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驚魂未定,被宗主這一嗓子吼了個懵逼,旋即感覺一股極強的吸扯之力,把自己抓離了座椅。
千鈞一發的瞬間,煞氣翻騰的刀鋒豎斬而來,帶出一道寒光凜凜的殺傷麵,將那座椅劈得四分五裂,發出一種奇異的爆炸聲。隻不過浩辰宗主的動作更快,險之又險的救下了本門之人。
“嗯?”
能一刀從虛空斬出的,自然就是秦飛,此時一刀落空,讓他感到有幾分意外。考慮到這裏是人家的宗門重地,終歸有些超級強者坐鎮,虛空之刃不能奏效,也是情理之中。
他並沒有立即退去,而是眼神冰冷的掃視星辰閣內的十來名灰衣人。
最終視線落在了主位,此時石磊正被他擒在手裏,就像提了個小孩一般,足見浩辰宗主的身材高大。
花白的頭發,深刻的皺紋並沒有讓他顯得蒼老,反而有一種荒古的氣息,強橫異常!
“他,他就是秦飛!”石磊被放下來,腳底一下發軟,氣息湧動的道,“殺害我宗門弟子的,就是他!”
室內氣氛如墜冰窟,冷得讓人發抖。
星瀚目光審視,能夠這樣一刀砍進星辰閣的人,堪稱神出鬼沒,實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和這樣的對手在本宗門開戰,對浩辰宗,極有可能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其餘諸人也看到了這一點,因此,隻是起身防備,並沒有貿然出擊。
秦飛剛剛還在跟蕭夢回喝茶,也是覺得喝茶無聊,才想起過來料理石磊。沒想到這廝跑得那麼快,居然返回了浩辰宗。
周圍十來人,保底都是神王強者,秦王殿下這回是趟了虎穴。
他卻神色從容,並沒有斬殺落空的尷尬,反而笑道:“喲嗬,人挺多啊,怎麼,想包庇這廝?”
石磊氣急,怒斥道:“無知小輩,你死到臨頭了!”
秦飛白他一眼:“無恥老賊,調戲良家婦女,迫害誠實忠良,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你他麼的也好意思惡人先告狀?快把脖子洗幹淨,早早過來領死,下輩子做個好人!”
主位上的魁梧老漢能從虛空之刃下救人,其實力莫測,秦飛暫時不敢造次。於是少見的嗶嗶起來,還別說,秦王殿下讀了幾年書,嘴裏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石磊發黑的臉都氣白了:“我何曾調戲了兩家婦女,幾時迫害了誠實忠良!圍殺爾等,那也是我徒兒慕辰身死之後!”
秦飛“嘁”了一聲:“根據素雲齋兩位女老板反應,慕辰闖入後堂,出言調戲,甚至毛手毛腳想要非禮。幸虧有書院的夕夜公子仗義出手,卻被四大宗派的弟子聯手圍毆,幾乎殞命。此事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古鎮百姓皆有目睹,你抵賴不得!”
石磊無法否認,支支吾吾起來:“你也說是四大宗派弟子聯手,為何偏偏刁難我浩辰宗!真以為我浩辰宗是好欺負的不成!”
秦飛想了想,憋出一句話來:“對呀。”
……
饒是在場之人皆是江湖前輩,天下有數的高手,都被這一句“對呀”氣得心緒雜亂,懷疑人生。
哪怕是浩辰宗主星瀚,臉色都變了變,深邃的眼眸透出幾縷凶光。
秦飛見他們色變,才把陌刀破陣往地上一杵,哈哈笑聲:“燼天宗見了本公子,識相的走了,淩虛宗一個逃走的張橋,全程無人露麵,傲神宗的羅焦重傷之後,也再無聲息。偏偏你浩辰宗的人不識相,非要圍殺我等——”
“不就是惱羞成怒,死要麵子嘛。”秦飛言語譏誚,“恰好你們學藝不精,敗於我手,惶惶如喪家之犬的跑回來,居然還有臉指責?很好,好得很。”
星瀚聽了個大概,和石磊交代的大體相同,真要論起來,的確是宗門理虧。
隻不過……
“我宗門已有八十三人殞命於秦公子刀下。”星瀚緩緩坐回座位,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秦公子,莫非是想把事情做絕?”
石磊聽之一驚,這話說出來,居然有調解的意思?
他不敢質疑宗主,隻能忍氣吞聲,站在一旁。
秦飛不客氣的揚刀指向石磊:“既然敢做錯事,就要承擔後果,若是放過了此人,指不定又要為非作歹,彼時砸了浩辰宗的臉麵,豈不是又要費神去清理門戶?”
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理直氣壯。仿佛來取石磊性命,是為了浩辰宗好。若是留了此人,是一件傷天害理的事。
石磊還想與之爭辯,星瀚氣息輕哼,石磊連忙把到嘴邊的話強行咽了下去。
“秦公子初入江湖,一鳴驚人。”星瀚嘴上誇人,實際上帶著些怒氣,“但是年輕人,還是不要太過張揚!今日衝突,全因本門弟子慕辰而起,既然他已身死,秦公子何必執著恩仇?若是逼人太過,恐怕你我臉上都不好看!”
說到這份上,已是星瀚的底線。
你退一步,我也不追究,兩派照樣建交,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因為星瀚不確定,這個實力超強的年輕人,究竟有什麼底牌。
對方既然敢殺到星辰閣,明擺著不怕浩辰宗。貿然試探,恐怕會激化矛盾。要知道這裏曆經千年萬年,還從來沒出過岔子。
四大宗門的核心區域,哪怕是戰火最猛烈的時候,也沒有被波及。
秦飛的表情很直接,臉上寫滿了“不高興”,陌刀破陣往地麵一落,把光潔的地磚刮出道道刀痕:“意思是說,你浩辰宗做了錯事,我必須得既往不咎。否則,你還會找我麻煩?”
其實秦飛壓根不知道眼前這位大佬是誰,也壓根懶得管他什麼身份,你敢動手我敢溜,就是這麼頑皮。
星瀚還從未見過如此放肆之人,哪怕是燼天宗主,看到自己也要謹言慎行,此子一再挑釁,放在平常往日,早就被一巴掌拍死了!
可是江湖傳言,在焚龍大會瓊仙樓上,火神曾經出手試探,被秦飛一招破解……
不是星瀚不想出手,委實是投鼠忌器,此地是自家地盤,若是毀了浩辰宗萬載基業,哪怕將之擊殺,也是得不償失。
“不然呢?”星瀚沒有再退讓的意思,鼻息一沉,已經做好了出手準備。
忍是一時的,但不能一直忍。
星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清離派打扮的小輩,竟敢在星辰閣大放厥詞。對方既然騎到臉上,那就有充分出手的理由!
秦飛心裏有數,真要打,必然是打不過。於是手心裏煞氣一散,把陌刀破陣收回了虛界,下巴一點,道:“古鎮之事,既然是慕辰咎由自取,首罪已死,其餘人報仇心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浩辰宗必須公開道歉——別急著瞪眼,古鎮之事,終歸要有個說法。浩辰宗若不道歉,那你們是希望我清離派出麵解釋,還是素雲齋背後的勢力,問浩辰宗要個說法呢?”
浩辰宗一眾大佬語塞。
死的是浩辰宗的人,清離派的解釋,無論從哪方麵,都欠缺說服力。如果是問責,君瑜掌門沒那麼大膽。
如果清離派服軟,江湖上肯定會說:為毛浩辰宗不追究?肯定有蹊蹺。
至於素雲齋背後的勢力,完全不敢想。
星瀚人老成精,他已經清楚,秦飛並不是蕭夢回的弟子,此人身份成謎,背後一定有極其恐怖的存在。
素雲齋的雲芝小姐,能夠一招擊敗神王強者,和秦飛的戰力處於同一水平線。她的背景,定然也不簡單。
如此優秀的天之驕女被浩辰宗的小輩弟子調戲,想想都覺不可思議。這就跟一名普通的家丁,去調戲了戰神殿主雲中雪。
這不是嫌命長嘛?
浩辰宗主思量清楚其中緊要,見秦飛有恃無恐的模樣,哼道:“如你所願,我浩辰宗,定會給江湖一個交代!”
——
古鎮,夕陽西下。
秦飛辭別了蕭夢回,心情並不十分好。隻有他心裏清楚,無論是劍神還是神王,使出虛空之刃的速度並沒有太大區別。或許些微的增幅能帶來更大的威力,可是依然在神皇強者的閃避範圍。
隻要閃避開了,就不會懼怕虛空本源的爆炸威力。
當初能夠擊中紅煙,多是因為她化為本體騰蛇,目標太過龐大。
“剛剛,怎麼了?”戰神羽還沒來得及問,兩人穿著青灰法袍,並肩走在古鎮的青石板街,別有一番靜謐。
秦飛於是把在星辰閣發生的事情如數告知,歎道:“神皇級別的戰力,暫時難以逾越,這種感覺,很不爽。”
羽安慰的笑笑:“磨練技藝,本就不是一個很爽的過程呀。隻是取得進步的時候會覺得很爽吧。”
秦飛點了點頭,當年練體能,簡直是地獄般的經曆,好在大家相互扶持,相互鼓勵,還是扛了過來。
兩人隨意閑聊,這山間小鎮本就不大,沒走幾步就來到了素雲齋。一個下午過去,被撞穿窟窿的牆已經找人修補完畢,雲芝、秋夢正在打掃衛生。
顧見秦飛過來,雲芝眼前一亮,連忙迎他們進來,把店門一關,就挽著丈夫的手臂道:“我剛抽空去買了魚,今晚嚐嚐我的手藝!”
雲芝的廚藝是經過鍛煉的,早已不似在興慶府時粗糙。秦飛欣然點頭,表示要去廚房幫忙:“哈哈,今晚不僅有魚吃,我還要吃了二位夫人!”
夫妻團聚,正說些玩笑話,前廳卻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一個怯怯的男聲隨之傳來:“秋夢小姐在嗎,我……我是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