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離等人見說魂帝陛下來了,慌忙起身站成一列,臉上滿是恭敬。烈陽整理一番心境,也和顧雪起身相迎。
曾經的靈魂維度統治者,如今死亡宇宙的主宰,在星聯網絡上甚至沒有一張圖像。他是僅有的幾名與彼岸帝君對決過,卻能存活下來的超級強者。
烈陽很好奇,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相貌如何,性格如何?
——
而當魂天帝出現在會客室的門口時,滿心期待的烈陽眼裏閃過一絲詫異,身側的顧雪也驚得張了張嘴。
謝離等人就像見到心中的信仰,明明已是神皇強者,卻都十分緊張,看到魂天帝現身,連忙躬身行禮,齊道:“拜見陛下。”
烈陽則是按羽神國的禮儀,右手按於左胸,對魂天帝微躬道:“羽神衛伊蘇、雪影,拜見魂帝陛下。”
顧雪還在發呆呢,聽到烈陽開口,才連忙跟著行禮,嘴裏沒忍住嘀咕一句:“哇,好漂亮!”
……
誰能想到,名震星海的魂天帝,居然是一名女子?
她雪膚黑發,眉似翠羽、玉眸如鳳,鼻梁精致有光,薄唇似櫻花般淺嫩——哪怕烈陽終日有美人相伴,見到魂天帝時,心裏仍舊感到驚豔。
魂天帝的黑發紮了個飛仙髻,除了一朵黑蓮發簪,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黑色長裙掩住她完美無暇的身段,肅殺之中,亦有屬於帝王的尊貴氣息。
她輕一擺手,示意大家免禮,神色清冷的看了一眼顧雪:“雪影將軍,你也很漂亮。”
顧雪最沒心計,她站直了身子,微微抬頭,愣愣的又觀察了好幾眼,稍顯慚愧的道:“我……我比你差遠了。”
魂天帝當然不會和一個小丫頭比較容貌,這世上將星海神體修行至巔峰的女子,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放眼整個星海,都沒有幾個女子可以跟她相提並論。
烈陽心裏忍不住嘀咕:魂天帝、影天帝,該不會是情侶吧?
“都坐吧。”她走到主位邊坐下,示意幾人坐下說話,“伊蘇將軍、雪影將軍遠道而來,我聖魂國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說起來,在會客室裏等待許久,茶水瓜果皆無,還讓滄炎出手試探,的確是招待不周。
烈陽哪裏在乎這些?故意道:“魂帝陛下客氣了,今日來訪頗為唐突,我們剛到聖魂城時,還擔心見不著魂帝陛下呢。”
聖魂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否則不會一掏出來,就被魂天帝隔空取走。
魂天帝麵色平靜,轉而問道:“伊蘇將軍,我這四名學生如何?”
聖魂學院由魂天帝創立,她是唯一院長。魂天帝已經很久沒有親自授課,但謝離等人也算是她的學生。
這問題很敏感,烈陽才懶得認真分析,臉上裝作認真,不無揶揄的道:“他們的天賦堪稱星海頂尖,真是令人羨慕。”
有一說一,滄炎、芷清、謝離、白露的修行天賦要遠勝烈陽,
魂天帝偏過頭,掃視一眼四名學生:“伊蘇將軍的話,你們聽清楚了麼?”
四人之中,謝離最是乖覺,慚愧的道:“我們……不夠努力,未能完全兌現天賦。多謝伊蘇將軍指點!”
魂天帝微微頷首,動人的眸子裏似乎完全沒有感情,聲音清冷的道:“你們回去吧,以後若有機會,多向伊蘇將軍請教。”
其餘幾人連忙起身,齊齊對魂天帝、大祭司、烈陽、顧雪行禮告辭。
在他們離開之後,大祭司卡索笑道:“幾個小家夥平日在學院裏頗為自傲,向來小看星海同輩,甚至瞧不上荼蘼花園。今番見了伊蘇將軍,總算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烈陽莞爾:“大祭司過譽了,滄炎等人的實力未必在我之下,我不過是多在星海世界摸爬滾打了幾年。”
剛剛二人對決時,卡索就在門外,他對烈陽頗為欣賞,不吝溢美的道:“伊蘇將軍說得輕巧,你的那些摸爬滾打,恐怕都是勝生敗死的決戰——身為修行者,對生死邊緣的狀態最是憧憬,又最是恐懼。”
“滄炎一直在聖魂學院修行,參加的實戰皆在星聯鬥場——”卡索說著,似有感慨的搖搖頭,“星聯鬥場說是無規則限製,但是因為身份背景,即便落敗,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如此,便算不得實戰。
魂天帝終究是心係聖魂珠,淺聊幾句,便將目光轉向顧雪:“可否讓我看看你的那件兵器?”
顧雪“嗯”的點頭,當即開啟虛界,取出一把色澤烏黑、造型修長的傘。
縱然早有猜測,當看到這件失落多年的絕世神器時,魂天帝、大祭司的眼眸都有明顯的晃動。
這件絕世神器,有兩個名震星海的名字——千機傘、影千機。
魂天帝把千機傘取在手裏,清冷的表情變得複雜,那枚固定千機傘頂端的小珠子,正是遺失多年的聖魂珠!
大祭司卡索凝眉辨認一眼,便知千機傘的真假。從他的表情看來,其實早已知道聖魂珠並非遺失。
而是贈予影天帝,打造了這一件神器。
“影天帝隕落之後,千機傘便被收入帝君寶庫……”卡索疑惑的看向顧雪,“據說帝君對千機傘極為重視,怎會在你手上?”
顧雪答道:“師父從帝君寶庫裏偷出來的。”
卡索聽之一愣,眉間皺得愈深——星海世界的高手不知凡幾,可是能夠盜取帝君寶庫的家夥,怕是沒有幾個。
“請問,尊師是?”卡索想到幾個可能的身份,才恍然醒悟,眼前這一雙年輕男女,絕對不是什麼羽皇使者!
烈陽直言道:“我們的師父,是刀鋒戰神,秦風!”
卡索又是一愣,聖魂國大祭司向來沉穩,能讓他接連失態,足見此事關係重大。
別說是他,就連習慣清冷的魂天帝,絕美的臉上亦浮現出訝異之色,她蹙眉問聲:“刀鋒戰神如今何在?”
秦風這會兒就藏在器魂空間,不過並未打算現身。
別看魂天帝生得絕美無暇,是星海世界最頂尖的美人。但是聽聞她喜怒無常,若是麵前擺著一個超神強者的靈體,誰也不敢保證發生什麼。
那對魂天帝而言,是輔助修行的至寶!
“到荼蘼花園之後,師父就暫行離開。”烈陽早學會了用事實撒謊,哪怕麵對魂天帝,也不會露出破綻。
“離開了麼……”魂天帝細眉輕蹙,多看了幾眼手裏的千機傘,才將之遞還給顧雪,“他讓你們拿著千機傘,前來尋我?”
死亡宇宙,為星海禁地,莫說前來聖魂城尋訪魂天帝,尋常修行者怕是根本不敢涉足。
聖魂國雖在星海聯邦的名錄之上,卻又與世隔絕。魂天帝自己都說不清楚,上一回有人造訪聖魂城是何年何月。
烈陽肯定的點頭:“師父說,魂帝陛下是星海世界裏,極難得的朋友。”
“哦?”魂天帝仿佛聽到一個極有意思的說法,清冷的臉上總算有了表情。此刻想起一些過往,不禁歎道,“羽皇湮滅蒼雲之後,刀鋒戰神曾經向我求援——”
這事兒倒是沒聽秦風說過。
魂天帝看烈陽的表情,就猜了幾分,淺淺搖頭:“我曾與彼岸帝君交手,深知其可怖之處。為了保全族人,我不能讓聖魂國參與星海亂局……所以,我將刀鋒戰神拒之門外。”
世事難料,魂天帝曾經拒絕了秦風,卻接見了他的徒弟。
更意外的是,當年秦風挑戰彼岸帝君,居然還闖入了帝君寶庫,盜走了千機傘,得以讓沉寂了一百五十億年的聖魂珠重見天日。
魂天帝心間自忖:九年前拒絕秦風,真的對麼?
可是時間流轉,一切已成事實。
昔日的刀鋒戰神挑戰帝君,被打得肉身盡毀,幾乎隕落。而今星海之局錯綜複雜,聖魂國亦被牽扯其中。
烈陽理解的道:“置身星海,我們都想保護心裏最在乎的,魂帝陛下選擇魂族子民,那是理所當然。”
魂天帝瞧出烈陽的試探之意,當下亦不隱瞞,將當年之事緩緩道出——
一百五十億年以前,由羽神國、彼岸國、精靈國聯合,主導了橫掃星海的形體之戰,並擊敗了機械體、獸體、植物體聯軍。
建立星海聯邦之後,彼岸帝君發現這次災難性的戰爭,居然讓靈魂維度的“權重比”急劇增加!
魂族對無數亡魂的輪回操控,竟能影響整個星海世界的未來。彼岸帝君忽然意識到,必須將靈魂維度完全掌控!
“說來可笑……”魂天帝想起多年前畫麵,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彼岸帝君選擇的辦法,是瘋狂的追求我。”
烈陽啞然,不過也能理解,眼前的魂天帝生得豔絕星海,容貌、身材、氣質、地位,都達到了女性的巔峰。
彼岸帝君也是男人,以他的身份追求魂天帝,算不得黑點。
結果很明顯,彼岸帝君失手了,並且在失手之後,扭頭就把當年的羽皇娶回了彼岸世界。自此星海兩大頂尖強國形成了最完美的聯盟,堪稱無敵!
“後來,他開始對靈魂維度指手畫腳,秩序越發混亂……”魂天帝目光深邃,像是藏著無盡的仇恨,聲音平靜的說,“我察覺了他的意圖,遂尋影天帝商議。”
恰好影天帝研製的“千機傘”,需要一個媲美頂級科技生命體的部件,來兼容其千變萬化。
頂級的科技生命體何其難尋?
當時兩國科技等級並不高,而且有明顯的偏重,體係不甚健全。所以才用聖魂珠,作為千機傘的樞紐固件!
“可惜的是,鑄成千機傘之後,影天帝閉關修行……”魂天帝低眉苦歎,言語間有說不清的遺憾,“恰逢彼岸帝君發難,我失去聖魂珠,不能力敵,最終被趕出靈魂維度。”
“而影天帝出關之後,憤而挑戰,結果卻……”魂天帝表情複雜,她不願意露出任何悲傷的神色,可是提起這段過往,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又特別真實。
影天帝隕落,其統治的一方宇宙慘遭湮滅,千機傘也被收入帝君寶庫。
烈陽心裏好奇:“彼岸帝君似乎……不知道千機傘上的小珠子,就是聖魂珠?”
說到這個,魂天帝莞爾,其中有明顯的慶幸:“若他知道那就是聖魂珠,我族怕是早已滅亡。”
原來,聖魂珠材質特殊,也沒有可供鑒別的特性。
顧雪之前多次拆解千機傘,烈陽多有目睹,還以為那隻是一個兼容性很強的變化元素部件。
烈陽心裏奇怪,彼岸帝君都不知道的事,師父怎麼一清二楚?
不過他更好奇的是——
“魂帝陛下,請問……”烈陽並不懼怕超神強者的威儀,鄭重其事的道,“您為何將聖魂珠托付給影天帝?”
昔日之謀,定是想要製衡彼岸帝君。
然而從結果論,魂天帝無疑是作出了錯誤選擇——影天帝沒有在魂族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隨後對決彼岸帝君時,又慘遭斬殺。
魂天帝精致的容顏上浮現出幾分陰霾,一雙剔透的鳳目閃過複雜的情緒,她眼眉低垂,微歎的道:“你拿著千機傘來尋我,必是對我十分信任。此事我便不瞞你——影天帝看似跟靈魂維度毫無瓜葛……”
“其實……”魂天帝的情緒很穩定,可是平靜的表情之下,似乎藏著無盡的悲涼,“他是我的兄長。”
烈陽、顧雪聞之一驚,萬萬沒想到,這兩名星海世界的頂尖強者,居然是親兄妹?
魂天帝接著道:“兄長隕落之後,影宇宙慘遭湮滅,我本想以命相搏,為兄長報仇。但是勝算渺茫……一旦我也身隕,靈魂維度之局便再無逆轉之時!”
大祭司知道其中曲折,解釋道:“靈魂維度終究是我族故鄉,如今雖由冥君統治,許多靈魂法則的操控事項,冥府亦常來谘詢。”
說來殘酷,等冥君完全掌控了靈魂維度,魂族便再無存在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