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州,有這麼一個地方,漫天黃沙,無林無脈,普通人入內,用不了多久就會在漫天黃沙的牽引下漸漸迷失,再也走不出來。
而對於修士而言,不管強弱,這裏都是讓人談之色變的禁地。
不僅是因為這裏坐落著五大禁地之一的無崖澗,更多的,是這裏麵還盤踞著世上最為邪祟詭異的大勢力。
冥獄。
他們是一群劍走偏鋒的瘋子,邪修。
他們信奉喜怒隨心,他們主張弱肉強食。
所以,天災人禍下,這裏漸漸變的人跡罕至,除了某些同樣劍走偏鋒,妄想一步登天的瘋子外,沒人會來這裏淘沙。
不過,今天在這無邊沙海中淘沙取寶的西嶺修士,見到了一個奇怪的家夥。
倒不是此人長得奇怪,而是他的行為讓人奇怪。
因為他們淘沙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行事霸道的外來人。
“嘿,這裏本公子包了,你們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他娘的,聽不懂人話還是聾了?滾蛋!”
“嘭!”
“嗯哼——噗!”
看著眼前雙手叉腰,一臉不屑的家夥,柳風那鼻青臉腫,滿是汙血臉上,滿是憤怒。
“閣下如此行事,就不怕激起眾怒嗎?”
“眾怒?”
“誰?”
“你?你?還是你你你?”
楚墨白挺胸抬頭,瞪著倆暗紅色的眼珠子環視四方,視線所過,四周圍聚的西嶺修士避之不及,不住後退,更有人腿一軟癱在了地上,手腳並用,臉色發白。
無它,因為在此眼前這個紅眼惡魔的腳下,已經躺了一地的人影,粗略看去,不下數百,許多人更是手腳扭曲,頭朝下倒插在沙地中不住抽搐,看的人心裏涼颼颼的一陣發緊。
“看什麼看,不想死都給老子滾!”
“走走走……”
“算你狠,你給我等著!”
“嘿?我!”
楚墨白眼一瞪,抬起腳尖踮起一抷黃沙,正要向眼前這個家夥踢去,卻不料那人眼疾手快,呲溜一聲,刨著地麵連滾帶爬的跑了。
對此,楚墨白不屑撇嘴。
“一幫廢物……”
來到這裏,已經差不多半個多月了,除了一開始有些曬的慌,不太適宜以外,慢慢的他也認命了,最後還成了西嶺無盡淘沙者的其中一員。
所謂淘沙者,是西嶺這裏獨有的一群特殊人群,傳說,這西嶺原本不是這鬼樣子,而是一片鬱鬱蔥蔥,密林無盡的繁盛之地,靈植異寶,天材人門,多不甚數,甚至曾經有傳言稱,這裏還出現過仙人。
隻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次比較大的震動後,這裏就成了這鬼樣子。
等過了好久好久後,有人好奇來此探查,卻發現在這沙海之下,一些好東西並未消失,隻是被掩蓋在了地下。
所以,這裏就興起了一股淘沙熱潮,有許多人因此發了財,走上了人生巔峰,也有人倒了黴,埋葬在黃沙之下,隨風幹涸。
也就是千年前墨婷帶著一幫走邪路的魑魅魍魎落戶於此,並且迅速崛起,才讓許多外來者膽怯止步,這裏才消停了一點兒,不再那麼猖獗。
不過,對於世世代代落戶於此的亡命徒來說,這也不大點兒事兒。
它強它的,我幹我的。
真要頂上了,大不了人死鳥朝天而已。
而在一次一不留神,踏進一個沙洞中後,對這裏算是知之甚詳的楚墨白發現了那紫衣人將他扔在這裏的真正用意。
因為這破地方下麵,有他需要的東西。
也不知是久遠年代,慢慢沉澱所留,還是當年巨變所殘留,他發現這紗泌之地中,埋著不少陰煞邪物,對他有著滋補作用。
記的剛開始,他在那處不可考究的地洞中發現了一個幹癟的隻剩下骷髏架子的人頭,嘴裏還銜著一顆黑不溜秋的珠子。
好奇下,他想把那珠子給摳出來,看看有什麼玄機,卻不料他手剛蠕進人家嘴裏,那人頭就活了,嘎嘣兒一聲,差點兒沒給他手指頭咬下來。
嚇了一跳的他又驚又怒,用體內煞焰將那人頭焚化後,他就發現,那人嘴裏的黑色珠子裏麵擁有著濃濃邪煞之力。
自那時起,他便開始東挖坑,西埋土的滿沙海折騰了起來。
漸漸地,隨著大量深埋地下的刀槍劍戟,殘屍碎骨化粉消泯,他體內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準確的說,是他體內的黑球發生了一些變化。
它似乎活了過來一樣,總能若有若無的感知到哪裏有它需要的邪煞穢力,一開始,楚墨白以為是錯覺,但當他某次閑極無聊,順著感覺來到某處枯地找到一根黑不溜秋的棒子後。
他興奮了!
然後,他不假思索的動手了。
而有些地方不太尋常,與那些‘死而複生’的邪兵鬼物捯飭爭鬥的時候難免動靜大了些,就引起了本地修士的注意。
然後,就在某一次,他撅著屁股挖坑的時候,被圍住了。
等到他哈哈大笑的從自己挖的坑裏取出一柄雕綴著銀色花紋,散發冷冽寒意的黑色魔槍後,他就發現,自己成了別人眼中的猴子。
杵著手中魔槍,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半天,然後,他們就開始劈裏啪啦起來。
而這些存在於沙海外圍的西嶺修士,本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家夥,最強的,也不過才剛剛練成靈身,連靈力是什麼玩意兒都不知道,自然不是他這個千年老怪物的對手。
就這樣,梁子越結越深,最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他也不在意。
作為跟墨婷打過無數次交道的男人,他明白,真正的高手已經被那老娘們籠絡回了無崖澗下的冥都之中,這上麵,隻是一些嘍嘍而已。
所以,他搖頭晃腦的提著手裏新發掘的一柄斷刃,晃晃悠悠的走了。
原地,數百道身影痛苦哀嚎,看他的目光帶著濃濃的仇視與狠戾。
…
沙海,某處地窟。
這裏本來是一個枉死之人的安眠地,但自從數日前被楚墨白一鍬子掀開後,那人就化成齏粉,墊在了他腳下,現在,這裏已經成了楚墨白在沙海無數棲息地中的其中之一。
當然,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眼前頭等大事,是手中這個挖出來的殘刀。
一手持刀,一手扶膝,盤坐在沙地上,目光灼灼的看著手中不短錚騰的漆黑殘刃,楚墨白咧嘴笑的後槽牙都漏了出來。
而他手中,那柄半尺殘刀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住哀鳴,絲絲縷縷的墨霧從刃麵上湧現,沒入楚墨白心口的刹那,整柄殘身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裂灰化,看那樣子,顯然已經存在不了多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它們體內會存在煞力,但此時的楚墨白還是很開心的。
他鬧死鬧活的折騰,不就是為了擺脫自身困境麼。
現在,正在努力。
錚~
嘭!
片刻後,當殘刀表麵的煞霧散盡,殘刀一抖,化為無盡灰沙風化流散,而楚墨白則滿意的拍了拍手,看著自己心口那微微閃爍的黑珠,眉開眼笑。
這幾個月來,隨著埋藏在地下的那些鬼物邪祟在他手中化沙潰散,他對體內的黑球感應也越來越強了。
而且,他現在整個身體都不再是之前那種琉璃玉般的美,而是泛起了一層烏光,就好像在白玉表麵鋪了一層烏紗一樣,白中透暗,有些詭異。
對於這一點,他雖然心裏有些許遺憾,但也沒辦法。
因為那疑似仙人的紫衣人跟他說了,要想擺脫咒術的控製,就必須要吸收陰煞之力重新淬煉肌骨,一來,這樣能更好的承載幽煞珠的邪煞之力,二來,是為了能承受的住那些不死幽魂入體帶來的衝擊。
當時的情況他也看到了,那幽魂之力確實不是他現在的身體能承受的,而在沒有辦法硬抗的情況下,他也隻能自汙身骨以求全。
說起來,到是讓他早先的話說中了。
他之前對外的托詞,可不是自汙身骨麼。
而他現在,才勉強達到那不入流境界中的第一層,淬皮。
皮肉筋骨髒,不入流境界中五大步驟。
等什麼時候將自己煉成一個人形罐子,打通自身筋脈後,就可以進行下一步,感應吸收靈力,哦不對,是煞氣修煉了。
而他現在嘛,早著呢……
他估摸著,等啥時候把自己煉成個煤球了再說吧。
雖然有些不太好受,但他也能理解,真正讓他有些蛋疼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
據紫衣人交代,隨著他體內煞氣的聚集,幽煞珠的蘇醒,他體內的不死禁咒將會慢慢潰散消失,當最後那道封存在腦海裏的魂印解開破除,他將得到再續前緣之力的同時,也會失去不死之身。
眼下,他體內的不死咒其實已經很弱了,如果不稍加收斂,很可能身死魂消。
他說,有得必有失,很公平。
聽的楚墨白頗為鬱悶。
早先倒也沒什麼,現在他內憂外患,好不容易見到一些再世為人的希望,可偏偏強敵環伺。
所以,他不得不考慮,如果自己脫離了幽煞珠,沒了這不死之軀做依仗,他能不能安全渡過那一段危險期。
一想到這,他心中的興奮就淡了很多。
‘沒想到繞了一大圈子,終究回到了起點,甚至比之前還差,好歹之前還能無所畏懼的橫行無忌,現在得夾著尾巴做人了,唉,娘的……’
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不過一會兒,他就知道該怎樣了。
“這是……”
眉頭一皺,感覺著心頭那逐漸,他突然咧嘴抬頭,看著前方無聲笑了……
“好強烈的感覺,似乎……要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