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淒厲的慘叫聲尚未落下,一道振聾發聵的炸裂聲,便隨之在空蕩蕩的虛空中響起。
如雷鳴,似天塌。
寰宇震蕩,大地顫抖,整個山頭都劇烈震動起來,亂石翻滾,塵土飛揚!
那擴散出的餘波,所蘊含的巨大力量,竟如同地震,如同兩山相撞般恐怖;始一從虛空中蕩漾開來,便震的山頭龜裂,樹木倒塌,岩石碎裂,眾人遮眸後退。
嘭...
緊跟著,一道悶聲響起,一道身影隨之在眯眼打量的眾目睽睽之下,自漣漪漸漸的虛空跌出,徑直摔落地麵。
正是,追擊者首領-黑袍男子!
所有人的瞳孔不由得一縮,齊齊望去。
隻見此時此刻的黑袍男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皮包骨頭般枯瘦的臉龐上蒼白的毫無血色,顯得更加滲人、更加可怖。
但最嚇人的,還是其腰腹位置,一柄自前腹而入、後腰穿出的,閃爍著釘凜寒光的纖細長劍!
殷紅刺目的鮮血,正自長劍的劍柄和劍尖兩端,不斷滴落;不算洶湧,卻也稍顯密集。
如大雨滴落,稍顯密集,簌簌而墜,隱隱間連成了兩道紅線!
可即便如此,那滴滴答答的聲音,如今卻宛若一聲聲來自九幽地獄下索魂惡魔的獰笑,似乎在瘋狂的汲取著黑袍男子的生機。
一點一點,一絲一絲,緩慢而又迅速的將黑袍男子最後的生命,給徐徐吸走!
“怎、怎麼...可能?”
黑袍男子踉蹌著從地上爬起,身形搖曳,緩緩抬頭,一片慘白的臉龐上充斥著濃濃的震驚如驚恐,難以置信的望著葉無雙,望著那道自出現便被他看不上的白衣身影。
“若是血遁,身形化虛,我或許還真留不住你;但...區區空遁之術,不過是利用光的折射,形成的障眼法罷了,想破開,我,有一百種方法!”
葉無雙此刻淡淡一笑,邁步上前,一邊朝黑袍男子走去,一邊徐徐說道:“我剛才給了你選擇,可惜你沒珍惜。”
說到此處,葉無雙已然來到黑袍男子近前,乜了眼洞穿黑袍男子腹部的含光劍,嘴角微揚,繼續道:“既然如此,那...隻好,我來替你選了!”
一語未落,葉無雙陡然伸手,一把抓住插在黑袍男子腹部的含光劍,猛地一拽。
噗嗤...
含光劍頓時被抽了出來,帶出一道血柱。
“額...”
黑袍男子下意識想要阻攔,可手剛伸到胸前,利劍已然被拔出,腹部頓時由於慣性朝前一挺,身體隨之仰麵後倒,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丹嬰被碎,內腑俱損的黑袍男子,仰麵倒在地上的身體不住的抽搐著,右手緩緩抬起,隔空伸向葉無雙,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那毫無血色、慘白至極的猙獰臉龐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徐徐說道:“不...不可能...你...你怎麼可能...會這麼強...唔...”
話沒說完,大股大股的鮮血便自黑袍男子口中湧出;而他那雙深陷眼窩之中的眼珠,也在此刻慢慢失去了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追殺者之首,死!
“嘶...”
看到這一幕,錢承山、錢承河、星玉岩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並未說話,但也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震驚、驚恐,以及恐懼。
強!
太強了!
葉無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橫了?
僅一個照麵,翻手之間,便將追殺者之後,直接斬殺。
這...
雖然他們早就見識過葉無雙那遠超常理的實力,可此時此刻看到葉無雙翻手之間,便將令人聞風喪膽的追殺者盡皆屠戮,便將作為追殺者之首的黑袍男子斬殺當場,很大程度上有些超出他們的意料!
在他們的設想中,葉無雙即便能夠戰勝,但也絕對不會再如之前那樣輕而易舉。
畢竟,這群追殺者在修為上,並不比葉無雙之前擊敗的任何敵人弱;在戰鬥經驗上,更是比葉無雙之前擊殺的任何敵人都強。
按照正常的估算,這一次葉無雙雖然依舊能夠取勝,但絕對不會再像之前那麼輕而易舉。
至少,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甚至,需要拚盡全力。
可結果卻是,一招...
如之前對付其他敵人一般,僅用了一招,僅發出了一次攻擊;便將黑袍男子,徹底擊敗!
與此同時,另一邊,上下飛舞的宵練劍也停止了殺戮,在半空中一個翻轉,徑直飛向葉無雙。
而地麵之上,則已然躺著一具具追殺者們生機全無的屍體!
噌啷一聲,葉無雙將手中的含光劍和宵練劍,同時收入劍鞘,目光僅僅瞥了眼全部慘死的追殺者,便轉身望向了錢承山等人。
“行了,都解決了。”
看著目瞪口呆的幾人,以及他們周邊慘死的靈綏武者,葉無雙悄然鬆了口氣,道:“檢查一下傷亡,然後將這些人,都厚葬了吧!”
“啊?”
尚未反應過來的錢承河一愣,旁邊的錢承山卻瞬間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是!”
話音未落,他當即吩咐錢承河帶人厚葬屍體,自己則與星玉岩一同去檢查那些受傷的靈綏武者。
“傾城。”
葉無雙此刻則邁步走向柳傾城,有些擔憂的問道:“你,還好吧?”
“沒、沒事!”
柳傾城搖了搖頭,蒼白的俏臉上勉強擠出一抹微笑。
看到柳傾城有些尷尬的表情,葉無雙欲言又止,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
哪怕重活一世,但他依舊不太擅長安慰人。
但卻也知道,先前發生的一幕,對柳傾城這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來說,無疑會造成極大的心理影響!
“天劍大陸,武道為尊,強者為尊。”
略一沉思,葉無雙伸手將柳傾城攬入懷中,柔聲說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獸,乃至萬物生靈,都有著極強的利己想法;哪怕是生死兄弟、白頭摯愛,在絕對的利益麵前,為了自己,而出賣對方,都是常有的事情。”
葉無雙終究還是忍不住寬慰起來。
“所以,你無需自責,也無需愧疚;麵對先前的情況,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敢保證,那種情況換成其他人,做的未必會如你好;比如換做是你三哥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自己,憑借著地火的保護,獨自逃走。”
“而你,卻並沒有走,而是選擇了留下;雖然糾結,雖然並未屈服,但卻做出了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沒能,也難以做出的選擇!”
聽到此話,柳傾城不由得雙眸再次泛紅起來:“三哥,不是的,其實我當時...”
“我知道!”
柳傾城剛要解釋,便被葉無雙直接打斷,柔聲道:“我知道,先前你麵對選擇的時候,遲疑的並不是交不交出地火,糾結的也並不是錢承山他們與地火,哪個對你更重要。”
“你真正糾結的、遲疑的,更多是在想交出地火之後,那些人會不會履行承諾,會不會說到做到,放過你們,對吧?”
“嗯...”
聽到三哥竟一語便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柳傾城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瞬間決堤,嘩嘩而落。
她當時之所以沒有做出選擇,沒有直接交出地火;的確,並非是重視地火,也並非是真的在糾結到底是地火和錢承山等人誰最重要,而是在擔心交出之後,能不能活。
畢竟,之前二哥葉武風的那次經曆,至今還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若非當時葉無雙及時趕到,若非葉武風體質特殊;恐怕,如今二哥葉武風的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
“三哥現在可以告訴你,就算你先前交了地火,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感受著懷裏佳人的傷心,葉無雙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這就像之前二哥被別人抓住,威脅你做一些交換的情況一樣;他們既然敢威脅你,既然不是直接對你下手,而是選擇利用你在乎的東西去威脅你,那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們沒有把握,也沒有自信能從你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而這樣說明,即便你按照他們的做了,可你對他們來說依舊是威脅,依舊不得不除;所以,當你為了二哥,選擇了屈服,選擇了按照他們的做,可結果還是一樣...不僅你要死,二哥也難活。”
說到此處,葉無雙頓了頓,繼續道:“而現在,也是一樣;你一旦選擇了屈服,一旦選擇了交出地火,屆時失去地火保護的你們,將徹底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們宰割。”
“而他們隻是一群散修,無家無室,沒有牽掛;可你們不同,對他們來說,此番來參加騰劍宗大比考核的武者,皆代表了一方勢力;而如今,他們搶了你的東西,自然會擔心考核結束之後,你、你背後的勢力會不會懷恨在心,會不會報複他們!”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他們已經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了,為了以防萬一,為了永絕後患,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讓你,讓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閉嘴。”
“而這世上,能讓一個人閉嘴的最好方法,就是殺了他!”
此話一出,柳傾城嬌軀不由得一顫。
這些,她當時還真是這麼想的。
於是,柳傾城輕輕點頭,低聲道:“我知道三哥,我都知道...我不希望二哥的事情重複上演,也知道地火是當時我們唯一自保的依賴;所以,哪怕再來一次,我還是不會輕易交出地火的。”
“所以,這件事我並不難過,真正讓我難過的,是...”
話沒說完,柳傾城便停了下來,慢慢離開葉無雙的胸膛,擦了擦眼淚,扭頭望向了忙碌的錢承山、錢承河等人,欲言又止。
“原來,你是在難受這個啊...”
葉無雙瞬間察覺了柳傾城的意思,旋即一笑,淡淡道:“這個,就更好理解了;你隻需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人性是最難捉摸,也是最為複雜的就好。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你的一番好意,在別人眼裏,也許一文不值,甚至適得其反。”
“正所謂,你的一番好意,往往落得狗不滿意;所以,多數時間,做好自己就好,無需在乎他人。”
說到此處,葉無雙微微頓了頓,伸手揉了揉柳傾城的秀發,繼續道:“也正是因此,以後你可不許再做這種傻事了;在危難之際,多為自己考慮,多從自己的想法出發,不要想太多,更不要受到其他人的影響。”
“管他怎麼想,管他開心或難受;我們做好自己,無愧於心即可。你要知道,我們生來獨立,生來是一個獨立的人格,那麼,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順從別人的想法?為什麼不是他們委屈自己,而順從你的想法?”
“況且,不管是任何時候,任何情況,我們首先要想的都是保護自己,是要讓自己先活下來;畢竟,隻有活下來,隻有保證自己不死,才能有後續的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