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白的狠辣,直接震住了在場所有人,包括看台上充當人形背景牆的無爭,都忍不住為之心悸。
看著這個魔氣森森,不似人形的家夥,他陷入了沉思。
自己留下這個人到底是好是壞?
他的心思,沒人能回答,此時,眾人正看著楚墨白,臉上一片麻木的驚悸。
“還有誰!!!”
咯吱,咯吱……
“嗯哼……”
一邊說,楚墨白一邊用力踩著伏易的心口扭動,將伏易那慘白的臉扭的一片漲紫,死死的盯著楚墨白的側顏,那狹長的墨瞳開始充血,而他的手則泛起了森白的水霧,那水霧輕若無物,極為縹緲,流流轉轉的,不細看很容易忽略。
“死!”
“喲,不服氣啊?老……嗯?”
‘不對,這股氣息……’
‘不好!’
一聲嘶吼,伏易猛地豎掌,橫切向了壓在心口的腿,楚墨白見狀,嗤笑一聲,正欲動作,卻看到了他手掌外環繞的森白水霧,瞳孔一縮,本能的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呲呲!
哢嚓,轟!
“嗯哼!”
下一刻,還沒等他反應,就感覺右腿小腿骨一震,而後一股天崩地裂般的巨力直衝而來,身體一震,他禁不住悶哼一聲,便被崩飛,在地麵拉出兩道漆黑的劃痕後,站在了一旁,身體搖搖晃晃的,似乎餘波未消,站立不穩。
而他那筆直的右腿,此時已經從膝蓋處橫裂而開,錯位的小腿一片刺麻,而在那泛著淡淡金光的表皮上,一個森白霧氣彌漫的切印橫立而現。
“你——!”
看著右腿小腿處的那個切印,感應著那白霧散出的沉重氣息,他布滿墨紋的臉龐上閃過了一抹驚怒。
而這個轉變,讓四周眾人看的目瞪口呆。
其中,在月無蕸等人環護下安靜看戲的柳魅兒更是俏臉一變,忍不住嬌呼。
“墨白!”
“這股氣息是……”
一旁,一直充當人形背景牆的無爭突然一震,那瞪著伏易右手的雙眸閃爍著難以言喻的震動。
“其實,我來此的目的一直隻有一個……”
青幕外眾人的反應,此時的伏易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此時的他,正緩緩站起,右手白霧絞纏環繞,一臉猙獰的狠辣。
“那就是,殺了你!”
“殺我?就憑你?”
哢嚓,崩!
此時,楚墨白也動了真火,右腿一杵一扭,就聽哢嚓一聲,那被一掌切錯位的小腿骨已經重新歸位,除了那表麵印散著淡淡白霧的切印之外,再看不出異樣。
這一幕,又將青幕外的眾人看的眼皮一陣抽搐,有些人甚至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腿,一陣牙疼。
“曾經也許心有餘而力不足,但現在卻未必!”
嗡~
就在他們暗自心驚楚墨白狠辣之時,青幕內響起的一道低語讓他們心頭一跳,豁然轉頭,當他們看到伏易手中冉冉升起的一顆森白透明霧珠後,齊齊一愣。
“這是……”
“不好!”
“嗯哼!”
嗡~
哢哢哢,轟!
下一刻,一聲驚怒交加的低喝響起,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誰吼的,就見那水珠微微一動,隨即,一圈森白的水紋便擴散開來,圍聚一方的青幕率先與之相撞,卻在眨眼之間轟然碎裂,仿佛受到了劇烈的撞擊似,化為無數光點消泯。
隨後,水紋蕩過四方,眾人就感覺身體一沉,臉色大變間,一股千山壓頂,萬鈞凝身的巨大重力瞬間臨身,砰砰砰數聲,在場圍觀的無數人便齊刷刷的壓倒在地,四肢大張的貼在了地上,一動不能動。
而那白玉金晶鋪設的地麵,更是在水紋擴散而出的刹那,轟然崩塌下墜數丈,連那飛騰而起的塵埃泥土,都被無形之力死死的壓在地麵,沒有翻起丁點兒塵埃。
看上去,就好像一層‘沙布’一般,鋪在離地半尺的半空中,頗為詭異。
殿台上,無爭看著這一幕,嘶聲低喝!
“弱水珠!”
嗡~
話起話落,他抬手一拋,一道流光便從他手中撲出,點化在頭頂半空後,一隻不帶絲毫感情的巨大眼珠浮現在眾人頭頂,眼簾開闔,目光所視之處,四周那被壓塌在地麵上的人群便感覺身體一鬆,壓力瞬間褪去。
隨後,塵土飛揚間,無數道身影掠起,向著更遠處的天地奔去,宛如過江之鯽,滔滔不絕。
等塵幕散盡,此間除了敕天院本院弟子,以及墨婷一眾冥獄直係人員後,再無他人。
而留下的眾人,此時臉色也是臉色暗白,滿臉陰沉。
“這就是神冕皇朝的兩大至寶之一,弱水神珠麼……”
“果然不愧為神器,弱水神珠,名不虛傳。”
‘弱水珠……?’
廢墟中,下半身死死嵌入地底不能動彈的楚墨白僵硬著麵孔,看著伏易手中懸空而立的森白霧珠,凝固的眼神微微暗閃。
自千年前神州皇族楚家一朝覆滅後,神州大地便四分五裂,而經過千年的沉澱與爭伐,便衍化成了現在的四大勢力。
而這四大勢力能從浩瀚如海的宗門中脫穎而出,稱霸一方,固然有四大勢力組建者本身的實力,但也跟四大勢力第一代人的機遇有關。
據說,當年的混亂中,這四人分別在除不枯林外其餘四大禁地中各有奇遇,楚逍河在北海妖通冥湖中得到了一顆蘊含弱水之力,鎮壓四方的神珠,墨婷則從西嶺無崖澗得到一張擁有惑亂之力的神秘麵具,無憂穀第一代先人則從東墟灰燼之門內尋得了一柄擁有斬道之能的殘刃,而敕天院的赤目天瞳,便是當年第一代先人從南荒死人穀內得到的。
若非這四人的機遇,恐怕他們也坐鎮不了一方,更別說統治千年之久。
可以說,當初那個時代,群英並起,獨霸一方的不止他楚墨白一人,隻不過他比較點背,攤上了一個禍害。
而這顆弱水珠,便是楚逍河在北境的立命之寶。
傳言稱,這四大異物各具奇力,等閑難觸,曾幾何時,楚墨白也對這四大神器將信將疑,可直到那天上門找死未果後,便對這傳言中的四大神器開始嗤之以鼻,認為都是人們以訛傳訛,誇大其談。
可是眼下,先有赤目天瞳之前差點兒失控,後又被伏易一拳砸斷腿骨,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但身體受創是實打實的,這讓他不禁收起了心裏的那一抹不屑,開始慎重對待。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如果早先他遇到能將他重創的東西,他會樂不思蜀的請求對方弄死他,然而,現在他的心態已經在不枯林內感知到身體的那一瞬間後就變了。
能活著,何必又去尋死!
更何況,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沒做。
所以,在眾人忐忑驚疑的注視下,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緩緩蓋向自己的心口,手臂上,黑紋閃爍,漆黑的烏光不住彌漫,稀釋侵蝕四周空間,以此化解四周無盡壓力。
可是,被無盡重力壓製成固態的空間雖然被楚墨白體內的幽煞之力崩碎破裂,但空間外的虛無之力卻無能為力,在他身邊空間大麵積坍塌墨染後,淩厲的幽風便從空間外的虛無溢出。
虛風如刀似刃,無形卻有力,瞬間便撕裂楚墨白的身體,在他體表留下道道深可見骨的刮痕,泛著淡金色光芒的鮮血從傷口中迸射,被彌漫在四周的無極重力凝固定形,而在定形的那一刻,又被虛無之力絞碎成霧,以一種墨焰血霧的狀態,彌漫定固在他四周。
不一會兒,他那泛著淡淡金白色光芒的手臂,以及整個右半邊身體,便被虛風剃的隻剩下了骨頭,並且那骨頭上,也布滿了坑坑窪窪的刀痕坑洞,看的四周眾人是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可是,此時的楚墨白卻毫無知覺,反而抬著那半邊骨頭半邊皮的臉龐,死死的盯著前方懸浮閃動的弱水珠,艱難的抬起隻剩下骨頭的右手,捂在了自己的心口。
殿台上,柳魅兒更是捂著嘴,泣不成聲,看著那被虛風剔成骨頭架子的人,不住搖頭嘶唔。
一旁,敕天院的一眾,包括月無蕸都是雙眸赤紅,身體緊繃,感覺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就連楚墨白麵前的伏易,也是眼瞳顫抖,嘴唇緊抿的幹咽著口水,一動不敢動。
不是不想動,而是不能動。
因為腦門上的這顆弱水珠,不歸他管。
他隻是攜帶者,真正的掌管者另有其人。
嗡~
咚!
就在這時,懸浮在他頭頂的弱水珠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地一蕩,搖出一圈濃密到發赤刺目的白光後,迅速席卷四方。
刹那,虛空大麵積龜裂崩塌,漏出其內虛無,但轉瞬又被那赤目白光遮蔽侵染,變得一片森白,遠遠看去,就好像這片天地在蛻皮重組,虛空坍塌脫落,白紋代天重組,極為詭異。
而在這空間內的眾人,則是在刺目白芒席卷而來的那一刻便凝固在了原地,各自保持著臉上的表情,神情僵硬,眼神呆滯,就好像一尊尊被凍住的人偶雕塑,一動不動。
而他們的雙眼,則盡皆被一層白幕遮蔽,不見瞳孔,一片青白,跟月無蕸當初在星月城發現的狀態一模一樣,甚至更徹底。
包括無爭,包括月無蕸,包括柳魅兒,包括伏易,包括此處所有人。
空間,就在這一刻凝固。
唯有徹底變成骨頭架子的楚墨白,凝固著麵容身形,鑲嵌在地麵,艱難無比,且極為緩慢的抬著自己滿是傷痕的右臂,摸向自己心口。
啵~
數息後,就在他的右手捂住自己心口的刹那,他麵前虛空而浮的弱水白珠猛地一晃,一層如赤光一樣的白紋擴散蕩開,將虛空掃碎,掀起一大片虛皮推向遠方後,一道麵容跟他極為相似,隻是更加年輕,眼神更加斜挑獰厲的青年光影從白珠內踏波而出,站在了他麵前。
“兄長,千年未見,別來無恙。”
而在見到這人的那一刻,隻剩下白骨的楚墨白眼瞳一跳,刺目墨紋從心口彌漫而起的刹那,他那顫顫巍巍的右手,便猛地被一股吸力扯進了自己心腔,而那指甲蓋裏帶有細碎黑晶的尾指,更是戳進了他心腔中緩緩跳動的一顆黑色墨珠之中。
隨後,一聲竭斯底裏的嘶吼,帶著一圈漆黑如墨的烏紋,從他心口擴散而出,瞬間席卷四方。
“呃啊!!!”
嗡~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