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心思機敏,她驚訝的發現,秦飛的傳音方式,並非神魂傳音。而是動用了另外一種特殊的力量,將聲音送入耳郭。
否則他的聲音會出現在識海。
“冥羅黑煞,神君榜上排行第六,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跟他交手的場麵。”文君捕捉到一個秦飛刻意給出的傳音接口,幾分挑釁的道。
“……”秦飛倒是不慫,無奈的笑笑之後,翻手捏出一張傳送卷軸,立即跨越虛空,從竹林小院,一步來到冥嶺上空的戰場。
同時把那激活的傳送卷軸往文君身上一拍,那一頭有戰神羽引導,就眨巴眼的功夫,被包圍的冰山美人,突然變成了一個精壯的成年男子。
冥羅黑煞還在暢想著今天會有什麼節目,眼神一個恍惚,發現居然換了人,心裏一陣暴怒。
“何方宵小,敢在本座麵前大變活人!”冥羅黑煞的神魂領域轟然擊出,想要給眼前之人一個下馬威。
強者對決,神魂領域一定是先砸過去的。是強者,還是庸手,神魂領域一經碰撞,就能估量個大概。
秦飛帶著九曜石名牌,有巔峰神君布下的神魂防護陣法,眼眉一挑,看著冥羅黑煞道:“過來就聽見你在瞎嚷嚷,火氣那麼大,你老婆被人騎了?”
如此言語,把周圍的黑魂戰士嚇得背脊發涼:我滴個媽,這誰啊?敢這麼跟城主說話,不要命了嗎?
冥羅黑煞修為高絕,卻並不是什麼心胸開闊之人。俗話說得好,無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此人毒,且無度量,被秦飛激了一句,便暴怒的咆哮起來:“豎子,安敢無禮!納命來!”
秦飛暗哼一聲,正麵是對著冥羅黑煞,虛空之眼卻在迅速搜尋。
覷得某個身負重傷,還忍不住飛來看熱鬧的人影,他心裏暗暗冷笑——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今天,就是你們這些惡人的死期!
正有些敵愾,幾十米外的黑影忽的一閃,神皇級別的威能全方位籠罩,黑氣洶湧,好似浪濤傾覆。其中有無數鋒芒,修為稍弱者隻要沾身,恐怕就會落得個皮肉分離的淒慘下場。
冥嶺上空,血光驟閃。
隻不過……
“嗯?”冥羅黑煞使出了看家本領,一招霧殺撲過來,目標卻瞬間消失,沒了蹤跡。可是——那血光是怎麼回事?
正摸不著頭腦,那黑魂戰士之後,一群中當中傳來驚呼:“幫主,幫主!”
循聲望去時,隻見一名樣貌妖異,身材削瘦的老者瞳孔擴散,難以置信的低下頭,下意識的想用手去摸自己的腰,可卻空無一物。
半空中滿是飄灑的血霧以及內髒,一道無匹的鋒芒,隻在一瞬間便將之腰斬!
死刹的嗓子裏發出怪異的聲音,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湧上來的汩汩鮮血淹沒,若是單純的被腰斬肉身,他還不至於身死。隻是傷口處附著的強大咬噬之力,甚至能夠重創神魂,一個呼吸之間,便讓他走到了盡頭。
在最後的法則之力消散後,他勉強維持的上半身終於開始自由落體,跌落塵埃。
死刹門幫主,死!
眾人麵麵相覷,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隻覺得當時有一道黑影閃過,人就被斬了。此刻死刹隕落處傳來一陣強烈的空間波動,緊接著爆出一片璀璨的光芒。到底是一代神王,其虛界當中的寶物定然不少。
一些人見財起意,就想往那邊靠。
隻是黑魂戰士的動作更快,立即落下一圈,將現場封鎖,其他人哪還敢動?再貪財,也不至於虎口奪食,去和黑城府的人搶,那不是找死?
冥羅黑煞還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古怪的事,這死刹老鬼,雖是神王中的末流,但不至於如此不濟。
剛剛那人,刀法竟如此淩厲?
他猛的想起一個名字:“莫非,是他們的師兄來了?這是,秦飛?”
冥羅黑煞已經接觸過秦飛的神魂,記得其特征,此刻將神魂領域鋪展,輕而易舉的覆蓋了數百裏範圍。
——
數百裏外,清離山,竹林小院。
五人小隊驚魂未定,文遠渾身是血,挨了不少刀傷,正由成傑進行處理。許心被傳送回來就直接暈死過去,文君替她除去了偽裝,暫放在床上休息。
秦飛一來一去,總共沒一分鍾,還把人嚇了一跳。
成傑吐槽道:“這就回來了?”
“昂。”秦飛沒好氣的翻個白眼,“難不成真和冥羅黑煞幹一架啊?現在殺了他,黑城必亂,恐怕會禍及千裏。”
文君還剛想玩笑一句,以為他是打不過。沒想到是這麼個說法,隨便一句話,都透著遠見卓識,令人不得不服。
冥羅黑煞的名頭是不好,到底也鎮住了一方惡人。沒了他,黑城法令不複,幾十萬的惡人亂將起來,有可能導致一場江湖浩劫。
他走到被剝得隻穿了褲衩子的文遠身側,表情平淡的道:“那個誰,死刹,剛剛被我一刀斬了。打傷你們的,就是他吧?”
成傑笑道:“不愧是師兄。”
文君、文遠亦交口稱讚,隻是文遠這小子才說一句話,嘴裏就“嘶嘶”的倒吸冷氣,大約是牽動了傷口。
秦飛看他傷得不輕,此刻正被雜亂的撕扯氣息所困擾,不由分說,打入一道金石本源,將那刀劍創傷的附加傷害全部驅散,再打入一道生命本源,為其調理。
察覺到身體的明顯變化,文遠簡直驚得呆了:“這?”
傲神宗裏有不少神醫,文遠知道療傷的過程,可這一次,簡直有違常規。別的什麼就不說了,這傷口立刻癢起來,眼見的就要結疤了是什麼意思?
秦飛不置可否的笑笑,讓他好生休息,目光一找,嘴裏嘀咕一句:“子舟呢?”
成傑手往屋裏一指:“裏邊呢,許心的情況,不大妙。”
說話間還刻意哭喪個臉,好像人家許姑娘已經沒救了似的,秦飛“嗯”的應聲,便往裏走去。
屋裏。
許心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床沿的木盆裏,有烏黑的血塊。
秦飛、文君、成傑進來,看見子舟正頹然的坐在一側,見到秦飛回來,才眼前一亮,連忙讓開位置道:“你快來,她燃燒了生命,激發潛能,而且……”
說話間似乎情緒有些繃不住,這對於子舟來說,極為少見。
秦飛坐下來,見許心皺著眉,呼吸已經十分微弱。子舟這才咬著牙道:“她強行破開封印,經脈受創,原本是九宮聚炎的體質,如今……已廢!”
聽到這番話,文君、成傑皆是一驚,大廳裏的文遠都坐不住了,忍著傷痛走進來,大家看著床上穿著貼身布衣的嬌弱女生,一時都有些默然。
特別是文君、文遠,他們知道在超級宗門裏,喪失天賦意味著什麼。
哪怕在此之前,許心是火神最疼愛的小輩,可是沒了天賦,她不過是空有一副皮囊的普通女子。長得好看的女生,四大宗門裏誰還沒有個萬八千的?
大約是緩了口氣,許心慢慢睜開眼,看見大家都在,嘴角勾起微笑:“都回來了呀,真好。”
隻是稍微動氣,嘴角便淌出來一道黑血,子舟眼疾手快,連忙用帕子替她擦了。嘴裏微顫的道:“你這傻姑娘,損了體質,你以後怎麼辦?”
許心見子舟神傷,氣息微弱的道:“沒事的,大不了,回宗門當一個舞女嘛……哼,我會努力練習,讓你們刮目相看的!文君姐,你可不許嫌棄妹妹。”
這丫頭,還在計較瓊仙樓上的事,彼時被秦飛批評了幾句,一定是不服氣的。
文君吸了吸鼻子,鄭重的點頭:“宗門之中,鬥爭險惡。若是世態炎涼,你遭人排擠,可告知於我,我便接你回傲神宗。你是我的姐妹,我傲神宗內,絕對無人敢得罪於你。”
憑文君的地位,說這番話是擲地有聲,一點也不含糊。
現在這個狀況,委實有些出乎秦飛的意料。
他原本以為,試探之下,三人都會中招。或許是秦飛太過自傲,小看了江湖兒女,又或許是他低估了成傑、子舟改變人的能力。
麵臨絕境,這三人都沒有放棄朋友,選擇了一條最難的道路。
秦飛見這些年輕人的眼睛裏淚水打轉,歎聲道:“你們先出去吧,我給許心姑娘治傷。”
文遠、文君見識過了秦飛的神奇醫術,心懷忐忑的退了出去,成傑子舟心裏有底,可是不好表現得太輕鬆,各自安慰了許心幾句,便離開了房間。
……
“秦公子……”臥榻上的許心聲音微弱,斷斷續續的道,“我應該,沒多少時間了吧。”
修煉之人,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都心裏有數,在經脈重創之後,再燃燒生命力,可以說是必死之傷。
她已經虛弱得睜不開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如畫的眼眸間,淌下一行清淚,滾落鬢中。
自顧紅顏多薄命,自己也要應驗了麼?
秦飛並不著急治療,兩指搭上她的手腕,平靜的道:“你今年,還沒滿十八歲吧。”
“嗯。”許心淺淺應聲。
“想過嫁人嗎?”秦飛覺得這妹子已經通過考核,是時候為兄弟張羅張羅了。
許心聽到突如其來的問題,蒼白的臉上有些回光返照的紅潤,閉著眼,嘴卻在笑:“如意郎君,哪裏那麼好找?再說,我這個樣子,已經……沒機會了。”
她能感覺到身體的生命力在緩緩流逝,若是沒有堪稱神奇的手段,自己恐怕撐不到天黑。
卻聽見秦飛淡笑道:“那我就,給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