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一個想起的還是蕭禦龍。欒易歎息一聲，現在中州皇主都已經換人了，蕭禦龍長時間沒有出現在修煉界，就是被蕭家軟禁了起來都不奇怪。即便不能修煉，阿九的聰慧也是人間少有。她都已經從自己現在的狀況分析出了這麼多。就算是第六感，這也未免太準了。
“嗯，我全部告訴你。”欒易點著頭，從儲物戒之中將翠玉摸了出來遞給九公主，“你把這個東西拿好，千萬別弄丟了。”
溫潤的翠玉落入九公主的手中，讓她的靈魂一下子跳動起來。
“荒玉，給我開！”欒易低喝一聲，翠玉上麵的力量慢慢注入九公主的身體中。這股神秘的力量在欒易真元的護送下，一路高歌猛進，絲毫不能被阻擋。
貫穿眼球的清爽感如同第一次使用眼藥水一樣火辣辣的。
見九公主猛地把眼睛閉了起來，欒易激動地在手上都多用了一份勁。察覺到不妥後，他連忙把拉著阿九的手稍稍鬆開一點。
聲音如同春風般溫柔：“別怕，慢慢把眼睛睜開來試試。”
看著阿九的上下眼皮間咧開一道縫隙，欒易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能看到什麼東西嗎？”
“啊——”阿九的一聲尖銳的叫聲讓欒易除了一聲冷汗。
“怎麼了！”
“好刺眼！”要一個整天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見到光亮，肯定會是這樣子。弄不好連眼睛都會瞎掉。
知道是自己太過著急而疏忽了，欒易有些自責起來。
“我能把這塊石頭放在這隻手裏嗎？”阿九突然發現兩隻手上都有東西，一直用雙手觸摸東西的她覺得十分不習慣。
“嗯，等一等，這樣也不方便。掛脖子上吧。”帶著阿九選了個地方落下，欒易用獸筋將翠玉捆了起來掛在阿九的脖子上。
“現在適應了嗎？”
“嗯！”聰慧的阿九已經猜到了欒易給她的這塊石頭有什麼用處。玉石，一塊玉石，讓自己第一次看到了刺眼的東西。各種不一樣的顏色和食物，雖然還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但顯然它們都真實存在在那裏，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翠玉，這一定是翠玉！琴姐跟自己說過，這個世界上就算是神仙都治不好自己的眼睛。隻有南疆靈獸的至寶翠玉才能讓自己重獲光明。
他，竟然給自己取來了翠玉！連琴姐都不敢去，他又是怎麼辦到的。
想到這裏，九公主頭一次憑著視力看到了欒易。她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地觸及欒易的臉龐。“啊，這是臉，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就像個孩子一樣，阿九不去找個湖麵照照鏡子，反而用手將欒易的鼻子嘴巴耳朵和眼睛都摸了一個遍。“石皮，你現在的表情為什麼是不開心呢？”
她覺得欒易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才耍起了小心思摸欒易的臉。隻有靠觸摸，她才能把想象中的東西和看到的聯係到一起。
一切是那麼地不可思議，難道石皮不應該是高興才對嗎？九公主不解，仍舊踮著腳摸著欒易的臉，“不要傷心啊。你笑起來，我想知道笑是什麼樣子的。”
欒易露出個苦瓜臉。
“噗嗤——”九公主笑了起來，用手指戳了下欒易的額頭：“你又騙我了，這叫哭笑不得！”
……
“這是湖泊，那邊是小河。上麵的是船。”
“啊——好冰。”
“現在都入冬了，你還去碰什麼。”
“我好奇嘛！”
……
“這是紅色，這個是黃色，這邊是褐色，那邊是粉……”
“你慢點嘛，我都要記不過來了！”
“你無所謂，我有所謂。因為你的時間有限，我要讓你能親眼看到很多很多的東西。最好這個世界上有的能全部看一遍。”欒易心中默默地說到。
“有沒有吃過蛋糕？”欒易突發奇想，“跟我走，我帶你去我的家鄉紅塵界看一看。”
……
一男一女，始終牽著走，走在紅塵界樸素的古鎮上，走過大江南北的金色，看過五嶽群山。在燈紅酒綠的大街上留下足跡。
他們不是情侶，但這雙手是不能分開的。欒易終究沒有死，翠玉的主人是他，隻有欒易源源不斷的真元去催動翠玉，才能讓阿九看到世界。
隻是九公主看起來並沒有抗拒。
西點店中，欒易拖著下巴看阿九心相擁著精美小蛋糕時心滿意足的表情。街頭大熒幕前，欒易指著畫麵裏的一個個人說個不停。遊戲廳中，兩人捏著一根搖杆，一次有一次捶胸跺足，就恨抓不到一個布偶。街邊燒烤鋪，明明熏烤的味道很刺鼻，阿九全堅持要看自己的雞翅烤熟。
……
“有沒有想到要去什麼地方，隻要你說出來，我就帶你去。”
欒易剛要起行，卻發現阿九站在原地，怎麼拉她都不動。
“阿九，你怎麼了？”看到她的表情，欒易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難道阿九討厭自己了？
“我想回家去看看。父親長什麼樣子，琴姐長什麼樣子，我都想要記下來。”
“中州的話什麼時候都能去，也不急於這麼一時吧。”欒易感到氣憤有些微妙，阿九似乎話裏有話的樣子。
“石皮其實你不用騙我的。你急著想要讓我看盡量多的東西，是不是我的時間不多了？也許就是明天或者後天，我就真的永遠永遠什麼都看不見了吧。”阿九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
就是這個笑容，讓欒易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個柔弱文靜的女孩。良久的沉默，欒易點了點頭，發聲都有些艱難：“其實離你冰封已經過去足足六十年了。過了今天，大概隻有兩三天的時間了吧。”
“你又露出悲傷的表情了。”這一次，不用摸，阿九就從欒易的臉上看出他的心情。“就算是三天，這三天肯定比三十年都要有意義。我很開心。所以你不用悲傷的。”
……
“如果我不是被冰封了，你就永遠見不到我了吧。我也沒辦法看到你，還是在六十年後。”
“皇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把你從裏麵救出來就九死一生。說實在的，我真的不希望你回到那個地方去。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見到你父親蕭禦龍。”欒易的聲音仍舊低沉無比，但能聽得出來，他不希望，而不是要出手阻止。
對欒易來說，阿九想要做什麼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