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幽魂也好,陰靈也罷,奪舍附魂,都是他們的拿手技,唯一的區別在於,一個主觀故意,一個全靠本能。
所以,在楚墨白溜之大吉之際,那被一拳砸懵逼的陰靈在本能的忌憚驅使下,化影潛入了柳風的體內。
然後,淩天就一邊罵楚墨白卑鄙無恥,一邊跟陰靈附體的‘柳風’打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再蠢也知道被楚墨白算計了。
而這一次,本就沒了自主意識柳風在陰靈的操作下,開始悍不畏死起來,並且因為陰靈本身陰氣的侵蝕,淩天體內跟毒靈屍氣同根同源的毒靈變得不那麼作用。
反而隱隱有資敵反用的趨勢。
“滾開!”
“吖!”
滋滋滋,啵~
一拳轟出,將眼前‘人’轟開後,看著眼前愈來愈強,全身泛著陰黑色烏光的身影,淩天大怒!
“攔住他!”
“喏!”
下一刻,四周殘存的諸多身影縱身躍起,向著‘柳風’撲去,而此時的‘柳風’怡然不懼,雙手成爪,烏黑鋥亮的指甲迅速滋生,直至成為十根又黑又粗的尖銳指劍後,開始不閃不避的跟四周眾人纏鬥起來。
眾人砍在他身上的利刃除了崩起道道火星,卻難入分毫,而一旦被他手中的利爪切中,便立刻全身泛黑腐臭,慘叫著倒退,不一會兒便全身泛黑的僵倒在地,一動不動。
一時間,此間亂作一團。
不遠處,暫時脫離站圈的淩天咬牙切齒的陰著臉,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玉紅色的玉瓶,瓶子不大,巴掌大小,裏麵沉著一簇紫紅色的流沙,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團紫炎一樣,閃爍著妖異的紅芒。
“哼!”
定了定,淩天一咬牙,握緊手中玉瓶,趁著‘柳風’被眾人纏住的刹那抬手一拋,手中玉瓶便化作一道流線,墜向那左衝右突的身影。
而後,那人一頓,豁然轉頭,看到眼前極速飛來的玉瓶後,不假思索的一爪拍出。
下一刻,呲啦一聲,玉瓶整齊的分為五段墜在地麵,而後,其內浮沉的那一簇紫紅色流沙便炸開,分散在他四周,澆了他一頭一臉。
而那流沙甫一沾身,便紫芒一閃,化為星點沒入了他體內。
他身邊一些人也躲閃不及,被星星點點的流沙附著,在他們怔然的注視下,順著他們的表皮沒入體內。
而後,在四周幸存之人驚恐的注視下,他們全身開始隆起一個個血泡,不斷撐開炸裂,濺起朵朵燃著紫炎的血花,滿臉扭曲漲紫的在原地慘嚎起來。
“這是!”
“南離血煞,是大盟主的南離血煞!”
“快退!!”
“救我,救——啊!”
砰砰砰,轟!
下一刻,在眾人駭然的注視下,那些被紫色流沙沾染的人便一個接一個的爆開炸裂,卷起一道道紫色火紋碎散於空。
就連那被陰靈操控的‘柳風’也概不例外。
而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柳風’在肉身焚燃炸裂後,原地留下了一道燃著紫色火焰的身影,就像一個破殼而出的火人一樣,站在原處不住哀嚎慘叫,撲打著自身的紫炎。
可那紫火怎麼也撲不滅,反而愈衍愈烈,漸漸,她身形虛散的趴在地上不住抽搐了起來。
而她那原本還算凝實的身體開始漸漸虛散,風化。
看樣子存在不了多久了。
“呼……”
早在玉瓶扔出的那一刻就已經躲在十數丈開外的淩天見狀一聲長呼,強打精神,走向了那漸漸潰散的身影。
隻是,在他抬腳的刹那,他的身體猛地一僵,在其身後一股赤風卷來的刹那,轟然側身而退。
噗呲!
可惜,在他起身橫縱之際,一股浩瀚的威壓猛地從四方壓來,瞬間一僵,而後一隻燃著淡淡金焰的小手便穿腹而過,突立在了他麵前。
噗!
嘭!
下一刻,腹中小手一抽,後心一痛,一股巨力從身後傳來的刹那,他不禁一個趔趄,頭朝下,趴在地上向前磨了過去。
而沒等他力盡停住,他就感覺後腦一沉,再掙紮,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微微側頭,斜著眼角向上看去,當他看到頭頂那一張頭戴暗金長冠,血袍玉麵的陰鷲麵容,以及身後緩步而來的一個金焰童子後,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閻……閻君大人?!”
他頭頂,一名身穿藍衣寬袍,身形修長纖瘦的玉麵男子正冷冷的看著他,右腳踩在他頭頂,前後麵上垂落的珠簾微微搖曳,驚起叮叮當當的脆響,其內,一雙柳葉劍眉微微倒豎,顯得即猙獰,又邪異。
…
“你做的?”
金冠男子的聲音,跟他整個人的氣質一樣,略顯陰柔飄忽,讓人感覺不到應有的人味。
他腳下,不敢再掙紮的淩天一愣,隨即眼角瞟到了那被赤焰童子抱在懷裏的女童,瞳孔一縮,瞬間明白了什麼,臉色煞白,強忍著腹中絞痛與麵皮的火熱,開口回應。
“不,不是,是一個叫柳墨白的外來修士!閻君大人不信,可以問他們,可以問他們!”
“是這樣的,是這樣的大人,不是……”
“聒噪!”
四周殘存下來的十數人聞言忙不迭的點頭,隻是話未盡,就被一道金影劃過,而後,一個個雙眸暗金的定固在了原地。
再然後,那抱著陰靈女童的男童便睜著冰冷的金瞳緩緩走了過去,麵貼麵,嘴對嘴的一吸,那些人便化為金色的流紗,沒入了它嘴中。
隨後,雙眼赤金的金瞳鼓著嘴,俯身向懷中女童印去,在兩唇相接的刹那,一道道金色的流影又從它嘴中吐出,沒入女童嘴裏,漸漸地,女童那虛散的身影開始被一層金漣籠罩覆蓋,漸漸凝聚,最後其表的紫炎被驅散侵滅的刹那,女童一顫,睜開了眼眸。
緊接著,她便張開小嘴,開始貪婪的汲取金瞳嘴中吐出的金影,其身形也開始漸漸凝實起來,並且泛起了一絲烏黑的玉光。
直至十數息後,金童嘴中的金影淡去,最後破滅,女童起身,與他手挽手的站在了一起,向被人踩在地麵的淩天看了過來,眼神貪婪而熾熱。
這一幕,嚇得淩天一個激靈,忍不住慘嚎了起來。
“閻君饒命,閻君饒命,小人不知……啊!!!”
“是麼……”
就在他不住掙紮之際,突然感覺後腦一痛,一根細長陰冷的物體從腦後刺入腦海後,瞳孔一散,原地抽搐了起來。
那滿是傷痕的臉皮扭的一片漲紫,七竅內更是墨綠色的汙血不住彌漫,將他麵下的地麵腐蝕出一個麵盆大小的凹坑。
而他麵前,金冠男子垂著眼簾,麵前的珠簾不住碰撞,散發出一道道烏光回蕩四方,直至良久,當腳下的身影不再抽動,他才睜開雙眸,踮起腳尖將腳下之人翻踹在了遠方。
“今天,本君給沐玲血一個麵子,下不為例,滾吧!”
“嗯哼——!”
淩天一個翻滾,好不容易停住身形,眼神空洞朦朧的抬頭,看了眼前人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猛地叩首,涕淚橫流的拜謝跪退。
“多謝大人不殺之恩,多謝大人不殺之恩……”一邊感念,一邊手腳並用向後跪退,直至靠牆,才捂著那墨綠汁液橫流的腹部,彎腰爬入了一個甬動中匆匆離開。
原地,畢諭看著地麵那滋滋作響,不住腐蝕地麵的墨痕,柳眉暗皺,幽眸微眯。
“怎麼……會是他?”
…
沙塚之外,沙海某處。
“嘖嘖,幸好老子跑的快,不然可就不妙了……”
趴在一層細沙之中,將自己整個身體隱匿在沙窩內的楚墨白看著遠方天際掠起的三道身影,嘿嘿一笑,滿臉得意。
隨著身體上的禁製被破除,他雖然還不能吸收靈力,但他卻能感應到別人的氣息了,而之前他從鬼樹嘴中聽到它的仰仗後,就開始有意無意的留心起了四周。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他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從西方天幕驚起,向這裏快速襲來。
事實證明,那鬼樹沒說謊。
他的主子確實是個強者。
‘不行,這地方不能呆了,得重新找個地方……可是,去哪兒呢?’
眼下,自己的身份還不能暴露,否則,不僅自己難逃殺身之禍,那些因自己死亡而暫時安全的同門們,也會再度被卷入紛爭中。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趁還沒被發現溜之大吉。
可是……
他想起了紫衣人的辦法,想起了紫衣人的囑托。
先不提自己,就單說那家夥,如果自己真敢半路撂挑子不幹,他饒的了自己麼?
自己與他非親非故,他卻對自己‘關懷備至’,用屁股想也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且,人家也親口承認了的。
要擱以前沒見麵的時候,他大可不必理會他,可現在不行了,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如果他敢半途而廢,不用等那些凶獸出手,那紫衣人就會活剝了他。
因為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更何況,他自己也不想放棄。
唉,腦闊疼……
抱著腦袋,縮在沙堆裏,看著遠方天際,抽眉扯眼的悶了良久,他眼珠一轉,又看著前方神經質的嘿笑了起來……
“既然無路可退,不如反其道而行,將計就計,也許,有意外的收獲也不一定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