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四方。
“嗯?”
“快,快看!”
“這是!!!”
不論是凡人還是修士,亦或者妖物,這一刻,但凡生存在這片大地上的生靈都麵色巨變的抬頭望向天空。
天邊,極目處,一輪巨大的黑洞旋轉浮沉,宛如一輪漆黑的曜日在鯨吞四方白幕,天邊赤曜被拉扯變形,四方雲空被汲取揪轉,化紗倒退沒入其內,天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暈暗,淒厲的呼嘯帶著天崩地碎的威壓撲來,各自腳下的地麵開始震動龜裂,看不見的粉塵隨風而起,化作漫天虛霾,遮掩四方。
入目所見,天陰地瘴,一片陰暗!
“天,天崩了!!!”
…
南疆,淩虛山。
祖陵。
“嗯?!”
盤坐在祖墓前,全身落滿灰塵枯葉,宛如石雕的白菲菲與冥尨被天空異象驚動,周身塵霾龜裂的刹那,豁然抬頭望天。
而下一刻,當兩人看到天空那輪轉不休的巨大黑洞後,那有些空洞的瞳孔盡皆一縮。
“這是!”
與此同時,與他們一山之隔的主殿處。
柳魅兒,月無蕸,以及狼王一眾大妖驚駭的看著頭頂風起雲卷的幽幕,瞳孔極速收縮。
“這……這是怎麼回事!”
月無蕸耐不住驚駭,嘶聲驚呼,其身側,狼王一身銀袍,雙眸如電,臉皮微微抽動間,一抹揮之不去的陰霾從其亮銀色的幽眸溢出……
“終究還是出來了麼……”
…
山下,小鎮中。
兩名頭戴鬥笠,分別身著紫衣紅裳的曼妙身影怔怔的抬頭望天,那從薄紗中透出的月眸盡皆滯然。
其中那身著紫衣的女子,更是眼眸泛紅,身形顫栗,軟靠在身側麵色複雜的女子身上,失聲呢喃。
“開,開始了麼……”
…
這一天,神州四方雲動,這一刻,神州眾生心膽俱駭,各方主宰,以及麾下修士色變,無數人騰空掠影,向那極目處的天邊奔去,也有無數人四散飛馳,向著各自所在之地的宗門疾襲,臉上一片驚恐。
一時間,神州四方風起雲湧,暗潮洶湧。
而紫幕下,煞珠內,此時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這個無情無義的混蛋,有了新主就忘了親爹,如果不是我們暗中幫忙,他能有今天?現在卻反過來……”
“行了,他是個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說這些有意思?”
看著那睜開黑眸,吞噬四方的骨劍,以及那不住龜裂顫栗,即將崩碎的幽幕,散化為一頭骨翅蝠麵妖獸虛影的窮奇之靈忍不住暗自咒罵。
它身側,一顆渾身長滿赤褐色眼珠的肉瘤一邊縮著彌漫青霧的眼珠,一邊冷喝。
“再說了,他能不能活著堅持到最後還尚未可知,如果能活下來,再說也不遲。”
“確實,這臨時凝聚的煞靈本就極不穩定,但凡一點兒刺激,其內囤積的怨氣就會反噬,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恐怕是再無蘇醒的可能了。跟一個必死的廢物較氣,實在沒那個必要,有那個功夫,還不如多想想一會兒怎麼跟外麵那個家夥扯淡來的實在……”
“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當年的我們尚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嗬嗬……”
一旁,一個跟那極東雪域中撕開虛空,爬出來的凶獸一模一樣的虛影口鼻燃著赤紫詭焱,苦笑開口。
另一側,一隻有頭無身,嘴大吞天的異物妖靈啞聲開口,而它每一次開口說話,其嘴角都會流出一股股漆黑涎水,帶著腥甜的異香,讓人聞之忍不住食欲大動,難以自製。
“那也未必,我們今非昔比,他也一樣如此,你們別忘了,他現在的處境比我們也好不了多少。”
“你是說……”
肉瘤周身眼眸閃動,其餘三靈神情微變,對視一眼,看向了肉瘤。
而肉瘤沒有理會它們明滅不定的注視,隻是將全身的目光彙聚在前方吞天噬地的骨劍,幽幽低喃。
“也許,我們並非沒有機會……”
它們麵前,楚墨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柄不斷顫動的骨質劍柄,劍柄黑白兩麵,各占一側,其中,黑麵上,一顆內有漩渦的黑瞳不斷閃爍,鯨吞四方用來的滾滾煞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明亮刺目。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那黑瞳消失,化為一輪刺目的黑曜後,其斜插在虛幕中的劍柄猛地一抖,一抹凜冽的黑色劍紋便從其體內蕩出,崩的一聲,攪開身後虛幕,剝離於外。
而這時才發現,這是一個隻有劍柄,沒有劍身的殘劍,除了那骨質的劍柄外,劍柄之下的劍身已經消失不見。
“終於,出來了麼……”
隨即,隨著其落空而出,其身後那龜裂成蛛網的碎散虛幕終於支撐不住,嘭的一聲,轟然破碎!
而下一刻,此間虛空巨震,那從四方流轉入內,極速泯滅在劍柄黑瞳內的煞霧突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淡金色的白色光霧帶著滾滾白漣遮蔽四方,如山河倒卷,天地迸流一般,化為一層晶瑩剔透的光幕水浪,將此間天地填充遮蔽。
那本錚鳴不斷,欲裂空而出的骨劍劍柄也在瞬間一僵,被刺目白芒凝固在了半空。
而一輪赤金色的虛曜,則在白浪中緩緩凝現,最後徹底凝實,散射無窮金光,浮沉在半空。
“這是……他當年的靈種?”
“是了,封印破碎,他的修為也該恢複了。”
看著頭頂浮沉不休,璀璨刺目的金色赤曜,四大凶靈一臉複雜,眼中閃著各色精芒。
“好強的靈壓,看來,他當年已經觸摸到了那一道門檻……”
“可惜,僅僅是觸摸到而已,不渡魂劫,終是凡靈,再好的天賦之種,也抵不過真正的……”
哢哢哢,轟!
啵~
話起話落,異動再起,就在那金耀浮沉,汲取四方靈力快速凝聚之際,一聲脆響炸現,而後,那被淡白金芒囚困在半空的骨劍劍柄一抖,其上黑瞳眸光流轉間,將視線落在了頭頂那輪金耀上。
而後,金耀一震,隨即便如被萬劍穿身一樣,周身陡然龜裂,無數漆黑劍痕從其體內刺射而出的刹那,啵的一聲,燃起滾滾血焰,如夢幻泡影般消碎在原地。
籠罩此處的淡金色光幕,也在同時龜裂碎散,帶著刺耳的崩裂聲泯沒,那從四方彙聚凝現的淡白金芒也瞬間凝固,被虛空中突然浮現的黑色焰煞吞蔽浸蝕,燃著淡淡血焰消化。
“好機會!”
“走!!!”
與此同時,空間一角凝立的四大凶靈一聲呼嘯,化為四道流光逆流而上,破開此間由白轉黑的虛空,消失在了原地。
隻留下那劍柄睜著冰冷又暴戾的漆黑眼珠,冷漠的看著這一切,鯨吞四方,一動不動……
…
珠外,紫界下。
天乩凝眸以待,臉上一片熾熱,周身紫電流繞,帶著狂暴毀滅之力的紫色電紋鞭撻四方,將虛空抽出道道碎痕。
他麵前,黑幕彌漫,全身布滿道道漆黑劍痕裂紋的楚墨白木睜著暗金色的眼瞳,一動不動。
哢嚓~
“嗯?”
兀的,一聲脆響從楚墨白心口響起,當那金芒暗消,不住顫動的黝黑光珠體表裂開四道黑紋,其內閃出四道流光後,他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冷冷一笑。
“想逃?”
嗡!
“啊!!!”
下一刻,就在那四道流光劃開幽煞珠,四散逃逸時,一層淡淡的紫炎突然從它們體內燃起,將它們包裹凝固在了半空,而一道道暗紫色的紋絡開始從那龜裂出數道縫隙的幽煞珠體表浮現,化為一條條紫色電鏈將它們纏住,慢慢往回拉。
四人雖然竭力掙紮,但奈何卻被紫鏈中附帶的電芒電的不住渙散,不多時,便被扯動,向著幽煞珠內重新飄去。
“逃的了麼……”
“逃不逃的了,你說了不算——嗯哼!”
“嗯?”
嗡!
啵~
靜立在四道虛散不斷,全身冒著紫色電弧的虛影麵前,天乩一臉揶揄,隻是,當一道嗡鳴從身後響起,他的麵容一變,豁然回頭,待看到一名虛白色的光人睜著淡漠的光瞳,赤身從虛空中凝顯踏出後,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你!”
哢哢哢,嗡!
下一刻,當那光人抬手,對著他微微一握,便見他周身的虛空便被剝離,空出一片漆黑的虛空。
“該死的,你敢擅自……嗯哼!!!”
瞬間,天乩臉色巨變,在自己與身後虛幕被摘除出這方天地後,他身後的紫色電瞳猛地一睜,大片紫色電芒溢散而出的瞬間,化為一片紫色電幕,將他包裹在了原地。
對此,光人眉頭一皺,抬起的右手無言一握,那環繞在天乩周身電幕便開始哢哢哢的崩裂起來。
天乩麵色猙獰的在電幕中咆哮,但卻傳不出一點兒聲音,隻能看到他那充血的眼眸與扭曲漲紫的麵容,恍惚間,好像他被這片世界拋棄了一樣……
這一幕,看的一旁四靈眼皮狂跳,在周身紫炎與電鏈隨著天乩被放逐而潰散的刹那,轉身就欲逃,卻被光人回眸一瞥,定在了原地。
瞬間,四人一僵,定在了原地。
一眼一掌,各方安定。
此間刹那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