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風聲呼嘯,而馬車內,時間仿佛凝固,沈雲乖巧地縮在馬車角落,警惕地看著馬車上閉目養神的男人。
她的喉嚨幹渴得如同被烈日炙烤的沙地,每一絲呼吸都伴隨著細微的痛楚,她還是盡量一動不動,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這個男人在黎雲山的刺殺全都是有計劃、有預謀的。
他知道自己是女子,因而黑衣人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沈雲。
所以在黎雲山他們才會對那些侍衛痛下殺手,但對自己、二姐和三姐卻都盡量避開要害。
而這個男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黑衣人不會得手,竟然親自下手。
他的武功之高,連墨司冥都不遑多讓,此刻,自己無疑就是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正當沈雲還在思考時,那個男人突然掀開了車簾,縱身跳下了馬車。
“下車!”
沈雲猛地抬頭,視線猝不及防地與車門外那位桀驁不馴的男子相撞。
他站在那裏,宛如夜色中悄然綻放的妖異之花,渾身散發著不容忽視的邪氣與魅力。
夜羅刹的眼眸深邃,宛如深林中靜謐的琥珀湖,波光粼粼間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閃爍著幽暗而誘人的光芒。
一頭銀色的長發被隨意地束在腦後,隨風輕輕搖曳,宛如月光下流淌的銀河,而那耳間閃爍的透藍耳鑽,更是為他平添了幾分不羈與神秘。
她的目光像是被灼傷一般,立刻產生了逃離的念頭。
逃,肯定是要逃的,千與千尋還等著自己,二姐三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然而,這件事必須要謹慎行事,確保一擊必中。
一旦驚動了敵人,想要逃脫幾乎就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沈雲一路上都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她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是南疆和北涼的交界地帶,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越過這座城池,以後逃跑的難度將會大大增加......
還沒等沈雲站起來,男人那座小山般的身影已驟然逼近,他的動作迅捷如風,瞬間封死了她的退路。
沈雲顧不得形象驚叫了一聲想要往回縮,卻已經被男人鐵鉗一般的大手攥住了腳踝,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自那掌心湧出,將她整個人猛然提起,仿佛脫離了地麵的束縛。
周遭的世界開始旋轉,天與地仿佛在這一刻顛倒了位置,沈雲隻覺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都顛倒了過來。
緊接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將她倒扛上了肩膀,那條鐵臂輕易就拴住了她的兩條腿,抗著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你放放放、放開我!嘔......”沈雲的胃部結結實實地被抵在了男人寬厚的肩膀上。
隨著男人大踏步地前行,每走一步都會產生一陣晃動,而這一晃便頂得她天旋地轉,胃裏更是翻江倒海般難受,直想吐出來。
僅僅隻發出了兩聲抗議之後,她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再也沒有了掙紮的力氣。
此刻,天際已悄然披上了暮色的輕紗,預示著夜幕的帷幕即將緩緩拉開。
他們已經踏入了草原的地界,然而這裏的土壤相對來說比較貧瘠,導致植被生長得稀稀拉拉,顯得有些荒涼。
很顯然,此地並非男人所屬的部落,他們在這裏停留,可能隻是想在此處中途停下歇腳。
不遠處,帳子外一對身著粗麻布衣裳的年輕夫妻,正忙著給馬匹喂食。
當他們看到男人以這樣強硬的方式將沈雲扛出馬車時,臉上並未露出過多驚訝的神色,甚至連一句詢問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相反,他們隻是微微低垂著眼眸,似乎有意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一般,繼續手頭的工作。
這裏已經是大玥關外的地方了,這裏的牧民們過著與世隔絕般的生活。
對於他們而言,人命或許並沒有實實在在握在手心裏的錢財更為實用可靠。
更何況此時站在不遠處的那個男人身材魁梧健壯,肌肉虯結隆起,看上去簡直就是能夠徒手擊斃猛虎的大力士。
麵對如此孔武有力之人,誰又願意冒著風險,僅僅為了一個從未見過麵的陌生女人而去輕易招惹這樣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莽漢呢?
夜羅刹直接朝著帳篷走去,剛進了帳篷沈雲就被男人一把丟到了臥榻上。
本就頭痛欲裂的她此刻隻覺得七魂已經丟了三魄。
她捂著撞疼的手肘縮成一團,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頂帳篷看上去極其簡陋,仿佛曆經了無數風雨的洗禮和歲月的侵蝕。
那原本支撐帳篷的年久失修的木梁,早已褪去了昔日的光彩,變得斑駁不堪,其上的顏色更是難以分辨。
而覆蓋在上方的篷布,則堆滿了厚厚的灰塵和汙垢,讓人不忍直視。
就連屋角處,都結滿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仿佛在訴說著這裏長久以來無人問津的寂寞與荒涼。
整個屋子裏空蕩蕩的,唯有一張光禿禿的木頭桌子矗立在中央。
這張桌子不僅沒有包裹任何外漆,而且表麵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劃痕和瑕疵,顯得格外粗糙。
而在那張孤零零的桌子上麵,僅僅擺放著一個黢黑的水壺,壺嘴處還沾著些許塵土,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它了。
沈雲環顧四周,就算是隨行出征的士兵們所居住的屋子,恐怕也不至於如此簡陋吧!
然而,就在她思緒紛飛之際,那個男人卻毫無征兆地如同一隻饑餓已久、凶神惡煞的猛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撲過來。
眨眼間便欺身向前,沈雲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一下子就被重重地壓倒在了身下。
麵對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沈雲瞬間回過神來,使出渾身力氣猛地一掙,男人手上立馬多了一排血淋淋的壓印。
男人終於鬆了手。
可是,這狹小得可憐的臥榻空間實在太過局促有限,僅僅過了一小會兒,她那不斷後退的後背就已經緊緊地抵住了那麵冰冷刺骨的牆壁。
看到沈雲滿臉驚恐、瑟瑟發抖的模樣,夜羅刹不僅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反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蔑而又邪魅的笑容,喉嚨裏還發出一陣低沉而又陰森的笑聲。
“嗬嗬……沈將軍就這點膽量?倒是讓本座失望了,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