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
雲朗天諂媚的站在楚墨白麵前，看著眼前籠罩在黑袍內的人影，他的心底一陣忐忑。
雖然他在他的身上感應不到一絲一毫的強者氣息，但他很清楚，此人的詭異不能以常理度之。
捫心自問，他還沒有狂妄到可以憑一己之力，獨鬥檮杌可以不死，也無法做到憑一己之力，硬撼東西兩大界域的所有修士。
隻憑這一點，在他麵前再怎麼卑躬屈膝都不為過。
而且從根本上來說，他們本就是他麾下的一員。
以禮相待，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本就是他家的祖訓。
而此時的楚墨白呢，除了假公濟私，借著雲薇薇受辱的名頭出一口心中一路走來的惡氣之外，也有敲山震虎，拋磚引玉的想法。
畢竟，這些昔年舊部心思不純已經是明擺著的事了。
否則自己孤身來此，不會指派一個對他一無所知的狂妄小輩來搪塞。
他可不相信，這些老東西能讓雲薇薇去南疆找自己，而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與行蹤。
這明擺著就是避而不見麼。
所以，盡管眼前這後輩禮敬有加，他也沒給什麼好臉色，冷冷一哼。
“這一代主事的，是雲無極吧。”
“是的。”
“他人呢？”
雲朗天聽得出楚墨白話裏的不滿，但他也沒辦法，隻能暗自叫苦，揮手秉退四周無關人員後，輕聲耳語。
“不在山內，出去了，不久前，因為雲……額，家主之前的事，去了林家與雨家商議對策去了，畢竟，人皇陛下那裏……您也知道。”
“林家！雨家？！”
“是的。”
話落，楚墨白心中一動，雲薇薇則眼眶一紅。
就在這時，山下匆匆躍來的一道身影，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長老不好了，莫家帶人把雲夢山圍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麼！”
下一刻，當嘶吼驚起，此間一靜，眾人臉色一變，就連處於半懵逼狀態的雲薇薇也是瞳孔一縮，心中因一係列變數而帶來的迷糊瞬間消散，下意識的看向了身後之人，眼帶一絲焦急。
對此，楚墨白若有所感，沒有言語。
這時，他們麵前的雲朗天開口了，濃眉緊皺，臉色難看。
“為什麼？”
“因，因為……”
那人磕磕絆絆的不敢開口，隻是看了一眼一旁矗立的雲薇薇，他已經得到消息，說雲薇薇帶回來一個極為強悍的野男人，讓他說話的時候小心些，而他的這一瞥，讓此間眾人心頭齊齊一咯噔，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
雲薇薇則苦笑無言。
“說吧。”
“是！”
得到雲薇薇首肯，他才心頭一鬆，凝著眉，澀聲開口。
“據莫屠說，是小……額不，是家主殺了他們的二爺莫傑，然，然後就……”
“？！”
話落，此間一靜，眾人身體一僵，看向了雲薇薇，眼帶不解的詢問。
而她腳下似乎被人遺忘的雲飛此時聞言則猛地一震，在心底委屈的催化下，仰頭不假思索的厲喝。
“妖女，看看你幹的好事，出去勾搭野男人也就——！”
“放肆！”
啪~
話未盡，身體便被人從地麵揪了起來，而後右臉頰一痛一麻，整張臉徹底被抽變形後，他看著眼前提著他滿臉慍怒的男子，雙眸迅速充血。
“爹！！！”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眼珠子隱隱泛著血焰的雲桀看著眼前這個滿臉血汙的兒子，是又心疼，又惱怒，怎麼就這麼蠢，腦門上頂著的倆窟窿是出氣用的嗎，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式，真要把自己作死了才罷休？
“這個……大，大人……”
雲朗天一眾人聽得也是心頭發緊，不住暗罵他的愚蠢，但話以出口，隻能苦笑著看向楚墨白。
而此時的楚墨白，經過之前的一頓暴揍，神清氣爽的他也懶得跟這種小輩計較，畢竟不看僧麵看佛麵，到底還是夢中伊人的家族後人，當下便擺了擺手，開口叉開了話題。
“我幹的。”
“什，什麼？”
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想要阻攔時候，楚墨白已經開口了。
“那人，我殺的。”
話落，此間一靜。
眾人看著語氣淡漠的楚墨白，身體微僵，他麵前的雲朗天欲言又止，眼帶苦笑與無奈。
楚墨白不解，但在與對方對視片刻後，他身體猛地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語氣遲疑。
“難道，莫家是她的後人？”
“是，是的……”
他麵前，雲朗天苦笑，楚墨白徹底無言，一拍額頭，搖頭同樣苦笑。
“唉……”
“你們……？”
一旁，雲薇薇被他們這不知所謂的啞謎搞得頭昏腦脹，張嘴對著楚墨白想要說些什麼，卻不料在話起的刹那，右手一緊，再回神，已經被他帶的一個趔趄，走向了身後來時古道。
“走吧。”
“喂，你！”
頓了頓，楚墨白又停了下來，在她無語的注視下，轉頭一字一句的叮囑：“還有，你現在是雲家的家主了，以後，我不準你在出去胡作非為。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樣子，從這一刻起，你要有一家之風，把你那些彎彎繞繞，雜七雜八的毛病全給我戒了！”
話到最後，他的語氣已經帶上了一抹不容置疑的警告，聽得他身後雲朗天一眾一個激靈，定在了原地。
而他麵前與他直麵相對的雲薇薇，則嘴角一挑，眼底閃過一抹暖意的刹那，一擺手，甩開手中大手，冷冷一哼。
“憑什麼？本姑娘想怎樣就怎樣，你管得著嗎！”
“我管不著，但它可以！”
“你！”
隻是，當楚墨白抬手一指她身上泛著淡淡雲霧的雲袍，轉身疾步向山下離開後，她猛地一愣。
隨即垂首，看著身上嚴絲合縫，不露片縷的雲霧白袍，瞬間明悟，心底一股被人關懷憐愛的暖意湧動下，不由得紅著眼跳罵了起來。
“好啊你，你敢算計我，你給我站住！”
…
雲夢山，古道中。
一群身著雲衣白袍的身影浩浩蕩蕩的向山下走去，有人麵帶不滿，想要驚空掠影，但被身邊年歲較大的人拉住，有人麵帶不解的隨波逐流，看著前方首位牽手相隨的兩道身影，那落在雲薇薇身上的目光，帶著隱晦的貪婪與明了的鄙夷，而落在楚墨白身上的目光，則帶著濃濃的審視與好奇。
還有或多或少的忌憚不忿。
對此，楚墨白心知肚明，但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不是一朝一夕能抹去的，隻能留給身邊女子自己慢慢去消磨。
但願她能明白自己這一片苦心，走上正途，不要辜負了那一張絕世夢顏。
‘小子，你想為你心中的知己出頭我不反對，確實，時隔千年，你要想贏得他們的支持，必要的手段還是有的，但你要切記，此時的你非當年的你，量力而行，適可而止，否則，小心引火燒身。’
在身側雲薇薇那一眨不眨，微微失神的注視下，土雞為了不被人發現，在他心底開口了。
對此，楚墨白回頭看了看身後人，眼中的柔情看的對方臉頰猛地酡紅，待她尷尬的輕咳一聲，轉過頭後，他才眼眸一暗，重新回頭，邁向前方。
‘我還有的選嗎？就算她不是，在我心裏她也算是。’
‘嗬，你少跟我在這裏裝大半蒜，你的選擇從來就沒有少過，隻是你一直不願意去選而已，我可警告你，一會兒你要是敢把那玩意兒祭出來，這丫頭被波及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想靠這件雲琉仙衣護她周全那是純屬做夢。’
楚墨白頓了頓，沒有再吭聲，他身後，雲薇薇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的異樣，與其十指相扣的柔荑一軟，想要鬆開，並且說些什麼，卻被對方死死握住，無奈，柔聲一歎。
“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怪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楚墨白同樣沒有吭聲，隻是緊了緊右手，牽著她走向了前方雲屯霧集的山腳。
那裏，無數身穿黑衣的身影如黑雲一般，盤空而立。
其實土雞說的沒錯，他的選擇從未少過，可……唉，怎麼說呢，還是有些自負吧，當年君臨天下的驕傲，以及鎮壓四方的霸道，讓他做不出那些委曲求全的事。
所以，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