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快開門,大晚上的人都死哪兒去了,喂!”
月滿南山夜,本是萬籟寂靜的時候,可敕天院的正門卻被敲的震天響,配合那走調的嘶吼,剛剛寧靜下來的淩虛山又開始躁動起來。
趁月看去,隻見一道身影正趴在玉門上奮力敲擊門環,腳下放著一堆包裹,零零散散的散落一地。
經過最初的震驚後,楚墨白決定先把神秘人的善惡拋開,準備依言行事,再待後效而定。
而怎麼覺醒,神秘人已經說了,用大量陰邪秘寶即可。
比如魂晶,比如幽魂。
可哪裏有這種東西呢?
思來想去,他覺得敕天院應該是有的。
就算沒有,作為傳承千年的四大勢力之一,也應該知道一些這種不為世人所容的邪物消息才是。
至於他自己,千年來隻顧著折騰了,根本就沒留意哪裏有天材地寶,更別說那些鮮為人知的陰靈詭物,畢竟之前的他要這些東西也沒用不是?
所以,他來了,打著拜師學藝的名頭來了。
那被雷劈成廢物的老頭不是說要幫我找修行之法嗎?
得,相逢即有緣,就你了。
為此,他刻意在最近的小鎮上買了一大堆禮物,目的,就是為自己之前的無禮賠罪,順便討好一下來日的同門師兄弟。
畢竟他之前做的事有些不太地道。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早知道小爺就不那麼幹了,媽的……
就在他看著腳下包裹惴惴不安之際,緊閉的金銅玉門緩緩打開了,隨後,一群頭戴羽冠的白衣弟子魚貫而出,臉色不善的將他圍在了中間。
“怎麼是你?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不是已經見過院首,也見過本院至寶了嗎?你還來幹什麼?”
“嗨,這不是為了報答師父他老人家的好意嘛,你看你看,都是自家師兄弟,幹嘛搞的這麼隆重,小弟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對於眼前人的不解與譏諷,楚墨白視若無睹,有些‘害羞’的幹咳了兩聲後,彎腰稽首,指著腳下散落一地的包裹開口了。
“各位師兄師姐,小弟楚墨白初來乍到,有所得罪之處還請各位多擔待,多擔待……”
這一次,他神情諂媚,這一刻,他滿臉笑容,而這一刹那,他麵前的學院弟子卻好笑的看著這個去而複返的家夥,暗自無語。
不過片刻後,那人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
“等等,日暮之時淩虛山已經禁山,你怎麼上來的?”
傻缺,小爺自然是走上來的,還能怎麼上來?
飛上來?
楚墨白撇了撇嘴,但有求於人,臉上便沒有顯露,而是訕笑的打開腳下包裹,掏出兩本黃皮小書,笑嘻嘻的走向了對方。
“師兄師兄,那是小事,不足為道。您瞅瞅,看小弟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看看,這大腿,這臉蛋,這身材,嘖嘖,雖然比不得真人,但在我逍遙門也算是鎮門之寶了,您先將就著看,等來日咱們有機會下山,小弟帶你……嗯嗯……你懂得。”
楚墨白一邊擠眉弄眼的拉著對方,一邊將手中黃皮小書翻弄著塞給對方,直將對方看的是目瞪口呆,麵紅耳赤。
“這,你……我……”
下意識想要扔掉,但看著圖冊中那豐乳肥臀,正在做不可描述之事的女子,突然又有些舍不得,隻能哆哆嗦嗦的握著黃皮小書,暗自咽口水。
“半夜三更的,誰在外麵吵鬧!”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的嬌斥讓他一個激靈,啪嗒一聲,手中的黃皮小書掉在了地上,並且好死不死的攤開了書麵。
瞬間,四周正莫名其妙的諸多弟子眼都直了。
“小,小師姐!”
那人則被嚇的一個激靈,腦海一片空白。
慘了慘了,要是被小師姐發現這等不堪之物,我豈不是要完蛋,都怪這個無恥之徒,媽的,小爺要是被逐出了師門,小爺跟你沒完!
“怎麼又是你,你不是走了麼,還回來幹什麼?還有,王煦你怎麼搞得,不是說了日落之前禁山鎖門的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王煦正麵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就見身邊這個無恥之徒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彎腰撿起黃皮書,塞給他後,笑嘻嘻的迎向了身後之人。
對此,他心頭一慌,正欲解釋,卻被接下來的一幕徹底整懵圈了。
“喲,小師姐您好,師弟回來啦,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快來快來,瞧瞧師弟為你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楚墨白無視眾人古怪的神情,快步走向門前那堆包裹,扒拉了片刻後,抽出了一條滿是窟窿眼兒的黑色抹胸與邊緣帶有黑色花紋的褻褲,遞給了他麵前的少女。
看著在楚墨白手中抖落而開,迎風飄揚的衣物,再看著他麵前僵立不動,神情凝固的小師姐,眾人一個激靈,開始慢慢後退……
而站在楚墨白與魅兒兩人中間的那名弟子則是揣著懷中的黃皮小書,哆哆嗦嗦,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臉上的冷汗怎麼擦也止不住。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脫身的時候,一道讓他險些崩潰的詢問突然響起。
“怎麼樣師兄,夠勁爆吧?”
楚墨白無視眼前少女那要吃人的目光,也無視身邊弟子那慘白的臉色,將手中衣物硬塞給少女後,擠眉弄眼的轉頭走向了自己遺落在門外的包裹,而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將那包裹抱在懷裏,一邊在裏麵掏挖著什麼,一邊開口吆喝……
“來來來,各位師兄不要急,見者有份,小弟這裏還有很多……”
“哎,這位師兄你別不好意思啊,這有什麼,師弟初來乍到,以後還要各位師兄多多關照呢,這點兒小意思不成敬意,拿著拿著……”
死寂一片的院門處,十多道身影僵立在夜幕下,寒風吹過,將地麵枯葉卷落在他們身上,但他們卻視若罔聞,隻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神情凝固。
隻有那被楚墨白強拉著塞了滿懷黃皮小書的弟子欲哭無淚的看著臉色麵皮扭曲的少女,麵若死灰。
完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偏偏在我巡視的時候碰上這麼個玩意兒,天啊,一道雷劈死我吧……
片刻後,將黃皮小書散發完畢的楚墨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看著四周眾人手中閃閃發亮的黃皮小書,滿意的點了點頭,接受了小爺的禮物,之前的事就算過去了吧?
心中暗鬆的他無意間側眸,卻發現那個踹自己兄弟的潑辣小丫頭還捏著自己的禮物站在那裏,不由的一愣,詫異道:“師姐你別愣著啊,快換上試試看合不合適,不合適的話小弟再拿去換……”
“!!!”
這話一出,此間一寒。
天邊的幽月似乎預料到了什麼,悄然隱去,隻剩下楚墨白莫名其妙的縮著脖子,暗自嘀咕。
“奇怪,怎麼突然這麼冷……額……”
“楚—墨—白!”
一聲尖銳到不似人聲的戾吼乍起,夜幕猛地一沉,月光徹底被黑暗吞噬後,便見一張須發怒張,滿麵獰厲的俏臉猩紅著雙眸,向著楚墨白撲了過來。
“我殺了你!”
“媽呀!”
黑色的抹胸與褻褲被一道紫色的流刃撕成碎片,隨後,流刃帶著冷冽的寒風瞬間出現在楚墨白麵前,對此,楚墨白一驚,轉頭就跑,邊跑邊嚎:“老廢物,額不,老頭,也不對,師父,對,師父救命啊,殺人啦!”
“小師姐,不要!”
“啊!”
楚墨白一邊吼,一邊往人群中鑽,四周的學院弟子此時成了他最好的擋箭牌,暴怒中的魅兒雖然很想一刀結果了這個無恥之徒,但卻不得不顧慮被對方推出來擋劍的同門師弟,而楚墨白也察覺了這一點,左突右轉的穿梭在眾人之中,好一陣雞飛狗跳。
“都給老夫住手!”
終於,楚墨白撕心裂肺的狼嚎起到了作用,一道怒喝驚起,此間混亂一震,隨即死寂。
小丫頭手持一柄紫色流刃,俏臉漲紫的站在一名學院弟子麵前,而在那弟子之後,楚墨白探頭探腦的死死拽著這名弟子的衣襟,搞得那人臉色漲紫的攥著自己褲頭,以防被楚墨白一把拉下……
這便是無爭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一幕。饒是他百年清修,也被氣笑了。
“師父,他……”
“回去!”
小丫頭怒指楚墨白,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無爭毫不留情的打斷,微微一怔,眼中的惱怒瞬間化為委屈,眼珠一紅,狠狠一跺腳,抽抽搭搭的走了。
而四周衣衫不整的諸多弟子則臉色忐忑的跪伏在地上,惴惴不安。
無它,因為此時此刻每個人手裏都或多或少的攥著一本黃皮小書……除了那個揪著褲頭的家夥,因為他手裏的黃皮小書已經躺在地上,正迎風招展呢。
唯有楚墨白探頭探腦的,直到確定小丫頭離開後,才長出一口濁氣,摸著腦門上的冷汗站了起來。
“娘的,早知道這小娘皮這麼潑辣,小爺就不給她送禮了,可惜了小爺那鎮門之寶了……”
“閣下深夜去而複返,不知能否給老夫一個解釋呢……”
還沒叨咕完,就聽到一句陰惻惻的低語響起,心頭一凜,轉頭看著無爭那隱隱發青的鞋拔子臉,楚墨白尷尬一笑。
“喲,嘿嘿,師父您來啦,弟子回來啦,您看,弟子給您帶……”
“免了,有話直說。”
“額……”
雖然被對方毫不留情的打斷了話頭,但楚墨白也不惱,而是摸著自己的腦門嘿嘿訕笑。
白天的時候,自己是破罐子破摔,也沒那拜師學藝的心思,可現在不同了。
為了解除自己身上的禁咒,為了身上的血海深仇,該軟還得軟。
況且,這算什麼。
要是這老廢物真能幫他解了身上禁咒,讓他免了找材料的折騰,別說拜師,就是拜爹也行。
“嘿嘿,師父您看,之前您不是說有辦法幫徒兒尋找修行之法嗎,徒兒想著,既然師父這麼給麵子,徒兒也不能丟人不是?這不,專門從山下走了一趟,給師父和各位師兄們帶來一些禮物,可是小師姐她對徒兒誤解太深,唉……”
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搖頭晃腦,嬉皮笑臉的玩意兒,無爭袖袍裏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臉色鐵青。
不知為何,這一刻,他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