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煞珠內,漆黑的空間中。
“醒了。”
“唔……”
幽幽的低語在腦海中炸響,凝固的心神猛地一懵,隨即眼前的黑暗被震碎,取而代之的,是四道身流影散的虛影,以及一片散發著烏光的幽幕。
“這是……幽煞珠內嗎?”
“嗯。”
頓了頓,楚墨白起身,垂‘頭’看著自己不存在的身體,一時失神。
揮劍之後,沉睡之前的一幕幕從心底接踵而來,那呈現的畫麵,讓他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就在這時,他麵前的青影開口了。
“我們想跟你做一個交易。”
“?”
兀的一頓,抬頭看著眼前四靈,他的心神還有些發懵。
畢竟,閉目之前那時空倒流,空間逆轉的一幕,帶給他的衝擊太過龐大。
因為操控時間空間的能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
對此,混沌也不在意,隻是泛著青朦流霧,淡淡道:“你的靈種是聚不了了,而現下,你靈體已毀,也再無蓄靈的可能,隻能一條道走到黑,否則,隻有死路一條。”
頓了頓,不等楚墨白回神,它負手一翻,翻出一把無身劍柄。
瞬間,楚墨白瞳孔一縮。
看著那骨劍一麵上已經緊閉的黑瞳,滿是忌憚,下意識的向後飄了飄。
“現在,我可以把它借給你,它的來曆,你不需要知道,它的威力,日後你會明白。我能告訴你的隻有一點,那就是如果你有本事,能把它煉化成自己的煞靈,那麼,日後你也許真的有那麼一絲機會報仇血恨,來祭奠當年慘死家人。”
“當然,日後這寂……嗯,那個幽煞之火,你也可以隨意使用而不用擔心失控了,畢竟,你的煞體不是白煉的。隻不過必要時,你會付出一些小小的代價。”
“什麼代價?”
混沌抬手,將那柄骨劍浮在了他麵前,楚墨白抖了抖,沒敢接,而是凝眸反問,對此,混沌嘴角一挑,避而不談。
“到時候,你就會明白。”
話落,此間一靜。
楚墨白垂著頭,看著眼前虛浮流轉的黑白骨劍柄,看著其上那緊閉的兩顆黑白眼縫,身體凝了又散,散了又凝,顯得極為飄忽。
“然後呢?”
良久,他開口低語,他麵前,混沌微微一沉吟,隨即周身青霧流轉,化出一張堅毅而英俊的臉龐後,淡淡道。
“然後麼……除了必要時,我們四人會幫你出手抵禦來自我們的危險,也就是在時機未到的情況下,莫提報仇之事了。”
“我想知道,我的仇人是誰。”
聽到報仇二字,楚墨白心魂一顫,忍不住反聲喝問,隻是得到的卻是一道模棱兩可的推諉。
“時機未到。”
“嗬……”
對此,楚墨白微微一僵,隨即一聲冷笑,看著眼前虛浮的殘劍劍柄,幽幽道:“如果我說不呢?”
“這樣的話……從今天開始,這裏就是你的家了。而你的身體,將會由我們四人輪管,說來不怕你笑話,你的那幾位紅顏知己,可是……嗬嗬。”
咯嘣……
雖然此時無影無形,隻是一團淡黑色的流霧,但在此話落定後,楚墨白的牙腔內還是響起了一道清脆的咬牙聲,虛散的麵容微凝,死死的盯著眼前負手而笑的四人,忍不住的猙獰。
不過,驢糞蛋子表麵光,他現在要實力沒實力,要手段沒手段,連個完整的身體都沒有,除了咬咬牙,也隻能暗自咒罵了。
“哼!”
“小子,念在你與我們也算有緣的份兒上,我勸你一句,遠離天乩,他不是善類。”
一聲冷哼,身形一散,心頭一沉,不再刻意凝神的他正欲化散成沙飄散於此,卻在散化的刹那,被身後響起的低語頓住。
微微一僵,凝眸看著身後四人,他不禁冷笑。
“那你們呢?又算什麼?”
“嗬嗬……”
下一刻,隨著一道意味莫名的嗬笑,一股流風突兀從身下傳來,而後,他便心神一懵,再出現,眼前世界已經大變樣。
而他心內幽煞珠中,混沌四人看著漫天碎散的黑色光屑,各自沉默。
“如果它到時候反悔,我們又該如何?”
兀的,全身氳藍的窮奇再度開口了,看著它們麵前虛浮不動的骨質劍柄,語氣忌憚。
對此,混沌一抖,散出一片淡青色薄霧,將那劍柄包裹的同時,淡淡暗中傳音。
‘所以,我們也需要做些什麼。’
‘你想……?’
它四周,三人各自震動,狐疑的看著他,而當他們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半空尚未散盡的黑色光屑後,均是一怔。
‘有些時候,被各方利用之人,往往是最值得注意的人。你們就沒想過,他憑什麼會被人看中,並且利用嗎?’
‘這……’
聽著心頭的暗語,三人麵麵相覷,不自覺沉思,而它們麵前,混沌那虛散的青色霧臉滿是莫名。
‘別忘了,當年一戰後,他可是第一個渡過身劫的人。也是現今為止,唯一一個憑著一己之力渡過天劫的人。’
‘真要說來,如今這一切,可都是因他而起的啊……’
‘那……你準備?’
聽著不斷傳來的心語,窮奇忍不住心中反問,隻是卻得到了一個答非所問的回應,不由心頭巨震。
‘我是真的好奇他能走到哪一步,如果,將來他能將它反控,那麼,未必不可以君臨天下,重組一方,到時候,我是不介意為助他一臂之力,繼續當年未盡之事……’
一旁,檮杌與饕餮之靈麵麵相覷,一臉震動。
…
幽煞珠內的震動,此刻的楚墨白並不清楚,此時的他,正盤坐在一個密林石洞中,看著洞外白雲藍天,滿臉複雜。
體內禁製的潰散,帶來的不是他期望已久的喜悅與激動,而是無盡的恐怖與壓力。
不說天乩會不會因為白做嫁衣而惱羞成怒,也不說四大凶靈之前說自己靈種再無法凝聚一事是真是假,單說那昔年輕而易舉滅掉自己全族的恐怖光人,就讓他此時全身汗毛倒豎,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眼下,自己這一身連自己都搞不明白在哪個境界的修為,能敵得過這群虎視眈眈的人嗎?
難道,當年那滅族慘禍要再演一遍?
扯淡!
想著昔年那血光彌漫的暗夜,他心中一緊,隨即一怒,心神閃動間,做出了一個決定。
必須跟所有跟自己有關的人做個了斷!
絕不能讓當年的事再重演!
而如何了斷,遠走他鄉,從此徹底銷聲匿跡是眼下唯一的可取之道。
隻是,想著自己早先允諾過得兩個承諾,他心底又有了一絲不甘。
即便不奢望洞房花燭夜,那也應該留一個好聚好散天才對。
這麼悶聲不響的走了算什麼。
更何況,那個呆瓜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如果因為自己的一句空口白話真的呆在那淩虛鎮內一輩子,那可真就誤人誤己了。
該怎麼辦呢……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把事做絕,徹底來個了斷!
眸光閃了閃,他有了決定。
…
數日後,南疆,淩虛山下。
淩虛鎮。
自之前‘天洞’出現又消失後,此地就開始熱鬧了起來,大多是南疆各方修士,當然,也有不少路過此地的各方修士,他們明麵上是想要進淩虛山詢問那天洞一事,但實際上打著什麼心思,恐怕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隻是讓人無奈的是,對於他們的投名拜貼,淩虛山上一律不回,也有人想要上山問個究竟,但不是被揍得鼻青臉腫扔出來,就是連進山的路都找不到,久而久之,這裏的人便越聚越多,流言蜚語四起,有猜測的,有謾罵的,也有不屑的,若非摸不清淩虛山的虛實,恐怕早就上山鬧事要說法了。
此時,這人來人往的淩虛鎮鎮門口,正聚集這無數人,他們一個個麵色古怪的看著城門口靜立的兩道身影,指指點點,悄聲低語。
“她們站了多久了?”
“不知道,好像自我見到她們時,她們就杵在這了……沒日沒夜的,一動也不動,跟她們說話也不理,好像兩根木頭樁子似的。”
“看身段,好像是兩個女人……”
人群中,有人眼底閃起了異樣,但沒過多久,就被一道嗤笑打斷。
“女人怎麼了?你別看是女人,我告訴你,這兩人的修為可不弱,尤其是那個紫衣服的,我親眼見到她祭出了靈技,一語放翻了十數個來挑釁的凝靈境修士。”
“靈技?!那不是隻有開了念的修士,才能動用的靈種之技麼……難道,她們是涅槃期,開念境界的大修!”
“那紅衣服的是不是我不知道,但這紫衣服的一定是,而她的靈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條紫色的鱗蛇……”
“嗯?!”
身後的竊竊私語,並沒有引起沐玲瓏的注意,反而是前方古道漫步而來的一道身影引起了她的注視,那人似乎也沒想到似的,猛地一愣,而後一雙暗紅血眸從那黑袍中一閃而逝後,拔腿就跑。
瞬間,她臉色一變,雙眸中紫霧一閃,抬腳一跺,就欲閃身追去,卻被身後之人拽住。
“玲瓏你去哪兒?!”
“我看到他了!放開我!”
“玲瓏你冷靜點兒,這都第幾次了,你能不能……喂!”
沐玲瓏的實力,本就比沐玲血高了一個層麵,現在,更是經過紫極靈潭的滋養,直接鞏固了體內修為,隻差一步,就能突破開念境,踏入衍魂境,又豈是她這個剛剛將靈種凝出的凝靈境修士能比擬的,微微一喝,她便心神一懵,再回神,眼前人已經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消失不見。
無奈,隻能一跺腳,閃身踏著一層血紋追去。
原地,鎮門處,無數男人呆若木雞,目光渙散的看著兩女先前所在之地,哈喇子流了滿嘴而獨不自知。
“好酥的聲音……”
“嗯呐!”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