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姐……啊!”
壓抑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人在絕境中時,是無法顧慮到外界氛圍的,能想且能做的,隻是緊緊抓住那微不可查的一線生機去祈求生路。
隻是,人不比天,天做事,向來留有一分餘地,而人做事,一般信奉一不做,二不休,所以,人為製造的絕境中,一般沒有生路,更何況,絕境逢生這種事也永遠不會發生在自尋死路的人身上。
所以,青衣男的哀嚎還沒有嚎完,就被人一腳踩了回去。
看著腳下抽搐不已的青年,楚墨白嘴角微挑,在四周眾人驚懼的目光下,慢慢彎腰,踩著對方的臉蹲了下去。
“別嚎了,她救不了你的……白毛丫頭,你說對麼?”
話落,他將詢問的目光轉向了身後,嘴角那抹不羈的弧度是那麼的刺目與顯眼,看的人骨寒毛豎,不住後退。
“公子如此行事,不怕引來殺身之禍麼。”
白菲菲素手緊握,強自定了定神後,寒聲開口。
隻是,那雙隱隱顫抖的手,以及閃爍不停的目光,表明了她現在是多麼的緊張。
楚墨白聞言一笑,踩著腳下的臉左右扭了扭,將其印入地表後,起身歪著腦袋打量起了這白發女子。
“既然你這麼說了,本公子也不是不講理的,這樣吧,你現在寬衣解發,給她為婢……我算算,他之前一共說了五十一個字,看你條子不錯的份兒上,本公子給你免個零頭湊個整數,一字一年,就給她為奴五十年,如何?”
“嗬嗬……”
看著楚墨白身後怔怔發愣的柳魅兒,白菲菲心中的恐懼被一抹怒意取締,周身溢散出淡淡的紅藍光芒,頃刻化為一層紅藍相間的霧瘴拂落四方後,在楚墨白冷然的注視下,開始凝成一朵晶紅水蓮。
水蓮帶著火的熾熱與水的陰寒,隨風搖曳間,蕩起一層層燃著紅炎的水紋,向四周擴散流漣。
此間天地,瞬間凝固。
“喲,好熱鬧啊。”
就在此時,一道帶著揶揄的調侃從天際滑落,眾人一怔,皺眉抬頭,當看到天邊撲來的一道暗紅人影後,除楚墨白外,眾人臉色盡皆一變。
“是他!”
“嘖嘖……”
漆黑的墨袍雕綴著森紅的火紋,流風拂過,宛如一團在黑暗中燃燒的火焰,暗紅色的金冠將長發攏起,隻留下兩縷散發從臉頰垂落,將那潔白如玉的麵龐清晰顯露的同時,也讓他那本還算嚴肅的麵容帶上了一抹不羈與桀驁。
“楚風,你來幹什麼!”
看著眼前這個背著手,橫在眾人中間的不速之客,白菲菲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眼中的煞氣無形中散了許多。
而楚墨白身後的月無蕸與柳魅兒此時也回過了神,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楚墨白後,從他身側走了出來,一左一右擋在了他的麵前,凝眸戒備。
而楚墨白則歪著腦袋,靜靜的打量對方,神情雖然依舊輕佻,但眼神卻有些古怪,隱約間,帶著一絲錯愕。
就連他腳下的土雞眼神也有些詫異,輕聲嘀咕著什麼好像之類的話,不清不楚的……
對於白菲菲的喝問,男子並未理會,而是輕笑一聲,將目光落在了楚墨白麵前的柳魅兒,眼角一挑,玩兒味笑道:“小不點兒,我從你的身上,聞到了腐朽的氣息……你的傷,應該不止這一處吧。”
掃了一眼她右臂上的劍傷,不等小丫頭開口,男子又自顧自的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月無蕸身上,打量片刻後,看著她的胸脯微微搖頭。
“唉,真是可惜了……”
“你!”
月無蕸一怒,正欲開口,卻被對方接下來的話給打斷。
“行了,都是老朋友了,就別你呀我的了,你太小,她太大,不是我的口味,還是回歸正題吧……”
“嘿,有點兒意思。”
兩女被噎的麵皮漲紅,而她們身後的楚墨白則忍不住嘿嘿一笑,心中對此人的感官一下提升了許多,而男子則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後,笑著轉頭岔開了話題。
“咳咳,幾位,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們肯定是在進行一些不怎麼友好的交流,或者說正在準備進行,當然,這些事,我這個外人是管不到的,不過,念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兒上,楚某友情提醒幾位一句,這裏,不是你們解決私人恩怨的地方,最起碼,現在不是。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哼!”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白菲菲身上,白菲菲目光一閃,一聲冷哼,撇開了目光。
對此,男子嗬嗬一笑,看了一眼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形,才對著四周拱手開口。
“既然菲菲你沒有意見,那,小弟就當你同意了……現在,小弟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幾位,敢問,剛才那衝天而起的陰煞之力是怎麼回事呢?”
此話一落,此間一靜,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楚墨白。
敕天院的人,包括月無蕸與柳魅兒心都提了起來,隱隱掃過白菲菲等人的目光帶著濃濃的警告。
他們雖然也對楚墨白心存諸多疑問,但此時此刻,他們是一家人。
最起碼,現在是。
而白菲菲一方則麵麵相覷,有人想要說些什麼,卻心有忌憚,看著楚墨白那平靜中帶著淡笑的麵容,喉頭動了動,最終無言。
白菲菲則幽幽的看著楚墨白,目光連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他們雖然抿嘴不言,但下意識的目光還是提醒了楚風,所以,在順著眾人的目光將視線落定在楚墨白身上後,他笑了。
笑的很和藹,和藹的讓人感覺瘮得慌。
“看來,這個答案似乎得從閣下身上尋找了。不知,閣下可否告知在下,之前……”
“你跟楚……嗯,這麼說吧,你爹是誰?”
“?!”
楚風似乎不太適應這種話到半截被人截住的方式,直接被問懵逼了,愣了片刻後,才有些僵硬的笑道:“失禮失禮,小弟姓楚名風,家父嘛,不提也罷。”
“楚逍河是你什麼人?”
“……”
這下,楚風忍不住了。
你丫沒完了是不?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其實,別說他了,就是四周其他人也被楚墨白這兩句話問的一臉懵逼,臉皮直抽抽。
哪兒有這麼問的,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他們怎麼想,楚風不知道,但此時此刻,他卻已經有些慍怒了,因為楚墨白的直接,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淡漠與輕視,這是他從出生到現在從未體驗過的感覺,所以,他臉上的笑容開始凝固,並且漸漸消失。
“怎麼,閣下認識家父?”
楚風的不快與惱怒,楚墨白聽的出來,但隻是不屑一笑,看向楚風的目光也有了一些冷意。
要不是你老子,你當老子願意理你?
還敢給老子甩臉色,你爹當年也不敢跟老子這麼說話,不識抬舉的玩意兒。
“敢問閣下尊諱?”
他的目光與神情,讓楚風感覺到了一種蔑視的屈辱,不由的,語氣開始不善。
而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目光也聚集在了楚墨白身上,其中,無憂穀眾人更是帶著濃濃的冷意。
對此,楚墨白冷笑。
“柳墨白。”
此話一落,眾人一怔。
柳魅兒,月無蕸,以及敕天院一眾則詫異的看著麵不改色的楚墨白,嘴角抽搐。
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也是獨此一人了。
不過,他們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改名換姓,但他們從這一句話中得知,楚墨白跟神冕皇朝似乎有不清不楚的牽扯,這讓他們心中無語的同時也警惕了起來。
希望不是什麼生死大仇,否則,可就不妙了。
而其他人則由於第一次見楚墨白,也弄不清楚他的真假,隻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便岔開了目光,側耳傾聽。
因為他們清楚,楚風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果然,楚風眯著眼,皮笑肉不笑的開始繼續糾纏。
“原來是柳兄,不知……”
“你爹,小爺不認識。之前幽煞之力出現的原因,小爺也不知道,不過,小爺倒是有個建議……”
無視對方徹底鐵青的臉,楚墨白眼珠亂轉間,摸著自己的心口,開始信口胡柴。
“我跟你們講哈,甭管咱們之前有什麼不快,也別說這小白臉是不是沒事瞎咋呼,但這小白臉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這地方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啂,看那裏。”
話落,他抬手一指遠方天際,但讓他尷尬的是,眾人卻無動於衷的看著他,眼裏帶著古怪的譏誚。
瞬間,他怒了。
“娘的,一群蠢蛋,看小爺作甚,小爺讓你們看那裏,看那裏,不是讓你看老子,嘿,還看,耳朵被驢毛塞住了?聽不懂人話?”
“你!”
他麵前,被他指著鼻子罵的無憂穀眾人氣的發抖,指著他正要回敬,卻被他連珠炮似的頂了回去。
“我什麼我,娘的,真是一群棒槌,抬起你那出氣用的倆窟窿眼,好好瞅著那裏,小爺警告你們,別再看小爺,否則,別怪小爺把你們統統埋進土裏!”
“啊!”
說著,他擰腳扭了扭,而他腳下那臉埋在土裏的倒黴蛋,那人被擰的慘叫連連,看的他眼前眾人是臉色煞白,手足發寒。
隻有楚風眯著眼,冷冷的盯著楚墨白,無動於衷。
對此,楚墨白視而不見,反而指著前方大聲嚷嚷。
“看到那黑不拉漆的地方了沒?都聽好咯,我跟你們講,那地方凶的很,會死人的,別問小爺怎麼知道,問也白問,因為小爺不告訴你們。行了,不想死的就聽小爺一句勸,趕緊回家,別有事沒事的在外麵亂晃,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話落,他又狠狠的踩了踩腳下的人,直至對方徹底沒入土內後,一拍屁股,轉身背對先前所指之地反向離開。
隻是,意料之內眾人隨行而動的畫麵沒有出現,反而眾人看向他的目光愈加古怪。
就連原本在他身後,現在跟他直麵而對的柳魅兒,也是一動不動的呆立,看他的目光有些複雜,有些躲閃。
“嘿,小丫頭你這是什麼眼神?咋,不信?”
不由得,他惱了。
別人也就算了,怎麼你這個小娘皮也不信我,我……
“看樣子,他似乎並不清楚啊。”
隻不過,他的心思還沒落定,就被一道嘿笑打斷。
豁然轉頭,看著身後一臉譏諷的楚風,再看看身後、身側目光閃爍,神情躲閃的月無蕸與柳魅兒以及敕天院一眾。
他的心底開始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娘的,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