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就在尋死，希望被人一劍奪走性命。
沒有一絲警惕的心思。
欒易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判斷，麵對一個毫無戰意一心尋死的獵物，作為殺手的他失去了興趣。
殺人什麼的，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享受將仇敵擊殺那一刻的複仇的快感。
“為什麼不殺我？”少女轉過身，看著從黑夜中走出來的欒易。除非是普通人，稍微有點修為的都能感受到身後故意散發出氣息的人的存在。她血色的瞳孔在月色下更加真實，盯著欒易一動不動。
“等死的是屍體，不是獵物。”欒易淡淡地問到，“你殺人了嗎？”
“我說殺過呢？”少女反問。
欒易輕輕搖頭，眼中透露出笑意：“殺人的人是不會說謊的。”
“殺不殺人不都一樣嗎？我的世界的人在這裏濫殺無辜，被殺者同樣有殺人的權利。複仇從來不是針對一個人，而是針對所有人。”
少女似乎看透了一切，連複仇者的心態都把握地如此精準。
欒易不禁點頭同意她的說法：“沒錯，複仇就是把你們世界來的人全部殺光。好人和壞人都必須一視同仁。要怪就怪自己生錯了地方。”說到這裏，欒易頓了頓，“我看你的背影那麼孤寂，是為什麼？”
“殺手還多管閑事嗎？”
“有何不可。”
“嗬嗬……”少女淡淡一笑，“我想拯救這裏，卻連一條人命都沒能救下來。”
“第一次聽說。”欒易走上前一步，“這大概就是好事多磨吧。”
一步之差，卻讓欒易已經提起的匕首縮回了袖中。他的身體如遭雷擊般顫抖著，“阿——阿九……”
深呼吸一口，欒易終於稍微冷靜下來點，聲音卻依舊急促無比：“你叫什麼名字？”
“蕭玖。”
如啊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女子，竟有著和阿九一樣的身高，一樣的麵容，一樣的身材，甚至連聲音都是一樣的。若不是月華下紅色的妖異瞳孔清晰可辨，欒易絕對會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上去將對方擁入懷中。
連名字都是一樣的，分毫未差。
“嗬，嗬嗬……”欒易笑了，跌跌撞撞地退後兩步後勉強企穩，連麵罩都從臉上滑落下去。月光下，他臉色煞白一片，還是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世事弄人。
“我和你的熟人長得很像？”
欒易搖了搖頭，良久才一字一頓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個詞：“一模一樣！”
“那你還下得去手嗎？”
“現在斬去三屍，殺你很容易。”欒易的笑容更加燦爛，突然語氣一變：“殺！”
說話容易卻又如何能做到。欒易不是無情的人，明知眼前是域外來的修士而不是九公主，卻始終無法下殺手。
“你走吧。今夜就當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架在對方脖子上的飛劍慢慢放下，欒易轉過身去，神色中有一絲憂傷。良久，“還不走？”
“你不殺我，我等下一個殺手。”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即便是我們的聖人都不能救蒼生於水火之中。你又有何可為？看不慣的話，舉劍殺一個就是了。”既然你不走，那我走。說罷，欒易轉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你不殺我？”
“朋友放過你了那就好自為之。那個啥，潔身自好很重要！”秦四荒從另一側出來，舌頭伸出來在匕首上舔了舔，笑得跟個流氓一樣，眨眼之間也不見了。
欒易在山下見到了秦四荒，他以為這家夥被自己踹下來後就一直待在這裏賞月，翻了翻白眼，“你倒是輕鬆啊。”
“啊——”秦四荒忙不迭跳了起來，老實巴交地一搓手，猥瑣之態沒半點收斂：“嘿嘿，道友辦完事兒啦？”
欒易一腳踹了出去，卻被秦四荒巧妙的躲過。猥瑣的殺手老不正經地笑了兩聲，也不再多問，就和欒易回去複命了。
這一夜的任務失敗了，欒易退出待了半年的金月樓。
話是這麼說，半年來欒易根本就沒有見過金月樓本部。所有的委托全靠秦四荒來傳達。金月樓的本部在哪裏，除了秦四荒外其他的殺手有哪些，一無所知。
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還是這般神秘。
秦四荒並沒有延續老頭的悲劇，金月樓正是用人的時候，有欒易一個外人來承擔全部的責任就足夠了。秦四荒已經被分配到了新的隊友，最後和欒易見了一麵後便奔走各方。
百家聚首，泰山之巔。
各派的高手心情沉重，除了年青一代還在孜孜不倦地相互切磋比拚外，中老輩人物完全是一副失敗者的表情。
“自喪鍾出現以來，危機重重。我修煉界當代竟無一人可以擔當。如鬼穀子等前輩固然有雄厚的積累，很可能踏入聖人、帝者的境界。但返元、歸真等境界上的修士寥寥無幾，屈指可數。如此斷層，著實讓人唏噓。”
“荒古成帝，三百又一十八年。最有機會的年青一代如今不過兩百歲。時間太緊了。
“處處受製，顏麵大損已是其次，我本土修士日漸式微。”
一個個聲音在泰山之巔響起。欒易化為普通修士隱於人群之中，環顧一圈，卻發現大多是陌生的麵孔。心中不禁唏噓感慨，一年前的天外混戰太過慘烈，隕落者不盡其數，易淩冬、蕭禦龍、宣玥虹等等皆身受重傷。時隔一年還不能出麵，可見傷勢嚴重超過了他的想象。
還好江湖越老，看透的東西也越多。這一年來，從四大域外勢力的行事上，他們也分析出了一些結果。
域外修士降臨的目的已經很清楚了，在寰宇之中，某一個時刻，所有有修士的世界都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口無法破壞的喪鍾，連外形都一模一樣。宙古星並不是第一個遭遇災禍的星球，相反，在他們之前有兩位數的案例。
某個世界產生了仙，打開仙界大門飛升而去，喪鍾便可以被每日敲響三次。這就是定律，當喪鍾某天無法敲響，也就是大瘟疫徹底降臨的時候。屍橫遍野，躲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擁有生命的生物都會當天暴斃。並且自那之後，星球陷入死寂，再也不能適合人生存。
域外的修士不知一次去調研相關的星球，卻沒有搞明白瘟疫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當然結論也是有的，當年施恩去域外尋找解決的辦法。走了半途卻突然折返，據他親口訴說是找出來解決辦法，隻要將即將發生大瘟疫的世界提前毀滅，便能讓瘟疫的源頭永遠停駐在那個世界。
這一次宙古星就成為了域外世界的實驗基地。想要毀滅一個世界並不艱難，如果因此而有百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的幾率讓大瘟疫的詛咒停下，他們會很樂意的。
域外世界之所以沒有全麵出動，因為為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