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讓讓啊,你老母的,哪兒來的蠢蛋,一點兒眼力見都沒,真是……”
費勁巴拉的擠開人群,順便瞪了眼前一名無憂穀弟子一眼,將對方瞪的一哆嗦後,楚墨白才看著殿內涇渭分明的眾人,扶了扶腦門上亂晃的金冠,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走向了月無蕸。
瞬間,萬眾矚目,光芒萬丈!
好一個玉麵郎君!
氣宇軒昂,玉樹臨風,龍行虎步,雙眸如劍,行走間自帶王霸之氣,神州楚墨白,果然名不虛傳!
如此自我感覺著,楚墨白走到了月無蕸麵前。對著月無蕸身後的小丫頭擠眉弄眼的嘿嘿一笑,正欲說什麼,卻被一臉陰沉的月無蕸咬牙打斷。
“不是叫你不要出來嗎?”
楚墨白一滯,對著小丫頭眨了眨眼後,對月無蕸一哼,胸一挺,身一震,轉身看向了那臉色青白一片的蕭星身上,對於她的惱怒,視而不見。
“嘖嘖,挺神奇的,居然還能活過來,來,讓我瞅瞅……”
“你,你別過來!”
對於楚墨白的忌憚已經深入骨髓的蕭星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心中的無畏與大義瞬間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發自內心的恐懼,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玩笑的青年,不自覺的,他開始倒退。
話語中,隱隱帶上了哭腔。
對此,楚墨白不滿了,臉上的笑容凝固,眼神變得不善。
“嘿,我剛看你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現在老子來了,你又讓老子別過去?”
“你啥意思,看不起老子咋滴?”
“娘的,看看又不會少一塊兒肉,唉,別跑啊,老子又不會吃了你……”
話起話落,他的臉色開始凶惡,蕭星一抖,終於,在他大步近前的刹那,一聲驚叫,轉身沒入了人群,消失不見,對此,楚墨白一臉不屑的瞥了瞥嘴,暗自怒罵。
“靠,廢物一個……看啥看,再看抽你知道不?”
“……”
四周眾人看的是目瞪口呆,看著這個滿臉凶惡,滿嘴胡柴,罵罵咧咧的家夥,嘴角不住抽搐,唯有無憂穀一眾一臉慍怒的怒瞪楚墨白,其中,白菲菲更是臉色鐵青,妙目含煞。
而在經過一陣‘你瞅啥?’‘瞅你咋滴?’的眼神交流後,一道輕笑,打斷了楚墨白與白菲菲的深情對視。
“早聞柳公子性格不羈,乃俗世奇人,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白菲菲,楚墨白便轉頭看向了這個敢出口譏諷自己是俗人的家夥,嘴角含笑,一臉得意。
“那是必須的啊,要不然……唉對了,你誰啊?”
“在下神冕皇朝伏易,見過柳公子。”
來之前,早已被叮囑過數次的伏易看著眼前這個不羈乖張的年輕人,皮笑肉不笑的躬身一禮,道出了自家姓名,並且將那一個‘柳’字,咬的極重。
楚墨白聞言則一愣,看向他的目光,帶上了一抹古怪。
“神冕皇朝的?那……楚風是你……?”
“嗬嗬,家兄。”
“哦……這樣啊……唉不對啊,他姓楚,你怎麼姓伏,難不成你是楚逍河的私生子?”
楚墨白聞言,先是一臉恍然大悟的點頭,隻不過話調提高的瞬間又猛地一變,一臉好奇的看向了伏易。
眾人一愣,伏易臉一僵,眼底閃過一抹慍怒後,風度不減的笑道:“柳兄說笑了,小弟其實並不是楚家人,隻是少年時有幸得到人皇陛下的垂憐,收為義子罷了。”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楚逍河的私生子呢,怪不得長得鬼頭蛤蟆眼的,跟楚風一點兒都不像……對了,楚風那家夥呢?”
“噗!”
“……”
這話一落,直接將伏易噎了個半死,那滿是笑容的麵容上一陣紅一陣白,瞬間鐵青,一旁對楚墨白怒目而視的月無蕸,此時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眼底閃過一抹好笑。
更別提本就不對付的柳魅兒等人了,一個個揶揄的看著伏易,眼帶暗爽。
讓你裝,該!
她們可沒忘記,在院門前,此人那笑裏藏針的話語,現在看到被楚墨白噎的沒脾氣,心中不由大爽。
可是,下一刻,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楚墨白再度開口了。
“行了,小爺不管你是楚逍河的私生子,還是義子,也懶得理楚風幹嘛去了,直說吧,你來這裏想幹啥,跟小爺比劃比劃,還是咋滴?”
“!”
楚墨白這麼直接的話,讓所有人陷入了沉默,看他的目光,帶上了莫名,而月無蕸等人看向楚墨白的眼中,則帶上了恨鐵不成鋼的擔憂與惱怒。
這傻子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吧,跟一域勢力叫板也就罷了,還公開挑釁,膽子長毛了?找死能換個時候嗎?
可是,讓她們滯然的是,伏易這個神冕皇朝的代表人物,此時卻慫了。
是的,慫了。
雖然他沒有漏出一絲怯意,但他那閃爍的目光,青紅兩變的麵容,以及緊抿不語的嘴唇,無一不表露出他現在的掙紮與遲疑。
“師弟,莫要妄言,還不退下!”
片刻後,也許是感覺到了四周眾人詫異的目光,伏易臉上的掙紮開始褪去,轉而換為一抹獰厲,主位上,月無蕸心中一驚,忍不住出言嗬斥,楚墨白對此卻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隨即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伏低身形,趴在伏易耳旁嘀咕起來。
“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畏懼與忌憚,看來,你應該是知道了一些我的事情。所以,有什麼決定,想清楚了再說,因為某些時候,某些事的選擇機會隻有一次。”
伏易聞言一抖,一股寒意,突然從腳底湧到頭皮,心中那不顧一切的惱怒,瞬間被腦海中那耳提麵命的叮囑淹沒。
看著眼前這個笑意滿麵的男子,他的雙手緊了鬆,鬆了緊,良久,才長吸一口氣,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嗬嗬,家兄曾言,柳兄向來快人快語,伏某來時還不信,現在,算是領教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是拖遝之人,就直言了。血穀一事,茲事體大,並非一人一力可抗衡,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想以武會友,以貴院為主場,舉行神州大比,合四方之力,為時一天,日起而出,日落而停,擇神州四方青年一輩最強者為首領,率神州四方有誌之士共赴不枯林!不知柳兄意下如何?”
眾人聞言目光垂落凝眸,月無蕸則心中一沉,正欲開口,卻被一道嗬笑截住,隨後,僵在了原地。
“行,三天後,不見不散!”
“嗬嗬,柳兄爽快,告辭!”
“慢滾不送!”
轉身欲走的伏易身體一僵,嘴唇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擠出一個陰戾的笑容後,踏出了大殿。
而等出了殿門,他那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一抹後心,滿是冷汗。
一旁,隨之而出的白菲菲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不解的走了。
隻有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沐玲瓏與他對視了一眼,淡淡點頭後,也轉身離開。
對此,伏易臉色陰究的站在原地,回頭凝望了一眼身後大殿內的那道身影,拱了拱手,也走了。
殿門處,楚墨白歪著腦袋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暗轉。
剛剛一番看似胡攪蠻纏的詐語,讓他確信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最起碼,知道一些。
否則,現在早已經打起來了。
就是不知道,他都知道了些什麼,自己那個便宜族弟,又給他準備了些什麼手段。
身份,他從來不怕泄漏,他忌憚的是,楚逍河現在會怎麼對付他,他跟對方的兄弟之情早在家族破滅的那一刻就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家破人亡的仇怨,這千年來,除了墨婷那個老娘們兒外,楚逍河也一直在尋找他,隻是沒有墨婷那麼瘋狂罷了。
眼下,自己再度現世,雖然不知道這次他為什麼沒來,但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該來了。
看來,這地方不能久留了。
等不枯林的事了結了,也該走了。
就在他摸著鼻頭權衡以後之時,身後響起的一道怒喝,將他猛地震醒,隨即,臉一抽。
“混蛋,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轉頭看著怒氣衝衝的月無蕸,楚墨白一翻白眼,無辜道:“又不是我要比,是他們非要這樣的,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句應承,我們接下來的處境會是什麼?”
“那也不能看著他們在這裏吆五喝六吧?你不覺得丟人,我還覺得丟人呢。”
“你!”
“好了……墨白說的沒錯,他們這一次是有備而來,一味的退讓隻會適得其反,反倒不如迎頭而上,最起碼,還能來個魚死網破。”
眼見月無蕸臉色漲紅的就要動手,一道低咳從殿外突然響起,而後,當無爭一臉苦笑的步入殿內,此間的氣氛一靜。
“師父!”
“院首!”
“嗨,老……額師父你來啦,唉,對了師父,你剛剛雜不出來呢?難道外麵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對人家無憂穀的穀主始亂終棄?你這可不地道了啊,你說你看著人模狗樣的,也不像是那種……”
“……!”
“放肆!”
本就因為楚墨白的自作主張而氣頭上的月無蕸見楚墨白那吊兒郎當的樣子,瞬間忍不住了,不過,卻被臉皮抽搐的無爭擺手攔了下來。
而後,在她憤然,四周眾人無語的注視下,無爭背著手,站在了楚墨白的麵前。
“我的事,現在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你準備怎麼應對接下來的對鬥,我想,以你的聰穎,你應該清楚他們真正的目的。”
看著眼前這個不著調的頑劣之徒,無爭強忍著心中一巴掌拍過去的衝動,耐著性子開口詢問。
隻是,對方的回應,讓他眼皮猛地一跳!
“額……這個嘛……我還沒想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