁的楚逍河三人,首當其衝的,是楚逍河麵前的白帝,武帝。
瞬間,兩人瞳孔一縮。
“走!”
話落,他們折身而退,他們身後,同樣滿臉駭然的楚逍河見狀,眼眸一亮,眼底陰冷爆閃間,猛地一拳砸向兩人。
“想走?”
“該死的!”
“滾!”
橫生波折,白帝武帝徹底震怒,一聲虎嘯龜鳴,聚起千層虛浪,散化成妖影後,向著楚逍河撲去。
瞬間,一人兩獸對撞在一起,楚逍河身體一震,眼瞳一散,頭頂弱水珠猛地一抖,轟然炸裂成粉之際,其雙臂也在瞬間被震散,七竅金色血液橫飛間,他麵前獰眸戾麵的兩大妖帝也在瞬間出現在他麵前。
生死危機下,它們不再留手。
隻是,就在它們眼露寒意的刹那,楚逍河那暗金色的頭冠猛地一震,一隻浴火金鳳撲出,衝向了當先而來的武帝。
武帝看著眼前這隻浴火金鳳,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抹愧疚與空洞後,猛地定在了原地,而一旁的白帝卻冷冷一哼,眼底閃過一抹冷戾的刹那,一爪抓住浴火金鳳,雙手一絞,金鳳猛地崩潰,散化成光,消失在他麵前。
而後,他那抬起的虎爪便穿透光屑,狠狠抓在了楚逍河的心口。
隨即,噗呲一聲,穿透了他整個身體。
楚逍河猛地一僵,那在金鳳消散碎裂之時又有些殷紅發狂的眼眸,猛地凝固。
白帝冷桀一笑,穿心而過的手掌正欲回拽,身體卻猛地一抖,而後瞳孔一縮,再凝眸,便見他的額頭被一條漆黑的虛線貫穿,那虛散不實的線尖,離他麵前眼神僵滯渙散的楚逍河隻有一寸之遙。
“嗬,嗬嗬……”
兀的,楚逍河笑了,快速灰敗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身影,感知著周身快速冰冷麻木的身體,笑的很麻木,也很疲憊。
“我早就知道,你們當初殺她,並非情非得已……隻是她自以為是的一廂情願而已……”
“其實,在我當年無意間把她的魂印解除後,你們的魂印,也就不攻自破了吧……”
“隻是,你們不敢反抗它,所以才假裝順從,奉命來追殺她,對吧……”
“你……”
此時的白帝,已經聽不到了,他已經如龍帝一樣,燃著滾滾黑炎散成一堆粉末。此時接話的,是一旁呆滯住的武帝,隻不過,它隻是張了張口,就頓在了原地。
呲呲呲……
看著劃開虛空,橫絶而來的漆黑虛線,它那巨大的龜眸猛地一縮,就欲反身而逃,卻被那無限拉長的漆黑虛線所勾繞,等他反應過來,身後劃來的虛線已經從原本的三尺長化為了百丈之巨。
遠遠看去,就好像這片天地在這一刻成了一張箔紙,而且還是被不斷裁剪開的箔紙,上下各立,一分為二。
“等等——不!”
兀的,它絕望了。
什麼坐霸天下,什麼借刀殺人,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全都是狗屁!
猛地,它意識到被騙了,被那幾個混蛋騙了!
說好的幫忙,說好的在關鍵時候會出手,可人呢?!
張嘴戾吼,想要說些什麼,卻也來不及了。
連句完整的遺言都沒有留下,就被那橫絶整片天地的黑線劃過,而後,眼珠一瞪,身體一抖,滾滾黑炎從它麵部中心顯化的一條黑色裂縫湧出之際,呼吸之間便散化成粉,消失在原地。
而再看那橫掃了四方的骨劍,經過三大妖帝的滋養,此時它那條從劍柄處延生而出的細線已經變成了一柄若隱若現,薄如蟬翼的漆黑虛麵,好像一個光鏡,又好像一片蟬翼,不怎麼真實,但比之前的細線強了許多。
最起碼,看上去像一把劍了。
稍遠處,楚墨白幹澀的看著這一切,喉頭滾了滾,沒敢吭聲,看向骨劍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恐懼與忌憚。
這天下,還有它一合之物麼?
若沒有,當初的它又是怎麼斷的?
還有……
它還聽我的麼?
隱隱的,他的右手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