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哦”了一聲，吐槽道：“這人文采不咋地啊，什麼鬼就舜尊尚神，好沒內涵。維嶽降神、星燧明皇，聽起來響亮得多。”
陸離道君不置可否的笑笑，顯然沒興致去對別人的名字評頭論足，見事情說得已經差不多了，輕呼一口氣道：“聖帝實力莫測，我憑主神魂魄，勉強能夠抗衡他在靈魂維度裏的一抹神識。其本體實力，或十倍於我，或數十倍於我，皆未可知。”
秦飛心底一涼：陸離道君是能輕鬆擊敗伊洛因的強者，伊洛因比起羿王熾差了點，羿王熾和司瀾差不多。聖帝如此牛逼，那搞個屁？
到了這個節點，陸離道君也看不清前路：“聖帝亦正亦邪，以後如何作處，便由你選擇了。”
說聖帝是個壞人吧，他那套大破滅的法則，從宏觀意義上來說，並沒有問題。一係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如果達不到一定的標準，毀滅重來又如何？
某些方麵上，的確促進了宇宙文明的發展。對於整個宇宙來說，一些生命的消逝，就如天上的流星，並不值得留念。
可是——
“物競天擇、優勝劣汰，那是自然法則。”秦飛認了死理，“如果把自己當成天，當成主宰，去主動設計別人的毀滅，那就是謀殺！”
很不巧，秦飛正處於這個謀殺的圈內。
玉虛子認同的點了點頭，同坐許久，也觀察出了秦飛的境界：“殿下距離主神領域，隻有一步之遙，按殿下的進境，隻要際遇足夠，未必不能迎頭趕上。”
說起這個秦飛就頭疼：“不怕你們笑話，我正愁著呢。打犴族，高手數量不夠，逼得我要派老婆上戰場——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陸離似乎能看穿秦飛的想法，微微頷首：“大丈夫保衛家國天下，若是至親之人，都要去經曆那戰場凶險，則不配為丈夫了——如果貧道沒有看錯的話，殿下似乎擁有九大本源？”
秦飛點頭。
陸離問聲：“殿下可曾想過，擁有這麼大的能量，究竟有什麼意義？或者說，憑現在的本事，可以做什麼？”
“這個嘛……”秦飛回答得很幹脆，“力量越大，責任越大。我的戰力越強，能保護的人就越多。”
這是秦飛一直以來的信仰，也是堅定不移的信念。
陸離麵露讚許，卻搖了搖頭。
“唔？”
秦飛不理解的皺了皺眉，很明顯，陸離搖頭並不是否定，而是表達他問的是其他方麵。
“殿下需要考慮一下，能量的本質作用。”陸離繼續點撥。
“本質作用？”秦飛腦子裏出現轟隆隆的爆炸情景，“本源之力越多，爆發力越強？”
陸離哈哈笑聲，仿佛這一次的會麵來到了一個節點，他和玉虛子同時起身，悠然的道聲：“殿下可曾回想，無數次使用這些能量，心境最平和、最歡喜的，是哪一次？當時，是怎樣的情景？”
說話間，似乎和玉虛子想到了一處，兩位靈魂維度的強者相視一笑，往觀景台外的霧海走去。
他們的身影，也越來越淡。
陸離道君最後道：“殿下想到那個答案了，應該，就是主神了！”
——
霄山地區，中華鋒，夕陽落盡。
漫天風雪之中，秦飛終於雙手支起身子，晃了晃腦袋。
等候已久的道遠真人忍不住往前一步，卻被戰神羽抬手攔下。因為她注意到了，秦飛嘴角掛著的笑。
那是一抹釋然，和煦的微笑。
別說是羽，就連徐青紗也極少看見秦飛這樣的笑。
笑得很讓人安心，很溫暖。
“已經見過兩位前輩了？”徐青紗早就猜到，淺淺問聲。
“是啊。”秦飛伸了個懶腰，回身看見邊緣處等了一片朦朧的人影，衝他們招了招手。道遠等人這才鬆了口氣，他們都了解秦飛的性格，留下幾名弟子照應，便自顧離去。
重霄宗夥食一般，道遠不敢貿然招待。
他自問也沒那麼大麵子去蹭秦王殿下的晚飯，不如先溜。
秦飛好笑的咧嘴，站起身來，衝羽招呼了一聲：“走，我們去四英亭蹭飯——”
三人都擁有瞬移能力，相視一笑，便來到了四英亭酒樓前。
春節過後的青蘇城，還保持著節日氣氛，春寒料峭時節，空氣中飄著爆竹的氣息。此間掌櫃，依舊是秋三爺秋樹禮。
逢年過節，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在家裏，自己動手準備飯菜，不求山珍海味，但一家人為了一桌飯菜忙碌，有著共同的期待，那也是團聚的意義之一。
當然，也有待客過於忙碌之時，會選擇在酒樓設宴招待，或者是幾個親友在外聚餐，四英亭正是忙碌的時候。
不過對於這種級別的酒樓，再爆滿，也總給特殊的人留了特殊的位置。
秦飛、徐青紗、莫曉晴出現，本來沒有引起太多注意，固然是俊男美女，但江南水鄉人傑地靈，樣貌出眾者不計其數。
隻不過羽妹子這一頭淡金長發，以及勝雪白裙，瞬間吸引了無數目光。
秦飛還在給她介紹青蘇城，就聽到秋三爺的招呼聲：“姑爺，姑爺！”
“三叔好。”秦飛恭敬行禮，徐青紗、羽自然不敢怠慢，一起稱呼聲“三叔”。
秋樹禮早就習慣了秦王殿下的隨機蹭飯，樂嗬招呼：“哎呀呀，聽說你們在羿星幹了大事，長樂城的成公子，幾乎當上了羿星之王。”
成傑和羿王冰的最後一招，羿星無法給到直播，可是早有準備的秦飛卻將秘境中的戰鬥畫麵傳到了當時許多人圍觀的成家大院。
大家都知道是成傑贏了半招，然後棄權。
這才半天時間，消息就傳到了千裏之外的青蘇城。大家都感歎成傑的風度，並不覺得可惜。
秦飛一邊往裏走，一邊道：“羿星之王，還是由純正的羿族擔當比較好，咱就當是去打個試煉——兄弟幾個都到了前線，不回來了，今天吃飯的——我得線問問——”
“歪？靈雎姐姐，吃飯了嘛？哦哦，吃過了呀，你和絕情在一起訓練呢？行，那你們繼續訓練。”
“我這剛從霄山下來，準備吃飯——恩恩，那我自己吃了哈。”
——
“歪，雲老板？發工錢啦！”
血色長城上的雲芝俏臉一崩，瞪眼道：“好你個小飛，看我不打你！”
“咳咳，吃飯了嘛？我剛從霄山下來。”
“我剛才和靈雎姐、絕情姐，還有夢兒一起吃的——念姐姐還在辦公室裏忙著呢，凝姐姐不知道，或許都沒吃呢？”
“那我問問看。”
——
沒多會兒，秦飛點破虛空，將秋凝、秋辭念都接了過來，還往天南星市瞅了一眼。那邊有莫狄、莫夫人操持，肯定早就吃過了，於是把女兒秦妙顏也接了過來。
想來也是狠心，秋凝剛生完孩子，就要骨肉分離，沒有時間照顧。在家鄉看見繈褓中的嬰兒，向來堅強的秋凝竟然低眉垂淚，抱著秦妙顏不肯放手。
他們這一行到來，秋樹人、蕭瑜自然得到場。
別的不說，兩口子總得逗逗外孫女玩，享受這天倫之樂。
在秦飛習慣的房間裏，一桌豐盛的江南酒宴必不可少。秦飛忽然問起：“咱們秋家和重霄宗，似乎關係不錯，到底是何緣故？”
說起這個，秋家之主秋樹人都說不清楚，年代過於久遠，天知道發生了什麼。
秋辭念卻是清晰得很：“當年禁妖之亂，玉虛子被迫離開霄山地區，來到青蘇城，與秋家先祖秋允結識，並與另外兩人結拜為兄弟，四英亭的名字由此而來。”
四英亭在那之前，或許有其他名字？
“秋允有一妹，喚作秋君，暗中喜歡玉虛子。”秋辭念輕歎，“隻可惜玉虛子專心修道，成立重霄宗，在星闕幻海創立重霄城之後就不知所蹤。”
“其實四英亭的那首詩，原版並非由我所做，而是玉虛子寫給秋允的——”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秋辭念是這一場感情的看客，微歎的道：“後來那首詩，是我用來給後世線索，故意留下的。”
霄山暮飲滄浪酒，夢江霧鐫千山秋。
四英亭抹瓊台露，九天舞訴錦瑟愁。
其中多少故事，多少情誼，令後人感慨萬千。
秦飛這才說起霄山上的經曆：“剛剛，我見過玉虛子——他創立重霄宗、重霄城之後，進入魂泉境，被聖帝所害。現在和陸離道君一起，在靈魂維度與聖帝抗衡，聖帝還不知道他們兩人的具體身份。”
靈魂維度之中，意識形態極其玄妙。
一個有形體的生命，進入靈魂維度的，隻是一抹意識，很難和完全沒有肉身的魂體比較。
徐青紗比較關心的是：“兩位前輩，是否能夠出戰？”
秦飛並不在意的笑笑：“他們肉身盡毀，而且要負責遏製聖帝，不能參戰。”
“……”徐青紗薄唇輕抿，如此一來的話，就缺少了兩個重要戰力。
秦飛安慰道：“不用擔心，陸離道君問我，擁有這麼強大的能量，使用之時，最開心，最舒服的是哪一次。他說隻要我想通了，就能邁出最後一步。”
“而現在——”
秦飛看向秋凝，她的懷裏正抱著兩人的小女兒，“我已經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