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楚先生!”
百裏王後匆匆而來,別說楚雲,就算是身為丈夫的百裏王,都沒有想到,來到楚雲身前時候,自己的妻子,竟然直接跪倒在了楚雲的麵前。
“楚先生,求求你,救救小女,求你救救小女!”
“王後快請起,我不敢當!”
楚雲也顧不上什麼失禮不失禮,連忙扶出百裏王後雙肘,要將她給扶起來。
百裏部落王後,這是貨真價實,母儀天下的尊貴人物,即使楚雲是楚王朝太子,又如何,那也當不起百裏王後的這一跪。
什麼是母親,這就是母親!
楚雲完全可以想像的到,百裏王後此刻心中,所想的是什麼,她隻想著她的女兒,隻想讓她女兒活著,除此外,她所謂的驕傲,尊嚴,無論是什麼,她都不想要了,她隻要她的女兒。
萬種深情,不及父母之愛!
“你還等什麼,還不趕快求楚先生?”百裏王後又道。
她的身子那麼柔弱,可是,楚雲竟使了所有的力氣,都無法將之給扶起來。
看著百裏王此刻也跪在了地上,楚雲不由為之苦笑:“百裏王,王後,你們這又是何必?”
一代人王,一代王後,這樣雙雙的跪在麵前,要說心中不動容,那是在騙鬼,大概連鬼都不會被騙到。
可即便再怎麼動容,又能如何,做不到的,終究還是做不到。
“楚先生!”
百裏王抱拳,聲音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們明人說暗話,小女說,你可能,是楚王朝太子,楚雲,對吧?”
他和女兒談話時,所說的隔壁那位,正是楚雲。
夷族大地和楚王朝接壤,尤其百裏部落掌管疆域,更是和楚王朝疆域比鄰,這就是所謂的隔壁。
“我大概能夠清楚,你來到我百裏部落的目標是什麼,在此,我可以承諾你,以我百裏部落未來的氣運承諾,隻要你救了小女,百裏部落,從此以楚王朝馬首是瞻,哪怕即刻和北燕、南詹倆大部落開戰,我也在所不辭!”
楚雲和楚妖神色,皆是為之震變!
身為百裏王,這個承諾,有著如何驚人,那根本就不用去細說。
身為百裏王,掌管遼闊疆域,他是主宰,他應該要為萬千子民負責,他應該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這樣的上位者,要很多時候,用理智去代替感情。
可是,為了女兒,竟能做出這樣的承諾,如何能夠理解?
楚雲想到自己的父親,為了自己,為了報仇,那也是極盡的隱忍,楚雲相信,如果在這之前,有人可以讓自己變成常人,不用那麼卑微,類似百裏王這樣的承諾,父親絕對做的出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人父母者,總是這麼的讓人無話可說,也讓人心疼之極。
“百裏王,王後,你們先請起來,不然,這話談不下去。”
百裏王扶著妻子站起,道:“楚先生,我百裏山河,此生說話,從未食言過,為了女兒,更願意付出一切,隻求你,救我女兒。”
楚雲道:“既然百裏王開門見山,我也不在藏著掖著,沒錯,此來夷族大地,的確是在尋常機會,可也從來沒想過,能夠遇到小公主,還能有這樣的一番事情發生。”
“不錯,我現在很看重百裏部落,但是,救小公主,我實在做不到,是沒那個能力。”
百裏王後仍然不放棄:“小女多年來犯病,從未如此安心的睡著過,楚先生,你既然可以做到這些,為何不能?”
楚雲道:“這是我的靈力,剛好能夠克製住小公主的心血來潮,能夠將它給鎮壓下去,但能做到的,僅僅隻是鎮壓,而無法根除。”
“百裏王,你讓我留在百裏部落,或是離開時,帶著小公主一道離開,但是,我這樣的鎮壓,隻能保一時,這個一時的意思就是,隨著我的鎮壓,小公主的病,發作的間隔時間,就會越來越短,相應的,她原本就有限的時間,就會越來越少。”
“你們確定,願意這樣?”
願,還是不願意?
不願意的話,在女兒有限的時光中,還會有多次的痛苦,直至到死的那一天。
可是要願意的話,原本女兒還能活一天,那就隻能活半天,甚至連半天時間都不會有。
這該怎樣選擇?
即使百裏王夫婦乃這百國之地中的頂尖存在,這個選擇,他們都做不出來。
許久許久後,百裏王後手掌緊緊握了一下,看了眼百裏王,夫婦同心,百裏王立即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百裏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向著楚雲,盈盈施禮,而後,聲音之中,有著她此生,從未有過的堅定。
“如果楚先生要離開百裏部落,那麼,請楚先生,帶小女一道離開。”
“為什麼?”
楚雲知道,這倆個選擇,都不是好的選擇,倘若還有其他的路,會毫不猶豫的將這倆個選擇給舍棄掉,但同樣,無論他們做出的決定是什麼,都不會意外。
可是,楚雲很好奇,他很想知道,百裏王夫婦,為什麼做出的是這個選擇。
因為,這是父母之心,天下最珍貴的父母情!
百裏王後眼中,有著淚水浮現:“是我不好,連累了女兒,讓她在出生之後,就沒有感覺到過,沒有痛苦,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滋味。”
“她從來都沒有開心過,哪怕你看著她在笑,可是她心中的痛,又有誰能夠看的出來?”
“為了不讓我夫婦擔心,她特地將所有的痛,都給瞞了下去,而每一次發病,當她有記憶之中,隻要她自己能夠控製的住,就絕不會在我們麵前呈現出來,她不想讓我們為她擔心。”
百裏王後淒然一笑:“做父母的,哪一個不想子女平平安安,生命中隻有歡笑,而沒有淚水?”
“可是這整整十六年,青丘她,卻是想孤魂野鬼般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樣的痛,誰能夠理解?”
“她這一生,都沒有經曆過沒有痛的日子,所以,不管她還能活多久,哪怕她隻能多活上一天,我們也希望她能有這麼一天,是沒有痛苦的。”
“不然,她的人生,該有多悲哀啊!”
楚雲和楚妖沉默下去了,任何人,任何生靈的一生,都會經曆喜怒與哀樂,悲歡和離合,無論長命百歲,還是提前夭折,世間百態,都會出現在任何人,任何生靈的身上,這一點,從未改變過。
可是,在青丘的身上,卻從未有過歡笑,有過喜悅,隻有痛苦,無盡的痛苦,極致的痛苦。
這樣的人生,豈是悲哀倆個字,所能夠去完全形容出來的?
這都不僅僅隻是青丘的悲哀,更是百裏王夫婦身為父母的悲哀…
“所以楚先生,請你幫忙,照顧好青丘,無論她剩下來還有多少日子,我們都希望,在她剩餘的那些日子中,再也感覺不到有任何的痛苦。”
“我們希望,在她的餘生中,見到的日出、日落、月色,山峰、河流,等等她見到的一切,都和他人眼中所看到的,並無任何倆樣。”
“楚先生,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