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陰陽眼不是已經被我廢了嗎？就算又恢複了，為什麼三十多年過去，你一點都沒有變！”欒易質問道。
“連你都可以涉足修煉，難道我就不行了嗎？說起來風水大師和算命先生這一行，還應該是我把你領進門的吧。”對方笑了起來，“自從天門山異變後，湘西就產生了連帶反應。我擁有陰陽眼，又曾經受到過神秘人的指點。自然慢慢開始涉足了修煉這一行。再怎麼說現在也小有所成。倒是你小子，怎麼會變成一個糟老頭了？不是教出了九個非常厲害的徒弟嘛！”
“說來話長。梁大法師是怎麼發現我的？”
“你身上有不吉利的東西。我在老遠的地方就感受到了，今天剛剛趕過來。先派了一具僵屍來探探風。也沒想到消失了幾年，你居然就躲在我的地盤上！”梁大法師鬱悶地說到。
“我身上有不吉利的東西？這不可能吧……”欒易笑了起來，先不說自己的修為被帝者剝奪。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也被不知名的神秘人徹底奪走。以前那種通天徹地的黴運早已不複存在。
“陰陽眼是不會看錯的。”梁大法師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慢慢蹲地將搞笑的屍體扶了起來。抬頭瞪了欒易一眼，老大不情願地說道：“老朋友遠道而來，你就不請我進去坐坐？要讓我在這裏直接把你給降妖除魔啦？”
欒易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失禮了。實在是梁大法師來的時機太不湊巧，自己心事重重他還偏偏選了晚上造訪。這才讓自己沒了分寸。
被欒易請進屋裏，見到這可憐的家夥為了隱居居然隻準備了蠟燭用於照明，梁大法師都有噴一口鹽汽水的衝動。這也太寒酸了一點吧。
一邊點蠟燭，欒易嘴上也沒停，指了指在外麵沒有跟進來的僵屍，皺眉：“這些屍體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不會來路不正當吧，要知道褻瀆死者是——”
話說到一半，自然被梁大法師給打斷了。雖然不願意說出實情，但他明確保證自己操縱屍體，絕對沒有違背基本的道德。
火焰升騰，將屋中照了個透亮。梁大法師看著簡陋的布置，心中別有一番體味。突然抬頭，看到欒易的神光居然是綠油油的，不禁大吃一驚。
“你的眼睛……”
“早就被刺瞎了。不過我還有辦法可以看到你。不用太在意。”欒易淡淡笑道。
拉家常的事情過後再說，梁大法師開門見山地提到了之前他說的不吉利的東西。
“不會是那件國寶吧？”
“不對。我也曾經去北京看過國寶。並沒有給我那種感覺，你身上有一種和你過去的黴運很相似的東西，很不吉利。”梁大法師神色凝重，站起來繞著欒易轉了三圈，左看右看。
突然梁大法師從那一頭白發下麵發現了什麼，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從困惑逐漸變為震撼。
“你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見對方突然對著自己的臉看，欒易摸了摸自己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臉，略有慍色。
“像……太像了……怎麼以前我沒有發現呢？”梁大法師不斷喃喃自語，又湊近了兩步。
下意識地後退了點，和這個男人保持安全距離。欒易警惕地盯著他，“姓梁的，你神神秘秘到底要搞什麼鬼。要是找到不吉利的東西了就快點說出來啊。磨蹭什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梁大法師越看越像，猛然醒悟。是因為欒易變老了，臉上開始顯露出皺紋，加上那用發髻叉起來的白發。這才讓他看到了不同。
“欒易，你父親是什麼人？”
“我父親？”欒易不明所以，搖了搖頭，“他為了找我，三十多年前就消失了。現在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梁大法師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語氣急衝衝地再問：“那你母親呢，她還在世嗎，她叫什麼名字？”
“我媽？”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欒易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回答他這個問題。完全不知道他突然像是查戶口一樣就究竟想要做什麼，最後欒易還是配合地告訴了他。“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從來沒有見到過我媽媽。她在生下我不久後就過世了。”
“那照片呢？總有照片留下來吧。”
再度搖頭，別說是照片了，就連他母親埋葬在什麼地方欒易也一無所知。老爹隻在欒易懂事後告訴他母親的死因，卻一次也沒有帶欒易去祭拜墳墓。
有一段時間，欒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撿來的，或是被老爹領養來的。這話不知怎麼就傳到了他爹的耳中，當天就狠狠地打了欒易一頓。
……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不吉利的東西不用找了啊。”欒易反問。
“沒有。隻是覺得你和當初教導我趕屍的基本技巧的人和現在的你麵容有一些相像。我還以為那個神秘女子和你有關係。看來是我弄錯了，你家是務農的，東部地區的人怎麼可能會在湘西出現過呢。”
“嗬嗬，要是我那素未謀麵的媽是個修士，怎麼可能在會這麼年輕就死在紅塵界。”欒易笑了笑。
都是無稽之談，兩人也沒有放在心中。
梁大法師檢查了一遍，卻發現明明近在眼前的不祥之物的方位逐漸變得不可捉摸起來。一旦遠離欒易，又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種“東西”肯定在他身上。
最後欒易甚至脫得幹幹淨淨，把褪下來的衣物交給他檢查。結果還是一無所得。
湘西這麼大，如果梁大法師本來就懷著不軌之心，為了其他目的而找個借口前來。未免太說不過去，欒易和弟子在此隱居生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被人發現過。
選擇相信他的欒易覺得，梁大法師說的或許是事實。隻不過某些如同幻覺一般的東西在起作用，蒙蔽了兩人的雙眼。
兩個人在木屋中相向而坐，聊起了三十年來各自的經曆。
隻不過，欒易一顆心還牽掛著遠在湘西更深處尋找聖兵的九位弟子。
一年前，他帶著弟子們徹底將湘西排摸了一遍，這段時間甚至被他們發現了很多古代的遺跡。當然，隻能算作文物，和修煉沾不上邊。
那段時間中，欒易曾經在好些個地方駐足數日。整天手握著畫卷沉思。諸位弟子都不理解師父究竟想要做什麼。
現在他們終於明白，欒易留在那些地方的標記，是為了今後可以重新找到這些的地方而做的安排。
而這一個個被標注出來的地點，就是顯聖最為濃鬱的地方。當九人到達其中一處，明顯感受到撲麵而來的聖人之氣時，差點跪了下來。
饒是如此，依舊眼眶泛紅，雙眼之中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淚水。
一年之前，顯聖地的氣息還沒有這麼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