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此話一出，葉無雙不由得一怔，臉色瞬間冷峻下來。
“其實也不能說是死了。”
看到葉無雙變色，天航急忙解釋道：“準確的來說，師叔是為了維持此地不滅，所以將殘魂融入這虛無界了。”
“融入這虛無界之中？”
葉無雙眉頭微蹙，不甚明白。
“前輩，我方才說了，這裏萬獸嶺內，其實沉睡著一尊上古大妖。”
楚羽大帝急忙解釋道：“那大妖不死不滅，凶悍殘暴；故而，我人族先賢，隻能用通天神術，以一品心蠱的遺蛻為基，創造了這處虛無界。”
“虛無界誕於虛無，存於虛無；而維持運轉的方法，則是吸收靈魂之力。之前，每隔一甲子，虛無界都會自動吞噬那尊大妖誕生的靈魂，一來補充此界的能力，二來則是抹殺妖軀誕生的靈智。”
“如此往複，才使得那尊大妖，至今未能蘇醒；才使得天劍大陸，悠悠萬載，依舊是人族為主，平安無事！”
不死不滅的大妖？
葉無雙微微眯眸，心中卻陡然浮現出一個名字來。
上古時期，妖族大盛；大妖雖然是那個時候，被譽為僅次於妖皇的恐怖存在。
但事實上，古往今來，除了那些通過通天路，離開天劍大陸的存在外，幾乎沒有任何生靈，能夠不死不滅。
就連妖皇，也不例外！
不過，其中卻有一種存在，屬於例外。
可在葉無雙的記憶中，那個存在，在人妖大戰之前，便已盡皆隕落了才對啊？
葉無雙心中疑惑，楚羽大帝則繼續說道道：“可萬年前，此地突然闖進了一位西漠佛僧，以普度眾生為名，大肆屠戮萬獸嶺內的上古妖獸，渡送靈魂；他原本的打算，應該是將萬獸嶺內的妖獸盡皆屠殺，以免後來它們出去為禍天劍。”
“可豈料，卻誤打誤撞的觸動了虛無界的禁製，改動了鎮壓大妖的陣法，驚醒了沉睡的大妖...”
“什麼為了天劍？那個老禿驢，分明是想要將萬獸嶺清洗，然後占為己有！”
不待楚羽大帝把話說完，天航突然插嘴，怒罵道：“自從先祖隕落之後，西漠佛門的手便開始伸向整個天劍大陸；萬年前，不少紛爭，都是佛門挑起的。”
“甚至，我聽說，當年百位帝境圍攻先祖，背後也有那些禿驢的影子！”
“佛門的影子？”
葉無雙此刻眉頭一挑，當即問道：“是蕭劍雲告訴你的？”
“是徒孫聽坊間...”
“一些無憑無據的坊間流言，你插什麼嘴？”
聽到此話，葉無雙頓時麵色一沉，神情冷峻的嗬斥一句。
當年他在西漠，突然遭遇百位帝境伏擊，作為西道主的佛門，卻全程未曾有露麵，十分奇怪。
當時，葉無雙便有所猜測，懷疑這件事的背後，與佛門無關。
但一來並無線索，二來隨著幾位叛徒的出現，已經足以說明一切；故而，葉無雙便將佛門摘了出去。
如今，聽到天航突然提及，還以為萬年前伏擊自己的事情，另有隱情呢；結果沒想到，這小子也隻是聽的一些坊間傳言，頓時令他哭笑不得，又氣又怒。
見葉無雙發怒，天航脖子一縮，有些驚恐的低下頭去。
葉無雙也懶得搭理他，看向楚羽大帝，擺手道：“你繼續說！”
“是！”
楚羽大帝點了點頭，繼續道：“所幸，那大妖當時剛誕生靈智不久，實力隻堪比九相境武者；雖然重傷嚇走了那名佛僧，卻也因此實力大損；但可怕的是，天門卻因此提前現世，出現在了白雲山上。”
“誰都知道，萬獸嶺的價值和意義，古往今來任何一個萬獸嶺的出現，都會引起整個大陸的轟動；而那個時候，我和蒲兄剛剛平定東荒，建造蒼雲，若是任憑萬獸嶺的消息走漏，恐怕不僅蒼雲覆滅，就連剛穩定下的東荒，也會生靈塗炭。”
說到此處，楚羽大帝再次一歎，繼續說道：“正是基於這一點，當時我和蒲兄商量之下，便決定要將這個萬獸嶺隱藏起來，不現於世。”
聽到此處，葉無雙微微頷首，心中了然。
方才提及佛僧的時候，他便想要詢問天門現在才出現的原因。
畢竟，按照楚羽大帝的說法，近萬年前，此地的天門便已現世；可悠悠萬載過去，無論是蒼雲帝國的史書上，還是整個東荒的記載中，都不曾提及此事。
而這座天門，如今也是在一個月前，因為北野山夫的出手，才出現的。
自然，無法吻合。
但聽到後麵，他便明白了。
跟他推測的差不多，這座天門之所以這麼長時間，都未出現，完全是因為早在近萬年前，就被人以大手段封禁了起來。
“天門材質特殊，又體型巨大，妖氣濃鬱；單憑你和蒲若誌，兩個幻相境強者，想要完美的將其隱藏封禁起來，怕還做不到吧？”
葉無雙此刻開口說道：“當年，除了你們之外，蕭劍雲應該也知道此事吧?而封禁此地的人，應該也是他吧？”
“不錯！”
聽到此話，楚羽大帝當即頷首，苦笑道：“其實，若非當時蕭兄也在東荒，當初我和蒲兄，也絕對不會想到將此地鎮壓隱藏，也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事情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
“那尊大妖，出來了。”
楚羽大帝第三次歎息一聲，搖頭道：“當時，我們準備封印天門的時候，那尊大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竟然突然發狂起來，強闖了出來。”
“那時它雖然身負重傷，隻有著一相境實力，但悍不畏死的瘋狂之下，即便是離末大能，也要退避三舍；我和蒲兄，自然更不是對手了。”
“蕭劍雲不是也在嗎？”
葉無雙眯了眯眸子，淡淡說道：“他當時即便不是帝境，也應該是離末巔峰；對付那尊大妖，應該問題不大吧？”
“對，蕭兄當時雖並未跨入帝境，但也有著半步帝境的實力，擊敗那尊大妖輕而易舉，可...”
楚羽大帝頓了頓，繼續說道：“可那尊大妖，怎麼都殺不死；饒是蕭兄當時竭盡全力，甚至斬斷了大妖的四肢，可其還是依舊瘋狂，依舊凶悍，依舊不死！”
“也就是在那時，我們才知道這尊大妖的身份....乃是，祖妖！”
果然是它！
此話一出，葉無雙頓時瞳孔一縮，冷峻的臉龐微微變色。
剛才，聽到楚羽大帝說此地鎮壓的大妖不死不滅，他心頭冒出的那個名字，正是祖妖！
上古妖庭，妖皇為主，其次為祖，共十二位，號稱十二祖妖。
其不僅個個屬於超品級存在，有著通天徹地之能；而且，據說妖軀長存，萬古不朽，縱魂死而身不滅。
並且，據說就算祖妖的神魂被滅，隻要肉身還在，每隔一甲子，便會誕生出新的靈智，直接繼承祖妖能力，成為新的祖妖。
也正是因此，在上古時期，十二尊祖妖，也被稱為不死不滅的象征！
隻不過，正如葉無雙先前不解的原因一樣，十二祖巫，早在人妖大戰之前，便因為種種變故，逐漸消失不見；更是據說，早已湮滅。
也正是因此，上古時期，人族先賢們，才敢對妖庭出手，攜手誅殺妖皇。
否則的話，別說妖皇了，單單是十二祖妖在，便可個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直接擋下人族崛起！
那為何，早就消失千萬年的祖妖，會在萬年前出現？
而且，萬獸嶺乃是人妖大戰時，妖族躲避人族追殺建造的產物，屬於祖妖消失後出現的，時間上也完全不吻合啊！
“祖妖有多恐怖，我不多說，前輩應該也知曉吧？”
楚羽大帝此刻再次開口，繼續說道：“當時我們得知大妖的身份後，一度崩潰；這玩意兒不死不滅，根本奈何不了。”
“而若是放任不管，一旦其體內神智徹底掌控妖軀，恐怕整個天劍大陸，都將生靈塗炭。在此情況下，蕭兄隻得暫時將其鎮壓，然後讓我和蒲兄進入萬獸嶺中，尋找線索。”
“畢竟，祖妖能在千萬年之後出現，跟萬獸嶺脫不了幹係；而我和蒲兄進入之後，果然發現了萬獸嶺的秘密。”
“虛無界，便是在那個時候發現的！”
說到此處，楚羽大帝第四次長歎，苦笑道：“那時，我們三人以為，隻要將祖妖帶進此地，便可重新將其鎮壓。”
“豈料，那個時候的虛無界，已經因為那個佛僧的行為出現了破裂，處於崩潰邊沿；而想要彌補虛無界，便需要獻祭靈魂之力。”
“所以，你和蒲若誌二人，便將自己的神魂分裂出一份出來，留在此地，維護虛無界，鎮壓祖妖？”
葉無雙此刻突然開口，直接說道。
“是啊，那個時候，擺在我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可走；一個是趁著祖妖尚未恢複，逃離此地，那樣一來我們三人雖然性命無憂，但蒼雲要亡，東荒必毀，整個天劍大陸也將不得安生。”
楚羽大帝第四次歎息道：“第二條路，則是割裂我們的神魂，補充虛無界的能量，鎮壓祖妖。”
“而蕭兄當時因為需要在最後，封印萬獸嶺，藏匿天門，所以神魂不能有損；自然而然，也就隻能由我和蒲兄來做這件事了。”
“但起初，我們本以為，隻需分出部分神魂，獻祭靈魂之力，便可無礙；而分裂神魂，對於幻境修為的我們來說，不過是相當於失去一尊幻相而已，影響並不大，也就沒有多想。”
“可誰知道，任何生靈，一旦向虛無界獻祭靈魂，便會導致虛無界無窮無盡的索取神魂；哪怕我們分裂出神魂之後，封禁了此地，鎮壓了天門，虛無界的索取，也不會斷絕。”
“換句話說，當我和蒲兄選擇獻祭神魂的那一刻開始，便意味著，每隔一甲子，虛無界便會從我二人身上，吞噬一部分神魂；直至，我二人身死道消！”
聽到此處，葉無雙微微一怔，心中莫名的浮現出一抹悲痛的同時，卻也突然明白，為何蒲若誌在被他救出之後，會神魂殘缺，記憶不全了。
之前，他一直以為，是有人以大手段，清除了蒲若誌的部分記憶；如今看來，蒲若誌失去記憶的原因，怕是與這虛無界，脫不了幹係啊！
“可惜，當我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已經來不及通知外麵的本尊和蕭兄了。”
楚羽大帝繼續說道：“但我輩武者，雖壽命悠長，但也終究有耗盡之時；而若是當我二人身死之後，這虛無界必將崩潰；虛無界一旦崩潰，祖妖便會蘇醒....”
“故而，蒲兄與我商議，將原本兩人的靈魂獻祭，改為一人持有；這樣一來，即便一人身死，另一人也可隨時補上，保證祖妖不醒。”
“而我當時乃是建國皇帝，有著國運加持，在相同境界下，靈魂之力會比其他武者，強橫的多；所以，我便決定由我來率先獻祭神魂；帶我死後，則有蒲兄接上。”
“可即便如此，待你二人皆神魂耗盡，或者大限降臨之後，結果還是一樣的啊？”
葉無雙提出疑問，凝眉說道。
兩人同時獻祭，改成先後獻祭，的確可以拖延時間；但最終結果，還是不會變的，祖妖還是會出現的；如此一來，早晚都一樣，又何必白白浪費神魂？
畢竟，幻境武者雖然可以分裂神魂，但不斷的分裂，依舊會對自身造成無法逆轉的損傷；甚至，一旦神魂損失嚴重，會導致武者喪失意識，成為行屍走肉！
“是這個理。”
楚羽大帝此刻卻是咧嘴一笑，說道：“但前輩有所不知，當初我二人分裂出這兩道神魂的時候，曾有約定，我二人中，有一人先死，另一人則需要將屍首葬入此地，以作緬懷。”
“是緬懷，還是續命？”
葉無雙卻突然淡淡一笑，徐徐說道：“按照你們當時的想法，將部分神魂封印與此，一來維持虛無界穩定，鎮壓祖妖；二來，怕也是看中了這虛無界能夠溫養神魂不滅。”
“而你們所謂的約定，應該是想著本體一旦出現意外，另一人便將屍體帶到此地，與神魂融合吧？”
“畢竟，那樣一來，你們二人，皆可借屍還魂，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