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山下,古道邊。
“你是誰!”
當楚墨白帶著雲薇薇站在莫屠麵前,莫屠看著眼前這個全身籠罩在黑袍內的身影,眉頭一皺。
而下一刻,對方的回應讓他心中猛地一怒。
“你祖宗。”
“你!”
噗!
眾人一愣,隨即嘴角一抽,忍不住笑出聲來,雲薇薇更是誇張的匍匐在楚墨白懷中,笑的前仰後跌,雖然看不到那晶白玉肌,但那因動作而彈起的弧度,還是看的一些男修眼皮狂跳。
後方,雲朗天一眾知道底細的也不禁麵皮抽搐,一臉黑線。
這人還真是跟傳聞中的一樣不著調。
不過嚴格來說,這祖宗還真沒說錯。
“我弟弟,是你殺的?”
雖然惱怒,但摸不清楚墨白的來路,他不願在神州四方風雲暗起之際平白招惹麻煩,便將目光看向了他懷中笑的直打跌的雲薇薇。
雖然她換了衣物,遮了麵容,但那身形條段,以及那流轉不休的柳葉媚眸,還是被他一眼認了出來。
對此,雲薇薇笑聲漸抿,嘴角的弧度淡去後,眼底閃起一抹冰冷,抬頭正欲說些什麼,卻被身後之人突然的開口打斷,媚眸一縮,頓在了原地。
“我殺的。”
“你?”
“怎麼,不信?!”
橫身跨出,將擋在他麵前的雲薇薇擋在身後後,他雙手微張虛攤在半空,微微一抖,便拖著兩簇滾滾血焰,撲向了瞳孔急劇收縮的莫屠。
“這是——!”
瞬間,莫屠猜到了楚墨白的身份,那帶著滾滾煞氣陰蝕之力的血焰,當世隻有一人可有。
不由得,心頭一寒,他也是一家之主,自然知道楚墨白的來曆,也自然明白雲薇薇的麵容犯忌諱,所以才會知道莫傑用纏情花去對付雲薇薇時勃然大怒,隻是他沒想到,心底的猜測這麼快就應驗了。
心頭一抖,看著眼前獰眸撲來的身影,他不自覺縱身後退,試圖解釋。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當年,小醫官也算天之驕女,一方仙子,可沒曾想其後代居然如此專橫,連我的女人都敢動,別說你來了,就算你不來,我也得去你們莫家走一遭!”
“等等,等等!”
“我倒要看看,時隔千年,你們莫家出了什麼樣的人物,敢這麼跋扈!”
“別,不是,您聽我——該死!”
噗呲~
轟!
下一刻,當莫屠那帶著急促的話音被一層瀲灩無邊的血焰包裹遮蔽,眾人看著那血光閃爍的詭異血焰,紛紛驚叫著後退,一些來不急躲避的倒黴蛋被血焰包裹籠罩,幾乎轉瞬之間就成了淡淡的血色絲霧,湧入血色火海之中那一道全身燃著暗紅血焰的身影心口內……
“他,他是血焰邪尊,楚墨白!!”
…
雲夢山下,山道中。
“父親,他似乎……”
“噓。”
雲桀睜著暗紅的眼眸,看著遠方那驚漣不休的一幕,不自覺呢喃。
他麵前,雲朗天搖頭凝眸。
“他的事不是我們能談論的,看著即可。”
話落,他扭頭看向前方,看著那滿身血焰的身影,為之沉默,為之苦澀。
宗祠內的祖籍中,記載著他們雲家曾經無上的榮耀與輝煌,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榮耀與輝煌漸漸變成了漫無目的的等待,這一等,便是千年。
在經過最初血與淚的興奮、激動、向往後,殘存至今的,隻留下了疲憊,麻木,以及沉重。
他們不知道那個人是否還活著,也不知道祖籍中流傳下來的責任與祖訓是否真實。
他們隻知道,隻要雲家還存在一天,他們就要等待,代代相傳,等待那個傳說中的人歸來,為之驅使,百般無忌。
很累。
到最後,漸漸成了負擔。
所以,十年前,在雲薇薇初長成的那一刻,他心神震動下,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遺傳千年的祖訓與遺命就此截止,不再向下傳遞。
目的,就是讓這份壓抑了雲家千年的責任徹底煙消雲散,讓雲薇薇這些年輕人,特別是雲薇薇,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可是就在一年前的今天,他卻意外的得到了那個人的消息。
經過人皇的確認後,他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要繼續先祖的遺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繼續先祖的遺訓。
他隻知道,自己現在過得很安穩,很平靜,自己喜歡這種平靜又安穩的日子。
所以,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後,上一輩的人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談,將他的消息拋之腦後。
可是,人皇緊接而來的一紙婚令,讓他們不得不重提舊事。
人皇楚逍河,是他們現在的主君。
他的命令,他們無法不聽,也不敢不聽。
可是,雲薇薇長相特殊,那人又重現世間,快速崛起。
如果就此答應,日後那人君臨天下,再度回歸,發現了這件事,他們雲家上下千餘人恐怕……
每個人的心頭,都壓上了一層揮不散的陰霾。
漸漸地,雲家有了另外一個聲音。
尋求舊主的幫助。
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我們雲家沒必要,也沒能力去摻和。
所以他們決定,將那位請來,將此事告知,予取予求,盡於他人。
可是終究還是出了變故。
他不知道這莫家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消息,還是受到了人皇楚逍河的指使從中橫插一杠。
同樣,事到如此,他也不知道將此人請來是對是錯。
但他明白,從今天起,平靜千年的雲家,乃至整個北境、昔年共同流傳下來的其餘三大家族,都將隨著這個人的到來與這件事的發酵,漸漸洶湧。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雲桀再度開口了,眼眸微微一轉,將目光落在了前方首位握拳靜立的雲薇薇。
“父親,拋開他不論,我們這樣是不是太過兒戲了一點?”
話落,他向雲薇薇努了努嘴,雲朗天會意,目光流轉,看著前方曼妙無雙的身影,眼底升起了一抹複雜。
“你知道她身上這件白袍嗎?”
答非所問的回應,讓雲桀,以及四周知曉內情的長輩們紛紛一愣,片刻後,當他們的目光停留在雲薇薇身上的那件雲紋白袍,良久,臉色一變。
“難道,這就是那件雲琉仙衣?!”
“時隔千年,它終究還是回來了……”
雲朗天一聲長歎,他身後,眾人震動,臉色複雜。
“父親,那雲琉仙衣不是……”
“仙衣……那可是仙衣啊傻孩子,如果祖籍沒有記錯的話,當年,這位為了這件仙衣,屠盡九幽天都之下的羽妖一族,抽其筋,剝其皮,用一方靈晶之脈祭煉數年才成的仙衣啊……可惜,先祖無緣,等他歸來時,已經……”
雲朗天滿臉複雜,看著雲薇薇身上的雲紋白袍,眼底閃爍著一抹火熱。
“我可以保證,如果你們敢再像以前那樣對她不敬,不用他出手,單單是她,就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話落,此間沉寂,恍惚間,連那糾纏不休的震動都為之失色,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極為複雜,看向雲薇薇的目光,帶上了濃濃的羨慕與嫉妒。
“她的樣貌,終究還是給了她應有的尊榮。唉……”
“天老,既然如此,你說我們是不是……”
雲朗天一滯,眼神一變一獰,驀然回頭望向那人,將那人嚇得一個激靈,眼底貪婪盡去後,才沉聲低喝。
“你想死是你自己的事,別拉我們下水。”
“額,您言重了,您言重了,晚輩哪兒敢!”
“哼!”
那人滿臉曬笑的搖頭擺手,雲朗天卻麵色凝肅,臉上沒有一絲玩笑放鬆。
“他為什麼把這件雲琉仙衣給她你們猜不到嗎?我警告你們,這件雲琉仙衣,當世除了她沒人有資格穿,連碰都碰不得,倘若出了事,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那人訕訕,眾人尷尬垂頭,良久,將眼底的貪婪與悸動斂去後,才見其子雲桀目光閃爍的輕聲呢喃。
“父親,您說……真有幽冥輪轉之說嗎?”
話落,此間一靜,雲朗天拉長的臉猛地抽動,定了良久,才麵帶古怪的苦笑。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父親,林家雨家的那兩個丫頭我也見過,她們……真的隻是一個巧合嗎?”
“是啊天老,一個還好說,可……”
此話提起,眾人也從尷尬中回神,齊齊望向了雲朗天,麵帶詢問與猜測,對此,雲朗天卻顯得極為無奈,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後,岔開了話題。
“對了,雲飛怎麼樣了。”
眾人雖然失落,但此事卻也不是他們能解答的,隻能將心底的疑問埋藏在心底,雲桀則是深吸一口氣,開口苦笑回應。
“皮肉傷,不礙事。等個把月就能活蹦亂跳的。”
“看來,他是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