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老摳

當夜,淩虛山下,淩虛鎮。

“看來,我們都小瞧了那家夥了……”

一座不大,但別致的庭院內,數十道身影或站或坐,有青衣墨發的男女,也有黑袍紅眸的身影,涇渭分明的分站一旁,齊齊看著院內靜坐的三人,目光閃爍。

“未必吧,蕭某也許不敵,但以伏公子的身份地位,難道也不敵嗎?”

白菲菲身後,蕭星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感歎的皇朝義子,眼帶一絲譏諷的冷笑。

因為早先接連兩次的丟人現眼,以及日前眾目睽睽之下的失態,他現在在無憂穀一方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而在回來的路上,又聽說伏易也不戰而退後,他便對眼前這個看似高貴,實則跟自己半斤八兩的家夥有了一絲輕視。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他能聊以慰籍的安慰了吧。

他的輕蔑,伏易自然聽得出來,看了他一眼,嗬然一笑道:“閣下抬愛了,伏某奉勸閣下一句,別小看他,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你!”

“師弟!”

蕭星一怒,正欲說些什麼,卻被白菲菲打斷,隨後,怒哼一聲,轉身離開,而白菲菲則是看著伏易,眼帶一絲不滿。

“伏公子,我們來這裏,不是來受人白眼的。”

對此,伏易展顏一笑。

“巧了,本公子叫你們來這裏,也不是來說風涼話的……”

“哦?那小女子就洗耳恭聽了。”

“少穀主抬舉了。”

拱了拱手,伏易掃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沐玲瓏,便皮笑肉不笑的幽幽道:“既然少穀主有興趣,那麼伏某就誇誇其談一番,不到之處,幾位多擔待。”

“其實,在伏某看來,他看似強橫,但也並非不可敵,隻不過這裏畢竟不是我們的地盤,如果鬧大,怕是有些困難,所以,我們不妨明天……”

漸漸地,隨著他的開口,此間開始安靜下來,隻是,沒過多久,就被一道遲疑不定的驚疑打斷。

“這麼做,會不會有點兒……”

白菲菲身後,一名男子眉頭暗皺的低喃,而其它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抹淡淡的古怪。

對此,伏易冷冷一笑。

“放心吧,我們的目的從來都不在他們身上,隻要掌握好分寸,應該沒問題。”

“更何況,從我們聯名來此的那一刻起,這裏,就不再是我們能安然入內的神州第一聖地了……”

一旁,沐玲瓏自始至終都不言不語,隻是靜靜的坐著,好似一尊雕塑。而白菲菲,則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隻有伏易臉帶邪笑的眯著眼,看著天邊的幽月,眼神陰冷而冰寒……

就在白菲菲三人各自靜默的時候,淩虛山上楚墨白的別院內,此時的氣氛也很沉重。

隻不過相比他們那沉默的壓抑,此地的氣氛稍顯躁動。

“老家夥,你就沒什麼話跟小爺說嘛?”

因為日前測試時與三天前相商不相符的一幕,導致本就對無爭沒多少尊敬的楚墨白此時直接開始出言不遜。

而對於楚墨白的冷嘲熱諷,無爭顯得很無奈。

“如果我說,我隻是它的擁有者,並非它的掌控者,你信嗎?”

“嗬嗬。”

看著楚墨白臉上不置可否的冷笑,無爭頓了頓,想再說些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一臉苦笑搖頭,轉頭走了。

在他看來,楚墨白自然不信。

可實際上,如果他能仔細打量對方,就可以發現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精芒與警惕。

原地,楚墨白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冷笑漸漸散去,轉而代之的是一抹怎麼都散不去的凝重。

看來,那禿毛雞說的沒錯……

這地方真的不能待了。

三日前的那夜黎明,在他決定登台亮相後,土雞就一個人離開了,說是給他找保命,或者說找能跟楚逍河對抗的東西去了,而在離開時曾有言在先,讓他額外提防一下敕天院,尤其是無爭與那赤目天瞳。

當時他還不以為意,反口譏笑。一來,無爭就是個被雷劈成了殘廢的廢物,手無縛雞之力,有什麼威脅,二來,那赤目天瞳他也見過,感覺不過爾爾,沒什麼好怕的。

不過,由於土雞的神秘來曆,他雖然對它的話不以為然,但對它少有的警告卻很留心,因為當年如果不是他不聽對方的勸告,執意帶走那顆黑球,他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所以,在夜幕散去後,他私下去找了無爭,打著在天下人麵前為敕天院澄清,解釋自己體內煞氣來源的幌子,搞了白天那一場大戲。

暗中,則想試試赤目天瞳會不會跟土雞說的那樣,對他不詭。

結果,卻讓他心頭一凜。

而通過這一件差點兒假戲真做的事情,他對敕天院有了一絲戒備。

可剛剛無爭對他的解釋,卻讓他心裏起了疑雲。

因為現在他也有些拿捏不準白天那一刹是天瞳臨時起意?

還是無爭在發現事有不諧後,跟他說的托詞?

就在他坐在夜幕中糾結時,土雞回來了。

隻見這貨半彎著沒毛的肉翅,叉著腰,邁著八子步一搖三晃的從夜幕中走來,尾巴上的三根毛像是脫了毛的掃帚,拖在屁股後麵跟著它的步伐一起搖擺,臉上那小的隻剩下一條細縫的眯眯眼斜瞄四方,搖頭晃腦的,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而此時的楚墨白,看著它那施施然的樣子,心裏卻不知為何升起了一股惱怒,冷著臉譏諷。

“你丫還知道回來,小爺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正準備給你燒紙呢。”

土雞一愣,隨即也不惱,而是施施然的走到近前,眯眼看著他,似笑非笑。

“嘖嘖,看你這吹毛求疵的樣子,想必,是驗證過本大神的話咯……嘿嘿,怎麼樣,結果咋樣?”

楚墨白一滯,隨即沉默。

對此,土雞一笑;“看你這熊樣,吃癟了吧?嘿嘿,本大神之前就說過,讓你小心點兒,你不聽,該!”

楚墨白聞言一怒,正想駁斥,卻被對方揮手打斷。

“行了,你也別死鴨子嘴硬了,等此間事了,你就離開吧,這地方是不能呆了,不止為了你,也得為她們考慮考慮,否則,後果我也說不準……”

“知道了,要你多嘴!”

沒好氣的一翻白眼,在對方說出他的處境後,心裏沒由來的一陣煩躁,頓時沒了跟對方較勁的心思,悶悶不樂的臭著一張臉,不再言語。

對此,土雞則狡黠一笑,抖了抖屁股後麵沾滿土的三根毛,道:“對了,見過他了嗎?”

“他沒來,來的是個小輩。”

“哦?”

暗生悶氣的楚墨白撇了撇嘴,土雞則小眼一眯,抬起翅膀拖著自己的長喙沉思了起來,小眼睛金芒暗閃。

“有意思……看來,你這位兄弟對你很忌憚啊,寧願把一方至寶交給他人來試探你,也不想親自跟你對陣,有點兒意思。”

“行了行了,你丫別光顧說我了,說說你吧,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心煩意亂的楚墨白不想再扳扯這些麻煩事,一扭頭,岔開了話題,土雞見狀,頭一昂,一臉驕傲的回應。

“廢話,本大神出馬,哪有失敗的道理!”

“那還不趕緊拿來?臭顯擺什麼!”

正驕傲的土雞被楚墨白的不配合噎的一個趔趄,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便對著他伸過來的手探出了自己灰褐色的翅膀。

“鐺鐺鐺鐺~”

“看,這就是本大神為你準備的秘密武器,怎麼樣,本大神夠意思吧!”

沒理會土雞嘴裏跑調的雜音,在對方翅膀伸出來的時候,楚墨白就將目光盯住了那緩緩攤開的肉翅,隻是,當他瞪著老眼,左瞅又瞅半天,毛都沒見到一根後,他疑惑了。

“哪兒呢,我咋什麼都沒看到?”

對此,仰天對月一臉莊嚴的土雞一僵,滿是高傲的小眼睛一翻,對著楚墨白沒好氣道:“瞎啊,這裏,這麼明顯的你都看不到?”

說著,它便開始在自己翅膀裏扒拉起來,良久,當它從那布滿雞皮的翅膀縫隙中,死勁兒扣出來的一顆米粒大小,幾乎跟沒有有的一拚的黑色晶體後,它滿臉得意的用自己的翅骨尖兒,頂著那顆黑色晶體伸向了楚墨白。

它麵前,楚墨白此時則大張著嘴,直愣愣的看著緩緩神來的幹枯骨尖兒,以及其上那微不可見的黑色晶體,一臉呆滯。

那伸在麵前的右手,不自覺的抽搐。

“你說……這?”

“嗯哼?”

土雞滿臉高傲的仰著脖子,楚墨白瞅瞅它,再瞅瞅眼前那米粒大小的黑色晶體,眼皮抽搐,滿臉黑線……

“死老摳,你他娘確定不是在玩兒老子嗎!這麼一點兒,你,你……我!”

“唉唉唉,你——啊,救命啊,殺雞啦,不要啊,嗷!”

靜夜琉璃月,漆風濁墨幕,微朦的月光下,一道淒厲的慘叫夾雜著噗呲噗呲的拔毛聲徒然驚起,驚動四方流雲。

隨後,天邊那閃爍著輝光的皎月開始在碎散的烏雲遮掩下悄然退去,隻留下淡淡的星光在墨夜下忽明忽暗,那本明亮的星光,在幽幕的濁染下變得幽暗,直至最後不甘隱匿,消失無蹤……

天地,漸漸寂靜。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