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十分軟萌的許心,顯然並不如她表現的那般傻白甜。真是個傻白甜的話,在殘酷的宗門競爭中,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隻不過對於未知領域,十七歲的她,表現不出多麼成熟,舉動間的生澀是顯而易見的。好在子舟搞定了一切,也讓她學會了一種另類的節約時間的辦法。
積累江湖經驗的確很重要,投身建築工地,的確能夠學到一些東西。但是一個月的時間花在上麵,並不是很值得。
有那閑工夫,不如多和會聚在清離鎮的各派弟子多打交道。憑她出眾的姿容,肯定占據不少優勢。
很明顯的是,清離派有幾斤幾兩,大家都很清楚。各方大佬更為好奇的是,秦飛、羽、成傑、子舟四人的來曆。
與其說是來和清離派建交,不如說是和秦飛打交道。
四人之中唯一的女子是秦夫人,那三名男子便成了主導,因此諸多宗門派來清理鎮的弟子,多有容貌絕佳的女弟子。
到了這時候,大家才看清楚燼天宗的火神之老到。在焚龍大會開始之前,就安排了一個許心在瓊仙樓,完了直接跟過來。
現在已經和成傑、子舟有個遊山玩水,吃了幾頓飯的矯情。哪怕他燼天宗的會館明年才建,於這件事情上也占盡了先機。
且說許心相伴子舟在清理鎮上閑逛,他們身上的衣著十分鮮明。一個是燼天宗的天之驕女,一個是清離派的俊秀小生,他們出現在鎮上時,就引起了多方關注。
起初旁人還以為,那清離派的俊秀小生不過是個幫襯做事的隨從,哪裏知道,這兩人相處起來,頗有些大哥哥帶小妹妹的既視感。
有許心資料的人都清楚,她可不是什麼隨和的女生。心狠手辣起來,讓男人都為之膽寒。所以,這名清離派的俊秀公子的身份,不簡單!
幾番跟蹤,聽得許心叫喚名字,才知道這就是子舟。
說起子舟,幾大宗派的眼線嘀咕起來……
“子舟,不就是那個在焚龍之戰,一劍毀天滅地,秒殺了傲神宗、淩虛宗等頂尖隊伍的牛逼人物?”
“對對對,那個攻擊強度,我師父都達不到!”
“他今年多大了啊?”
“看起來就二十多歲——難以置信。”
嘀咕了一串,見那好似小情侶的兩人專門挑小吃鋪子逛,買了好些脆爽熟食,大約想要買酒,隻是問了幾處,都未得佳釀。
子舟帶有茶江鎮的神仙飲,但是量不大,喝一次少一次的,不能那麼輕易拿出來。
“這清理鎮上的酒,聞得出來是不錯,隻是都差點意思啊……”子舟找了幾家街邊的店鋪,都沒有尋到滿意的。
他是酒中高人,鼻子屬狗,酒的年份成色,工藝是否完美,聞聞都能說個八九不離十。許心卻是不懂:“這酒,有那麼多講究麼?”
子舟在街上走出兩步,忽然笑笑:“其實……並沒有。”
“……”許心一陣無語,“那你還挑三揀四的。”
“哈哈——”子舟郎朗笑聲,“喝酒喝酒,喝的從來都不是酒——可是天下酒客,都喜歡美酒,都愛極了美酒,若是能覓得一種未曾喝過的好酒,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哈哈,像許心姑娘一樣美麗的小情人。”
這純粹是文人犯騷,並沒有多少調戲的意思。
許心哪裏聽過這般露骨的言語,臉上紅了紅,細一想來,又覺得比喻恰如其分。隻是有些不解:“為什麼又說,喝酒,喝的卻不是酒呢?”
子舟臉上有幾分驕傲,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畫麵:“喝酒,喝的是心情,喝的是故事,喝的是親友。記得小時候,和成傑偷偷出去喝酒,因為怕家裏人發現,就專門躲去郊區的小店,那村釀的味道真的是……不堪回首。”
想也知道,一些村釀由於工藝不精,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善品酒者,根本難以下口。
他話還沒說完,目透追憶:“可是那段記憶,是這輩子最想回去的時光。沒有家族紛爭,沒有天下興亡,就隻有兒時玩伴,一起犯錯。”
“唔,這樣……”許心若有所思,她本是極其聰慧的女生,很快就想到,“所以尋找佳釀,是想讓穿腸而過的酒,配得上那故事,配得上對酌的親友,配得上自己的心境?”
子舟讚許的點了點頭:“小姑娘還蠻聰明的。”
“……”許心的臉更紅了,一跺小腳,咬牙嗔道,“我才不是小姑娘,我,我哪裏笨了!”
這一霎的芳華,看呆了不少街邊的癡漢。
子舟卻沒有回答,枉顧了身側的美景,目光找尋,見前方挑出一麵酒旗,正想再過去詢問,熱鬧的街道上,有一雙穿著黑金錦衣的年輕男女走了過來。
男子身材頎長,比子舟略高了半頭,跟虎子差不多高,卻沒那麼壯實,模樣十分俊朗。女子身材高挑,大約和戰神羽、趙靈雎相當,一身黑金錦裙,襯得她前凸後翹的身姿更顯窈窕。
一看這個配色就知道,是傲神宗的弟子。看似頗為搭對的一雙璧人,彼此卻保持著十分微妙的距離。
子舟把細節看在眼裏,暗自發笑。
那兩人並肩走進,男子率先開口,目光先是落在許心身上,麵露驚喜的招呼了一聲:“這不是燼天宗的許姑娘麼?巧得很吶,沒想到去年燼龍城一別,竟然在清離山再度遇見。”
那黑裙美女聽得此人略顯諂媚的聲音,心裏暗哼,臉上平靜,好似冰山美人。她並沒有看許心,視線落在子舟身上,似乎想要將之看透。
許心剛巧認得,展露三分笑顏,點頭招呼:“文遠、文君,你們怎麼會在清理鎮,莫不是傲神宗的會館,由你二人主持工作?”
文遠哈哈笑聲:“可不是,清離派在焚龍之戰大放異彩,大家都相當驚豔呢——哎?這位清離派的兄弟是?”
子舟看他們玩著江湖子弟的說話套路,正犯困呢,總算提到了自己,剛想開口,許心就搶先介紹:“這位呀,就是在焚龍之戰上一劍無敵的子舟。”
文君的鳳目間閃過絲絲光亮,聲音清淡如冬泉,好聽卻不膩:“原來你就是子舟,在下傲神宗末代弟子文君,見過兄台。焚龍之戰當日,小女子亦在現場觀摩,兄台劍落九霄,令人歎服。”
說著,還煞有介事的行禮。
這妹子上來稱呼一句“兄台”,子舟啼笑皆非,嘴角噙著抹迷死萬千少女的微笑,還禮道:“文君姑娘有禮了,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你們按江湖套路說話,我也按江湖套路說話,子舟一點也不慌,早把這兩人的目的看得通透。
果不其然,文遠又說了幾句“過謙”之類的客套話,務必是混個臉熟。沒營養的說了幾句,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子兄似乎是在,尋找美酒?”
子舟就知道是這個劇情,並不否認的道:“我自小不在清離山,並不熟悉周邊酒肆,覓一佳釀而不得,實在有些鬱悶。”
文遠顯然是做了功課來的,哈哈笑道:“燼龍城南部,也就數離泉水釀的酒好喝——清冽爽口,十分難得。”
“離泉?”子舟和許心也遊覽過幾遭清離山,並沒有去過相關的地方,此刻眼裏都有疑問。
文遠道:“清離山中離泉冷,離泉酒中情誼真。這酒可是大有來頭,子兄不可錯過。”
“可是……”子舟表情有些奇怪,“我打聽了一路,都沒聽說什麼離泉酒,真是奇哉怪也。”
街邊開店的,多是本地人,沒道理不知道的。
說到這個,文君解釋道:“隻因那離泉十分冰冷,又透著悲涼,所成佳釀千金難得。鄙派前輩好酒……因此,離泉酒,就隻有鄙派才有。”
子舟恍然大悟,原來是傲神宗把離泉給霸占了。
他笑笑道:“我倒是很想見見貴派那位好酒的前輩,為了一杯佳釀,行如此霸道之事,不愧為愛酒之人。”
文遠吃不準這是嘲諷還是讚美,不敢接話。
還是文君果決,略過了話題,轉而道:“恰巧,小女子去年在宗門領有幾斤特供,眼下恰是晌午,相逢即是有緣,不知可否與兄台共飲?”
嘶——
子舟犯了嘀咕。
對方兩人意圖明顯,就是強行來處一波關係、打探消息的。他肯定懶得搭理,覺得應付一個許心已經夠麻煩了。
可是拒絕傳說中的美酒,又實在狠不下心。
如此難題,必然是難不倒子舟——他隨意的笑笑,先謝過了文君的好意,卻偏頭看向了許心:“你意如何?”
“……”
許心肯定不樂意,她甚至沒想到子舟會這麼問自己。明擺著是來打探虛實,當表麵朋友的,與其虛與委蛇,不如江湖不見!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不也是這樣?
唔……真的是一樣麼?
許心迷茫了。
“我聽你的。”許心拿不定主意,低著頭輕輕說了一句,反而有幾分曖昧的意思。那情節,像極了丈夫問老婆:能不能和朋友喝酒。
老婆沒啥意見,應了一句:你想喝就喝呀。
子舟心無雜念,沒多想,尋思著任你如何打探,我和成傑肯定滴水不漏,放著美酒不喝,豈不是丟了黑龍軍、戰神府、赤烏恒星係的臉?
“人生當如夢,美酒伴佳人。”子舟欣然點頭,“有文君姑娘、許心姑娘這樣的美人,文遠兄這樣的當世豪傑對酌,亦是人生一大快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