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安艦橋之內，除了烈陽，就數安琪的魂力等級最高，那熱量波動說來恐怖，其實都藏在烈陽體內。
克勞德等人各司其職，似乎並未發覺其中的異樣。若不是烈陽對安琪全不設防，安琪還無法分辨。
……
“又在烤自己了麼……”值班室裏，烈如煙露出複雜的笑意，她對烈陽無比熟悉，在星塵大陸時期，就知道烈陽有“源火煆體”的修行習慣。
修行等級越高，就意味著經受更殘酷的考驗。
用特殊的火苗躥走經脈，讓渾身的經脈、肌肉、骨骼，逐漸適應更高等級的火種，那樣才能完成火靈進階。
她注意到安琪的擔心，與之交流了一個眼神，示意她不用緊張。
“這就是他的修行方式麼？”安琪蹙眉，在傳音魂域裏跟烈如煙交談。
“嗯。”烈如煙有些驕傲，“他失去靈眼之後，就一直這樣修行。沒有特殊任務的時候，每天都會用特殊的火焰‘煆煉’身體。”
“會很疼吧？”安琪似問非問。
都知道被烈火灼燒至死，是最痛苦的死法。烈陽當然很疼，說完全不怕，其實也不準確。麵對火焰灼燒、炙烤，誰不心裏發虛？
以前開始源火煉體時，曾一度疼得渾身抽搐，吃東西都會吐。可是氣海被毀，他隻能修行火靈十重，這是烈陽唯一的選擇！
其實在陸雨重生之後，烈陽一度變得“膽小”。
加上在羽神國的幾年並未經曆多麼殘酷的戰鬥，使他頗為珍惜眼前的生活。
有時候想想，就這樣，便不錯。
實在不願爭奪，可以讓安銘幫忙，保護星塵大陸。
至少，親友們落得個安穩。
有了這些念頭，烈陽心底便會“怕疼”。說怕疼也不算準確，應該說害怕失去。如今的一切得來不易，若是再去追逐那份“公道”，眼前的所有美好，都有可能灰飛煙滅。
“師父……”
烈陽以紫薇天火煉體，不禁想起那個得瑟的家夥，心裏感慨萬千，總算體會到了風老的良苦用心，“您在哪？”
……
星海世界邊緣，荒蕪宇宙。
這裏的無垠星空，構成了一座絕世刀陣。
在某個荒涼的宜居星球上，有幾間簡單的屋子，客廳裏傳出燒水的咕咚咕咚，以及某個不靠譜的聲音：
“趙姨娘，您和柳姨娘，誰更強？”
屋裏，秦風正在泡茶。
刀鋒戰神何其倨傲，對烈陽都是呼來喝去，亦不把羽皇等星海強者放在眼裏，如今卻態度恭敬的泡茶，著實難得一見。
值得他如此伺候的，便是雪城飛將趙靈雎，亦是這座絕世刀陣的主人。
趙靈雎穿一身素雅的灰衣，掩住高挑婀娜的身段，三千青絲隨意挽起，慵懶中透出些上位者的尊貴。
“我們一直都差不多呀。”趙靈雎和自家姐妹並無比較之心，莞爾笑道，“二十七年前，我斬了伊洛因，她刀劈狴皇，算是旗鼓相當。”
“如今她能輕鬆斬殺伊涅，還逼得神格一百三十多級的羽皇忍氣吞聲，想必早已踏入超神三境。”趙靈雎言語間透出幾分想念，“算是與我相當吧。”
秦風心中肅然：兩位前輩，皆是超神三境的絕世強者！
“你們有如此實力，當年跟父親一起出戰就好了。”秦風笑歎，來此數月，他已經知道了不少事情，舊事重提，也隻是一句玩笑、一句感慨，“也不至於讓烈陽那小子……扛上如此重擔。”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趙靈雎淡笑安慰，“我知道你關心那個小家夥，可是比起你爹當年，他的處境算是好的了。”
“也是……”秦風眼裏透出崇敬之色，“我爹四歲被外敵擄去當奴隸，十六歲方才逃離，走三千裏雪域，東行萬裏，好不容易回到蒼雪城，卻又遭無數人算計——趙姨娘，我爹當年，真有那麼狼狽？”
趙靈雎聽之莞爾，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幾年，卻記憶猶新：“他呀，剛到蒼雪城的時候髒兮兮的像個小乞丐，身上透著股酸臭味。走回院子時，肚子餓得直叫喚……你看烈陽，他可曾餓過肚子？”
相比之下，烈陽的確幸福得多。
生在烈焰城，從小豐衣足食，而且要什麼有什麼。
十五六歲征戰沙場，功勳顯赫，十八代辰帝甚至想把慈萱公主許配給他。
說是這麼說，秦風卻另有看法：“正是因為過得太順，我才擔心。我知道，在炎風十八騎戰死之後，他承受不了犧牲。”
“特別是……風丫頭逆轉靈眼，更讓他害怕失去。”
而對上彼岸帝君，犧牲是必然的！
且不說最後如何決戰，倘若烈陽有朝一日成為超神強者，甚至踏入超神一境、超神二境，他一定會麵臨巨大的壓力。
星海世界的權謀爭鬥，比想象的更為血腥！
安琪的父親安天闕，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擁有防禦屬性極強的“安心之盾”，亦難逃隕落的結局。
秦風正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才給了烈陽選擇的權力。
這世間，從來不會隻有一個救世主。
“小風。”趙靈雎知他所想，柔聲安慰道，“其實，正是因為承受不起犧牲，你爹才選擇了‘黑天’計劃。否則……”
趙靈雎嘴角的笑意透著十足的自信：“我們早已橫掃星海，哪怕殺不了帝君，彼岸國也將不複存在！”
秦風目睹了荒蕪宇宙的絕世刀陣，對趙靈雎的說法深信不疑。
也理解了父親的選擇——打破規則的辦法，並不隻有殺戮。彼岸帝君或許有殘暴之處，但他統治下的彼岸世界，確實是星海世界最美好的國度。
趙靈雎接著道：“黑天計劃的目的，就是以極少傷亡為前提，讓帝君失去權威，讓我們之中的某一個人，取而代之。”
“那……”秦風咬了咬牙，不知多少次問起這個問題，“蒼雲宇宙，究竟怎樣了？我爹娘現在還好麼？”
湮滅宇宙，是達到一定境界的超神強者才能領悟的毀滅性武學。
由於引發的能量震蕩太過龐大，而且湮滅之後的宇宙空間，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被虛空之力撕咬吞沒。
相當於無數枚虛空級炸彈連續轟擊，哪怕是超神強者，也無法抵抗那個級別的破壞力。
秦風了解父親，倘若蒼雲宇宙遭到湮滅，父親有大概率以身相殉。所以那個時候，秦風認為所有人都死了。
萬幸的是——
“都好。”趙靈雎微點螓首，稍有狡黠的說，“隻是藏著——連刀鋒戰神都找不到，嗯，看起來藏得不錯。”
秦風總算踏實不少，隻要親友們還在，什麼都好說！
趙靈雎接著道：“餘家先祖犧牲自己，布置此局，將蒼雲宇宙無數英魂彙集當代，我們的高端戰力，其實並不弱於彼岸國。但是……”
列星家族之一，星辰守護者，餘家！
“我們有明顯的弱點。”趙靈雎微歎，想起這個弱點，有時候覺得驕傲，有時候也會心情複雜，“帝君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他可以豁出一切去戰鬥，可以肆意破壞整片星海——我們不會。”
所以，當年才由秦飛一個人前往彼岸世界，單挑彼岸帝君！
所以……
“想要成事，要先把弱點藏起來！”秦風忽然領悟到了黑天計劃的關鍵，“再利用特殊布局，逐漸掌控彼岸世界！”
趙靈雎“嗯”的點頭，見他心情明朗不少，引導說：“既然來了，就專心修行。烈陽身邊有四大謀士，他們能找到對的路——那個叫蕭若離的小姑娘，有你母親當年的樣子，我相信他們。”
“母親……”秦風齒縫一緊，想起那個總是很忙碌的身影，不知不覺，竟已分開十年。
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
羽安艦隊，擬態訓練室。
在烈陽、嶽錚、陸挽誠前往第四行星打排位之前，陸雨已經在這訓練。
稍顯奇怪的是，向來成績不錯的陸雨，這幾天的訓練評分都不高，甚至沒有達到曾經的平均水準。
“七姐，有心事？”一個消息彈了出來，陸雨看向消息界麵，大約是分了心，訓練任務瞬間失敗。
“若離呀，我沒事呀。”陸雨看清消息人，心情愈發複雜。
蕭若離也在擬態訓練艙裏，由於要及時更新極境戰隊的訓練計劃，她習慣性將大家的訓練成績做成列表，實時更新。
陸雨的訓練成績一直穩定提升，這幾天出現如此波動，實在有些反常。
“是不是關於莫輕塵的？”蕭若離試探的問。
或許沒有根據，但很很好推敲。蕭若離認為，在這個時間點能讓陸雨心事重重的，就隻有莫輕塵。
果不其然，陸雨隔了好一會兒，才應了一個字：“嗯。”
好在蕭若離沒往那個方麵想，好心的安慰道：“七姐不必煩心，莫輕塵有三個月的時間設局，我們也有三個月時間準備——再說了，淚神導師會不定期出現在羽安艦，我們不會有事的。”
陸雨心不在此，搪塞的應道：“嗯，我們幾個一起籌謀，不會比他差的！”
本是隨意應付的話，說完之後陸雨忽的一愣，心裏忽然有了主意，當時暗忖：與其為了此事煩惱，不如設局印證！倘若那個猜想是真，這星海之局，恐怕需要另行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