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穀內。
“其實,你應該聽從我的建議,跟她成親的,最起碼以她現在的實力,她可以讓你立於不敗之地。”
看著眼前眼神戲謔而微獰的族弟,楚墨白淡淡搖頭。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至於我跟她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不需要你費心。”
“嗬……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固執。”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陰險。”
楚逍河嗬然,楚墨白凝然,隨即,楚逍河獰然。
“那,沒什麼好說的咯……”
話落,一聲啵鳴,一顆內蘊森森白霧的水珠從他眉心溢出,化作一顆白色光球後,微微一抖,其內水霧便絞纏而出,化作水幕遮掩四方。
而水紋所過,空間凝滯白化,地麵龜裂坍塌,飄渺的水霧帶著重如泰山千鈞的壓力擴散而來。
楚墨白瞬間感覺一沉,凝立在地麵的雙腿刹那下陷入地半尺,整個小腿被嵌入地底,並且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地麵之內下陷,好像他頭頂遮了一座看不見的大山,將他向地麵內打壓似的,臉憋的漲紫發紅,其身上本就有些龜裂的表皮,更是層層脫落,漏出了其內暗紅的血肉,血焰凝燃,固化成態,一動不動。
“哼!”
徒然受到壓力,楚墨白冷冷一哼,心口幽煞珠散放烏光,在他整個身體咯吱咯吱的向地麵內沉陷之際,猛地燃起滾滾血焰,燃遍周身。
瞬間,周身壓力稍散,身體一晃,紅著眼喘起了粗氣。
“跟當年的你相比,差的太多了……”
看著彎腰杵膝的楚墨白,楚逍河滿臉失望,連連搖頭,而後不等楚墨白回應,眼眸一戾,刹那變得赤白,而後在楚墨白凜然的注視下,一圈橫掃四方的白色赤焰化圈從其眼中突出,扭燃虛空,猛地炸開。
“如果你隻有這些手段,那麼,你的那些宏圖大業就下去跟她們說吧!”
話起話落,光圈已經悄無聲息的臨近,不帶一絲聲音,楚墨白本能的要閃動,卻無奈頭頂一沉,早先在血焰中消散的壓力陡然臨身,周身血焰一僵,還未等他反應,白炎臨近,猛地浸染血焰,血焰刹那染白後,啵的一聲,引入了他的體內,
隨即,猛地一僵。
“靈焰!”
刹那,他就感覺自己的意識被什麼東西包裹剝離,腦海一片空白,冰冷的麻木混雜著深沉的困意從心底湧來,心底所有的思緒都被凍結,眼前的視界也開始碎散,白化。
他知道,這是專燒靈念的靈焰,跟他體內的血焰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很顯然,比血焰更高級。
漸漸地,他忍不住了,心神一動,心口被白炎壓製的幽煞珠一抖,其內烏光閃爍,一柄黑白兩麵的骨劍劍柄緩緩從其內溢出之際,流燃在楚墨白體表的白焰突兀從其體內剝離,化紗沒入骨劍。
其上,一顆黑色的眼珠微微猙獰閃爍。
‘黑白雙身,吞靈噬煞,果然是它!’
不遠處,楚逍河臉色震動的看著這黑白相間的骨劍,眼神忽明忽暗,隱帶熾熱與悸動。
兀的,那骨劍之上的黑眸看了過來。
瞬間,他通體一寒,頭皮發麻的僵在了原地。
在這一刻,他好像被一柄無形的劍釘在了眉心,隻要敢擅動,就會立即穿頭而過,身首異處。
此時的楚墨白,則看著心口溢出的骨劍,在對方顫動起來之際,虛手一握,便將其握在了手中。
而後,起手對著楚逍河的一劃。
瞬息,一條漆黑的虛線從他麵前自下而上顯化,在他無奈又默然的注視下,撕裂此間凝固的虛空,沿途留下一片漆黑虛幕,迎麵斬向楚逍河。
楚逍河瞳孔一縮,身體頓了頓,有心避開,卻又想到了什麼,頓在了原地,一咬牙,眼中赤白詭焱跳動凝化間,其懸於頭頂的弱水珠便接連抖動了起來,一條條看得見的水紋傾泄而下,擋在了他麵前。
而他本人,則全身燃起滾滾虛焱,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化了起來。
這一幕,看的楚墨白眉頭一皺,眼底閃過一抹精芒。
下一刻,虛線劃破天空,迅速臨近,而甫一跟水幕觸及,便悄無聲息的將其化開,直麵他而來。
瞬間,楚逍河臉色一變,不再遲疑,周身白炎流然之跡,刹那燃散在原地。
隻是散的時候慢了一拍,被虛線捎帶的觸碰了一下左臂,等他身形再度從虛空中衍化而出後,他的左肩已經齊根而斷。
楚墨白見狀眉頭大皺,勉強壓製住手中的骨劍,停了下來。
而楚逍河也沒再出手,隻是臉色煞白的捂著自己斷肩,看著楚墨白手中的骨劍劍柄,眼神閃動,臉色變換。
其那斷肩處,白色的詭焱流然,慢慢凝化成一條霧臂,漸漸凝實。
他麵前,楚墨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抬手轉腕,對著自己心口一插,將手中錚鳴不休的骨劍送入心口後,才虛著聲音,淡淡低喃。
“怎麼樣,夠資格麼。”
“神州少帝,南疆邪尊,名不虛傳。”
楚逍河啞然一笑,臉色暗白,有疼的,但更多的是驚悸與後怕。
可他的眼神卻很奇怪,一直盯著楚墨白的心口,帶著某種貪婪與興奮。
搞得楚墨白有些不寒而栗。
“那就說說吧,繞了這麼大一圈,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別告訴我,你隻是想試試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斷肢重生。”
“嗬嗬,簡單。”
長吸一口氣,按耐住心頭的躁動,他將目光重新看向了楚墨白的麵容。
“去北海,殺了妖帝。隻要你能拿回它們的屍首,你的問題,將不再是問題。”
“北海,妖帝?”
楚墨白一愣,隨即一滯,看著眼前這個眼底突然有些發紅的族弟,一頭霧水。
“我能多一句嘴嗎?”
“想知道為什麼?”
“可以麼?”
“當然。”
楚逍河甩了甩新生的臂膀,在左肩處的刺痛漸漸散去後,他一邊擦著冷汗,一邊對著楚墨白咧嘴一笑。
“因為我的身上,除了滅族之仇,還有殺妻之恨。”
“殺,殺妻之恨?”
楚墨白臉色微變,怔怔的看著眼前人,良久,才精芒一閃,若有所思的反問。
“楚風的生母?”
隻是,楚逍河的回應卻大出他的意料。
“不是,他隻是我的一次意外而已,死的,是我的妻子,這輩子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
楚逍河的臉色有些陰沉,楚墨白皺眉,勻了勻氣息後,挑眉開口。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當年你擊敗我,浴雷成仙之後。”
猛地一怔,楚墨白訝然。
他本以為是楚逍河千年來的經曆,卻沒想到,還是當年人。
“我見過嗎?哪裏的女子?”
楚逍河沉默。
眼眶通紅,眼神略顯空洞。
對此,楚墨白滯然,隨即默然。
“我明白了,你一直說的資格,就是指這個吧?”
“不過我想知道,你現在的實力已經不亞於當年的我,怎麼不自己動手?”
楚逍河抿了抿嘴,紅著眼笑了,笑的很蒼涼,也很疲憊。
楚墨白怔然。
…
“逍……逍河……”
燃著火星的天空下,身穿銀月白衣的楚逍河跪坐在一片燃著赤白火絲的焦土之上,他的懷裏,一個明眉鳳眸的嫵媚女子目光渙散的看著他,那雙快速黯淡的月眸中,一雙純白色的火瞳微微流然。
“答,答應我……不……不要怪他們……他,他們也是……身……身不由己……”
“答應我……”
嘭~
當女子微弱的低喃隨風消散,撫摸在他臉頰的玉手轟然墜落,女子那燃著白炎的瞳孔微微一散,隨即緊閉。
而他本人,則緊緊抱著懷中人,無聲仰頭,雙眸赤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