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我更加賣力地鼓吹吸引它的注意力。
鬼雖然保留了生前的記憶，從本質上來說它們不過是一股子執念，智商當然不比人類。
趁著它再次分神我一劍刺過去，正中半張鬼臉，頓時一陣燒焦的青煙升起，疼痛的女鬼尖叫著飛離，血塊凝結在一起的黑頭發像一張拉開的帆布。
殘肢斷臂大張利嘴朝我衝過來，猙獰的頭顱尖叫著緊隨其後。我用劍砍斷一節胳膊，飛身衝到陣邊把紅繩扯開一個窟窿鑽了進來。來不及刹閘的女鬼跟著衝進來，立即被陣中濃烈的陽剛之氣灼燒的慘叫連連，再想出去時我已經放開手，唯一的出路也被紅繩堵死。
“總算困住你了！”我狠狠吐口唾沫，從紅繩中鑽了出去。
五帝錢劇烈晃動，一枚枚順著紅繩自發轉動。橫衝直撞的女鬼仿佛被困在玻璃箱子裏一樣，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沒過多長時間它的叫聲便弱了很多，肢體腐爛的更加嚴重，一隻眼珠子發膿的快要從眼眶中流出來。
緊張感一消失，身上的痛楚立馬席卷大腦。我呲牙咧嘴地退到神婆旁邊，拿出她沒收的八卦鏡照了照，除了腮幫子上被撕掉一大塊之外，小臂上、腰上分別還有五處傷口，簡直慘絕人寰。
不過還好，畢竟是第一次戰鬥。這麼厲害一隻鬼都被我收拾了，這點傷也算值得。
驕傲地挺直脊梁，我揚起下巴睥睨神婆，總算是可以耀武揚威一回。沒想到那死老太婆居然看都不看我，蔑視之態叫人發指。
我剛要開口，老太婆一個手勢止住，凝重的目光直勾勾盯著一個地方。我呼吸一沉，緊繃身體也跟著緩緩看過去。
隻一眼，嚇得我差點叫出來！
竟然又來了一隻鬼！
尚未反應過來之際，老太婆已經神速無比地飛快給我貼上一張隱身符，還朝我手裏塞了兩張陽火符。按照她摳門的性格，主動給我符籙一定是遇上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也就是說，眼前這隻……
咽咽口水，我眼珠子盯著變化的八門金鎖陣。從這隻鬼出現開始，紅繩上麵的五帝錢就停止轉動，裏頭的鬼也不再尖叫，老老實實縮成一團。我仔細看了看銅錢停留的位置，一口氣卡在嗓子眼。
厲鬼位。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這句話我不知道是送給老太婆還是送給我自己。
我們本意是試探試探鬼的深淺，要是太厲害就先回去商量商量計策，準備充足了再來。哪知道事情出乎意料，又來了一隻鬼，況且後來的這隻才是狠角色。原本用來對付它的八門金鎖陣被我大材小用鎖了前一隻鬼，至於這隻，要想製服隻能靠神婆出馬。
“老太婆，我們怎麼辦？”
不敢說話，我隻能給老太婆使眼色，不知道兩年的默契她能不能看懂。
老太婆收到我的暗示，一點反應沒有，隻是直勾勾盯著後來的鬼看。我憋屈又無奈，扭頭跟著看過去。
月光下籠罩著一名青衣女子。如果不是場景不對，真以為隻是個平常人家的女孩。
她容貌清秀，優雅中透著溫柔，再看身上類似清朝裝扮的小褂袍服，明顯古代女子中的大家閨秀。那女子頂多十六七歲，水靈靈的眼睛柔和地看著我，微微一笑。這一笑笑得我差點尿出來。
光憑一身衣裳少說也幾百年了，尼瑪幾百年的厲鬼，我就是剁成泥也不夠她吃的。
等等。我僵住了，她朝我笑？她朝我笑！她能看見我！
兩腿頓時軟成了麵條，我都能聽見上下牙齒打顫的哢噠。手中桃木劍死死捏緊，我偷看旁邊的神婆也是一臉嚴肅的模樣，不由得愈發緊張。
“小弟弟，你的眼睛真漂亮。”
女孩兒清脆的嗓音銀鈴般動聽，完全聽不出來鬼怪的陰厲。
她越是表現的正常，我越是害怕。就我這雙單眼皮小眼，說漂亮騙鬼都不信。難不成她看出來我是陰陽眼？
我心底大驚，急促呼吸著，隨時準備給她一擊。
女孩兒見我不說話，可愛地歪了歪腦袋，“你怕了嗎？”
怕你奶奶的腿！
見神婆還是沒有動靜，我受不了那種壓迫率先一劍衝了過去。女孩麵色不變，笑語嫣然隨手揮開我的攻擊，但我那招隻是假象，在她上當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神婆剛才給我的陽火符貼在她身上。
“轟”的一下，陽火符沾染陰氣燃燒起熊熊烈火。
女孩臉色大變，長嘯一聲退開，濃鬱的陰氣硬生生把火焰壓滅，清秀的臉蛋龜裂出一條條血縫，血水從縫隙中滲出，不過片刻已是鮮血淋漓，青衣也變成了淒厲的紅衣，一雙陰狠的眼睛怨毒地盯著我。
我倒抽一口氣，知道這是把它惹毛了。才後退了半步，一道陰氣利劍般穿透胳膊，手腕鬆開，桃木劍哐當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一顆桃木珠子在我麵前炸開，原來是神婆扔出正好擋住我心口前那道攻擊的。要不是她這一下來的及時，我就不單是傷了胳膊那麼簡單。
“退到後麵去。”
神婆口中念念有詞，朝我灑出一把符紙。我借著符紙的保護急忙閃到戰鬥後方，順道一腳把桃木劍也踢過去撿起來。
女鬼凶猛無比，神婆多年道行也不是吃素的。
一道道陰氣毒蛇一樣衝過來，神婆灑出一串桃木珠，左手高掌八卦鏡，金光傾瀉而出，溶金色的光芒升騰著肉眼可見的陽氣。女鬼周身厚重的陰氣和陽氣撞在一起，發出宛如冷熱水相碰的刺啦聲，同時呼嘯著裂開血盆大口飛過來。
說實在我跟著神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凶殘的猛鬼。光是控製陰氣就能夠殺人，普通的鬼根本沒法和她比。縱然看上去神婆和她旗鼓相當，我還是擔心不已。
學道統共兩年，我對自己的本事最有自知之明。正麵幫助不行，我可以側麵幹擾。
瞥見旁邊的八門金鎖陣，我眼睛一亮。
陣法因為女鬼的幹擾，裏頭的鬼並沒有快速消散，這會兒依舊縮成團，隻是剩餘的法力不足以支撐，殘肢斷臂都化成了白骨，隻留下了半顆腦袋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