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多久,土雞就停下了腳步,在眾人疑惑的注視下,探出一根雞毛,在血池下開始瞎攪合。
它身後,眾人麵麵相覷,卻沒人開口。
“真決定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良久,伸入血水中攪動的那根尾毛不動了,土雞本身也轉過了頭,看向了楚墨白。
楚墨白眼皮挑了挑,淡淡一笑。
“開吧。”
“唉……”
哢嚓,砰!
一聲哀歎,土雞不再言語,探入血池中的那根雞毛猛地繃緊,微微一拉,楚墨白就感覺腳下一震,隨後,四周那沒入腰間的血水便開始汩汩作響的流動起來,不多時,就在他眼前形成一個直徑數丈的漩渦,打著旋兒流入了地底。
楚墨白眉頭一皺,隨著土雞緩步後退,粘皮扯肉的吸扯之力從四方湧起,拉的他身後沐玲瓏身形不穩,將將欲倒,他卻沒多少感覺,反而下意識的橫臂攔住對方,在對方錯愕與滯然的注視下,帶著她一起緩步後退。
汩汩,啵~
直至數個時辰後,四周迷蕩旋轉的血水才見底幹涸,隨後,一聲悶噗響起,已經離得老遠的楚墨白深吸一口氣,在眾人凝然的注視下,走到了那漩渦消散的中心地。
而等半空隨行的楚逍河一眾步入此地邊緣,才發現地麵之下,出現了一個一人高的地洞,在地洞邊緣,翻著一塊刻滿血金色符紋的玉石,而在那玉石中央,有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將整塊玉石渾似一體的血金色符紋破壞,威勢不再。
土雞沒說話,扭頭看了一眼楚墨白,當先入內。
楚墨白緊隨其後,沐玲瓏看了一眼墨婷,強壓心頭的驚悸,隨身入內。
而當眾人魚貫入內後,入目所見的一切,卻讓他們呆在了原地。
“這是!”
看著腳下散發著濃濃血霧的漆黑晶石,感覺著四周那揮之不去的陰蝕之力,在場之人無一不手足發冷,汗毛倒豎。
一種淡淡的凶戾邪念,從每個人的心頭幽幽升起,雖然很淡,很輕,但他們卻無法驅逐,隻能強壓在心頭,臉色漸漸難看。
“魂晶?!”
“小子,好自為之。”
…
幽暗而空曠的空間一望無際,鋪滿四周的漆黑晶石,以及那濃鬱的讓人作嘔的陰蝕腥氣,讓站在地洞中的墨婷等人眼皮狂跳,凝眸戒備。
反倒被土雞捆綁在身後動彈不得的柳魅兒與昏迷不醒的月無蕸沒什麼感覺,一個被土雞雞尾散發的淡淡金芒保護,一個昏睡如死豬,想體會也無從體會。
至於楚墨白,則一臉難掩的興奮,如果不是柳魅兒與月無蕸沒有脫離險境,他早就放聲高呼了。
不過,此時此刻,看他那一臉激動的潮紅與不住顫抖的身體,也能想象他此時的心境。
這麼多的魂晶,應該能將這個黑球喚醒了吧?
看著眼前如海似幕,無邊無沿的漆黑晶石,他心裏如是想著。
至於黑球喚醒後會有什麼後果,能不能破除他體內的不死天咒,解開他的封印,讓他拿回當年的修為,此時的他已經無暇顧及,
甚至於會不會失控,危及他人,他也不去考慮了。
因為他相信,月無蕸與柳魅兒在土雞手裏會很安全。
其他人?
嗬嗬……
“咳咳,想必,你們現在也知道我體內為什麼會有煞氣存在而能保持心魂不滅的原因吧?”
就在眾人失神之際,他開口了。
裝模作樣的輕咳著,他將笑眯眯的目光看向了墨婷。
對此,墨婷一愣,一旁臉色有些發白的白嫿卻獰眸厲喝。
“小子,你什麼意思?”
“怎麼,無爭在大比前跟人說的辦法你不知道?”
對於白嫿的嗬斥,楚墨白挑了挑眉,隨後,將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了墨婷。
“還是說需要我親口解釋一番?當然,如果需要,我到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你難道想……這不可能,這麼龐大的魂晶儲蓄之地,就算你的辦法有用,你承受的了嗎?一旦出了事,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你……”
“行了,直說吧,你想怎麼做?”
白嫿聞言一顫,看著楚墨白連連喝問,卻在半途被墨婷開口打斷。
對此,楚墨白嘿嘿一笑,聳肩攤手。
“簡單,喏,看到那些黑乎乎的玩意兒了嗎?”
“然後呢?”
“你們看著就行。”
“等等!”
三言兩語間,楚墨白就要轉頭走向散落在最近的魂晶,可是腳步剛抬,就被一道身影擋住。
“小子,你說的辦法是真是假尚未可知,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關注你,但作為神州一員,我不能坐視你就此誤入歧途!”
頓了頓,白嫿的眼底,閃過了一抹凝重。
“世間古法千千萬,不是隻有這一種,你失控時的樣子,我也算是從他人口中見過,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也不能為了你一個人前途,拉整個神州的修士陪你玩兒命,聽我一句,離開這裏,至於其它問題,我們出去再說。”
“那我就沒辦法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據說是被無爭拋棄的女人,楚墨白的心底有了一抹異樣的觸動,頓了頓,按耐住心底的不耐,搖頭抱肩立在了一旁。
雖然她有些稚嫩,有些異想天開,也有些自大無知,但這女人心地還算不錯。
隻是有些時候,心善並不能解決問題,隻會引來麻煩。
比如現在。
“白姐姐,有些事你不懂,所以,你就別跟著瞎摻合了……”一旁的墨婷開口了,淺笑嫣然,款步如蓮,但眼神如刀,語氣微寒。
聽得此間氣氛一沉,白嫿心頭一緊,不自覺的,握住了手中袖袍內的白刃。
對此,墨婷視若無睹。
“姐姐你放心,等此間事了,柳魅兒與月無蕸小妹一定雙手奉上,如何?”
“當然,如果你擔心楚大哥半途對你不利,你大可放心,楚大哥的心思我明白,他的目光並不在她們身上。”
墨婷腳步不停,白嫿冷眉倒豎,看著緩步而來的身影冷冷一笑。
“既然妹妹如此說了,姐姐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你們的目的都不在她們身上,那麼也不用等此間事了了,現在就把她們交給我,我扭頭就走,再不管此間之事,如何?反正他已經在這裏,以兩位的實力,你們留著她們也沒用了不是嗎?”
墨婷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有了一些僵硬。
一旁,楚墨白聽著這倆人一口一個姐姐妹妹的,差點兒沒笑抽,如果白嫿知道墨婷活了多久,恐怕就沒心思跟她扯淡了吧。
不過,他現在樂的看戲,也懶得去拆穿墨婷的身份。
狗咬狗,最喜歡了。
“嗬嗬,姐姐你這話跟我們當初說好的可不太一樣哦……”
“嗬嗬,妹妹你現在做的行徑也跟我們當初說好的不怎麼一樣麼,不是嗎?”
“是麼……”
“這樣吧,我說句公道話,如何?”
眼見劍拔弩張,事有不諧,一旁做人形背景牆的楚逍河忍不住了,一邊暗罵墨婷的不知輕重,一邊暗恨白嫿的多管閑事。
隨後,不等兩人回應,他便抬腳微微一踏,踩出一圈白漣蕩過兩人,將兩人的身體微微凝滯後,便對著墨婷搶先開口。
“白穀主的擔憂,不得不考慮,一旦出了事,我們誰都無法保證後果是什麼,萬一傷到了不甘人等,對誰都不好,楚公子,你說是不是?”
話落,他將含笑帶冷的目光看向了楚墨白。
楚墨白一愣,隨即曬然。
楚逍河話裏的潛意思他聽明白了,無非拿捏那倆小丫頭而已。
對此,楚墨白啞然失笑,而楚逍河也沒搭理他,見楚墨白不做聲,便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白嫿。
“而墨獄主的考慮,也不能置之不理,萬一事有不諧,我們還需要那兩位小輩的幫忙,白穀主,你說對嗎?”
“那依你之見,又該如何?”
白嫿眸光閃了閃,瞥了一眼嘿笑不語的楚墨白,冷著臉道。
對此,楚逍河一笑。
“這樣吧,我們不如循序漸進一些,白穀主不就是擔心此子會失控,霍亂四方嗎?咱們便一點一滴的來,但凡有不對,咱們也可以即時製止,以防最後失控,各位覺得如何?”
“我沒問題,看你們咯。”
話落,他將目光重新轉向了楚墨白,楚墨白微微一聳肩,一臉無所謂。
而白嫿與墨婷則對視一眼,各自冷冷一哼,撇開了目光,她本人,更是借勢讓開了道路。
“那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公子,請吧!”
見兩人暫時按耐住了,楚逍河也是頗為頭痛的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楚墨白,楚墨白則深深的看了他一樣,咧嘴一笑,也不客氣,盤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隔空攝氣。
他身後,土雞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