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楚墨白是準備安安心心打洞鑽坑的,一來,是想用那些骨頭架子中的穢力煞氣一邊填充體內幽煞珠,一邊利用幽煞珠,淬煉自己的身體。
這也是紫衣人把他放在這裏的根本目的。
二來,則是他現在的身份是個屍骨無存的死人,在不入流的嘍嘍麵前裝裝叉還行,真要鬧大了,很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他沒有修為,一旦動手,隻能仰仗體內的幽煞珠,到時候萬一被有心人發現,又是一連串扯不斷,甩不掉的‘屍米’。
可是,貪婪是人的本能,尤其是這些擁有了強大力量的修士,在觸及到他們自身利益後,他們的反應比普通人要激烈的多。
所以,他沒過幾天安生日子,麻煩就來了。
而取決於現在身份的尷尬,不想讓外界知道他還存活於世的楚墨白,決定靜觀其變。
至於最後是將這些不知所畏的人找個坑就地掩埋,還是自己孤身脫離,那就看情況再說了。
就這樣,楚墨白混跡在了人群中,被看似禮敬,實則強製的帶到了一片沙漩之地。
這是一片布滿沙渦的沙地,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陷坑打著旋兒流轉,楚墨白故作驚奇的試了試,發現這些沙坑擁有極強的吸力,由此,他推斷出這沙坑之下是空的,並且極深。
否則,陷扯之力不會那麼強。
慢慢的,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這麼混著不是辦法,也許,我可以利用這些沙坑暫時擺脫他們……’
一念落定,他便準備付諸行動,隻是,有人搶先開口了。
“柳公子,到了。”
乍一聽,他還沒反應過來眼前這個豬頭在叫誰,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片刻,他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不叫楚墨白了,被他改做了‘柳墨白’。
咧了咧嘴,給了對方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臉後,他踮起腳尖,看向了來人身後。
那裏,一個龐大無比,約莫有百丈之巨的超級沙坑出現在了腳下。
而在沙坑中央,一個兩丈左右的黑洞赫然浮現,淅淅瀝瀝的流沙從四周沙壁滾落墜入其內,最後消失不見。
“這就是……你們說的那個沙塚入口?”
“是的。”
他身後,淩天微微一笑,右手搭在腹部,食指繞著一縷長發,看著眼前這個巨大無比的沙坑,眼帶莫名。
“傳說,在這下麵,有一條超級靈脈,是當年這裏還未沙化時,滋養此間萬裏疆域的源泉,可是,當年此地不知因何變故,一夜沙化,這條靈脈也就被就地掩埋,成了傳說。”
“經年來,無數人想要入內一探,隻是大多有去無回,有人說,這下麵存在著一個千年古妖,修為強橫,專門食人心血;也有人說,這裏麵廣袤無邊,靈氣匱乏,人入其內會逐漸迷失,找不到出路,最終活活困死。眾說紛紜,難辨真偽。”
“靈脈?”
楚墨白聽的詫異,看了一眼那深坑,若有所思的皺眉。
以前也沒聽說過這地方有靈脈啊?
難不成,是近幾年興起的噱頭?
頓了頓,不明所以的他轉頭看向了身側人。
“這麼說來,閣下是為那靈脈而來?”
對此,淩天一笑,一臉正氣的搖頭。
“靈脈之說,虛緲難定,雖然世間多有流言,但淩某卻也並不相信,否則,這無盡歲月過去,也不會隻聞聲而不見影了。”
“淩某此來,其實是因為私事。”
“哦?”
楚墨白一動,似笑非笑的盯著眼前人,淩天眼神暗閃,臉色稍顯陰霾。
“說來也不怕柳公子笑話,其實在數日前,麾下一些人貪心,想要入內尋那靈脈,隻是一去不複返,等我收到消息,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本著不放棄任何一個人的原則,淩某隻能硬著頭皮,來這裏看看……”
喲,這是在指桑罵槐啊。
若有所悟的看了一眼身後那鼻青臉腫,滿臉得意的豬頭,楚墨白心下冷笑。
看來,怕是難以善了了。
“柳公子,說來,你我雙方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樣,如果公子不介意,可否與我一起入內一探?此事後,你我之間的那些嫌隙兩清,如何?”
“實不相瞞,最近淩某可是聽到不少公子的傳言,對公子可是好奇的緊啊,若非出了這檔子事兒,你我也許早幾日就已經見麵了……”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看到了他的神情,還是感覺到了他的不屑,他麵前的淩天臉色一收,看著他幽幽開口,眼神充滿玩兒味。
而話音剛落,四周散立的諸多身影便目光不善的看向了他,絲絲絡絡的刀劍出鞘聲開始從四方響起,他身後鼻青臉腫的柳風更是一臉冷笑。
對此,楚墨白無奈,翻了個白眼,攤手道:“也罷,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隻能恭敬就不如從命了。”
“哈哈,兄弟痛快!早就聽聞你擅長尋幽探洞,小弟此一行,就拜托老哥了!”
“柳公子,請吧?!”
話起話落,四周之人微微散去,楚墨白身後的柳風側身一讓,指向那百丈沙坑,皮笑肉不笑道。
楚墨白看了一眼淩天,轉身走向那地坑,經過柳風身側時,還不輕不重的撞了他一下,將他撞的一個趔趄,大搖大擺的走向了沙坑。
柳風氣的臉色發白,指著他的背影欲罵,被淩天揮手打斷,直至楚墨白小心翼翼的踩著流沙,滑入地洞,淩天才嘴角一挑,手一揮,帶著三分不屑,三分冷意的昂首隨行。
四周眾人抽刀立鞘,縱身一躍,帶著漫天流影墜入地坑。
漸漸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無邊夜色中,除了那悉悉索索的流沙聲,此間再無異動。
…
事實證明,楚墨白猜的沒錯。
沙坑之下,是一片陰冷寬闊,布滿牆洞的地下世界,密密麻麻的地洞鑲嵌在四通八達的牆麵上,宛如一張張擇人而噬的巨口,淒厲的流風帶著一抹燥熱從洞口內的甬道響起,看的人不寒而栗。
撣盡身上沙痕,背手打量四周,楚墨白眼眸跳動,心下訝異。
體內的幽煞珠,在落洞的那一刻就變的極為滾燙,讓他對這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與警惕。
因為近千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幽煞珠的躁動與渴望。
而順此推彼,這地方肯定有了不得的鬼物。
因為但凡陰煞之力彙聚之地,必定滋生邪祟,這是修士人人皆知的常識。
兀的,他腳步一頓。
隨後,他身後響起了一道嘿笑。
“公子,看你這樣子,似乎發現了什麼?”
看著身後亦步亦趨的豬頭,他眼底閃過一抹陰寒與厭惡。
“著什麼急,你家主子還沒發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亂吠了?我倒是有些發現,可你有那個資格聽嗎?”
“你!”
“嗬嗬……馭下不嚴,讓公子見笑了。”
這時,淩天皮笑肉不笑的走了過來,揮手秉退柳風,站到了楚墨白麵前。
“聽公子的話,似乎是看出了端倪?”
昂著脖子,對著一旁咬牙切齒的柳風哼了一聲,楚墨白將目光看向了淩天。
而後,在眾人微閃的注視下,他臉色一沉,一臉凝重的抬起手,以八字形拖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四周滿牆黑洞摩擦了起來……
“依我看……”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黑不隆冬的,啥也看不見,隨便找一個洞鑽進去,鬼知道躥到了哪裏,要我說,你那些屬下怕是找不回來咯。老弟,節哀順變吧……唉……”
“——!”
隨後,在眾人凝然的注視下,他抬起手,拍了拍淩天的肩膀,轉頭搖搖晃晃的走了。
原地,淩天嘴角抽搐,臉色一片青白,眾人麵麵相覷,滿臉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