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已經忘了,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裏,為什麼追隨那個人。但撒拉弗不會忘記,自己從哪來,自己的家鄉有多麼美麗。
秦飛過來的時候,撒拉弗正在小區花園,和紅煙看些初夏的花卉。
看到這個像是有仇的年輕人,撒拉弗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敵意。紅煙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一起行禮。
撒拉弗當初戰敗,心裏一直擔心夫人。等恢複知覺,發現紅煙安然無恙,他能夠明白可能發生了的事情。
眼前的年輕人能擊敗自己和紅煙,足以說明其超強的實力。
於是夫妻倆一齊欠身,稱呼道:“秦王殿下。”
秦飛穿著一身黑衣,柔軟的短發隨風輕揚,見撒拉弗表情平淡,也沒有要歧視他的意思:“好些了?”
“嗯。”
秦飛隨意的坐在一旁的花圃長椅上,滿眼的五彩繽紛:“好些了,就把在羿星發生的事情告訴我,還有你心裏的——‘那個人’。”
“……”
撒拉弗嘴唇動了動,從他的眼眸裏,可以看出內心的掙紮。
當年離開羿星,有多少不舍,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來到異國他鄉,想要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政權,沒想到竟然困難重重。
蒼雲界的強者,超出了他的想象。
很顯然,中世紀的蒼雲界,並沒有理想中的正義。到處都是弱肉強食,到處都是慘烈的戰爭。
撒拉弗參加了戰鬥,屠滅了他認為邪惡的數十萬敵人。
但也因此被人扣上了屠夫的標簽,以至於遭到另外一些“正義人士”的追殺。經曆過一切的撒拉弗心裏明白,這無非是新一輪的權力遊戲。
比較淒慘的是,在羿星上他輸了。
當時的撒拉弗也沒有那麼強,在蒼雲界,他又輸了。
他不僅僅是輸給蒼雲界當時的強者,也輸給了內部的背叛。早期的征伐絆入了太多鮮血,扭曲了一些羿族戰神的心智,讓他們對至高無上的權力動了心思。
——
“也沒什麼,我輸了,如是而已。”撒拉弗盡量輕描淡寫的道,“至於那個人……”
他有些猶豫。
並不是不想告訴秦飛,而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淩亂的思緒在撒拉弗的腦海中攪動,像是無數道激流。他必須找到頭緒,才能給予秦飛答案。
“他叫Elohim……”撒拉弗道,“是無所不知的神,四十多萬年前,羿王熾隕落,我們在和犴族的戰爭中陷入下風,是Elohim暗中助我,給予了羿星喘息的時間。”
“但是……”
撒拉弗苦澀的一笑,“那時的王位一直是禪讓製,或有德者有功者居之,但犴族退走之後,他們開始鼓吹羿王血脈。”
任何種族,形成權力統治之後,都會有權力的爭鬥。
撒拉弗當時得到長老會的授權,獲得羿王之翼,但是擁有羿王熾血脈的幾位羿族戰神,發動了兵變……
羿王冰、羿王嘉、羿王艾薇拉,都是其中的主力。
“我不想放棄,但是不想自相殘殺,所以跑了出來。”撒拉弗感慨萬千,“四十多萬年已經過去,那幾個家夥,現在也應該快要突破傳說級,到達熾神了吧?”
羿族的傳說級戰神,相當於蒼雲界的神皇。
熾神,則是神君。
秦飛點頭:“和你差不多。”
他並不賣關子,把和羿族的計劃詳實道出,想要看他的反應:“盡快選出羿族之王,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我這次來,就是看你是否放得下。”
“王者之會,死星之戰……”撒拉弗啞然失笑,卻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聽起來是個好辦法”
說回到那個叫做“一籮筐”的主神,撒拉弗並不能確定他的身份,但是從他那裏得到了很重要的信息。
“他說,這裏是一切的根源。”撒拉弗試圖概括那些雜亂的信息。
“根源?”秦飛心裏嘀咕,聽起來更像是一句廢話,太多的證據說明,赤烏恒星係的存在極不一般。
假如是數十萬年前,羿族、犴族的戰爭就有主神級別的強者參戰,那“蒼雲滅”背後的陰謀,究竟意味著什麼?
“一籮筐”到底占哪一頭?
很多事情,仿佛回到了許久之前。必須等秦飛走到某一步,關鍵的人物才會跳出來說:你小子很聰明,我覺得你骨骼清奇,可堪大任……
秦飛保證一棍子砸過去——去尼瑪的。
有啥事不能開始就說清楚?本王現在即便還很渺小,但誌向遠大呀。你們這些大佬躲在後邊暗戳戳的計劃著,無非建立在你們年紀大,資曆老?
論智謀,你能比得上我的青紗老婆?
沒準你的計劃就是個智障計劃!
毫無疑問,假如撒拉弗背後的大佬真的在計劃什麼,從已經取得的成果來看,的確是個智障一樣的計劃。
既然有實力幫撒拉弗擊退犴族,說明擁有一定的實力。或許是羿王熾先把犴族大軍打得千瘡百孔,所以暫時不把“一籮筐”看得那麼高。
但保底,也要比撒拉弗更強。
換成秦飛處於他的位置,一定會幫撒拉弗統一羿星,再來說這個“根源”的事。雖然不以成敗論英雄,但成王敗寇,你把“敗寇”給弄來蒼雲界,有個屁用?
還被羿星三大王者說成是叛徒,遭到他們的聯合追殺。
假如四十多萬年前的中世紀,真正的羿星之王率領大軍降臨蒼雲界,天下太平,豈不妙哉?
就已經發生的事實,一籮筐大神無異是導演了一場無厘頭悲劇,秦飛倒不至於促狹的就把這個超級高手定義成“智障”,但絕對好不到哪去。
至少沒有把事情做成應該的樣子——坑了撒拉弗,坑了羿族四十多萬年。或許他的目的,就是“坑”?
秦飛無從考證,這樣令人頭疼的事情,還是交給徐青紗解決。
“根源不根源的,以後再說。”秦飛想起此行的目的,“你想不想返回羿星?”
“想,做夢都想!”撒拉弗眼裏透出明明的火焰。
“幫我做一件事,我讓你回到羿星。並且,擁有曾經的地位。”秦飛打開天窗說亮話,任何談判技巧對秦飛來說,都是浪費時間。
“你說。”撒拉弗死死盯著秦飛,心裏難免有些提防。
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年輕家夥,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秦飛偏頭看了眼刻意回避在十餘米開外的紅煙,很是鄭重的道:“明年元宵之後,羿星王者之會,你得參加。”
“……”
撒拉弗下意識皺緊了眉,他當然知道,秦飛讓自己參加羿星王者之會,不是讓自己去爭當羿星之王。
那對秦飛沒有好處。
所以,是幫能代表秦飛利益的人,去爭取那一場勝利。
“你有羿族的朋友?”撒拉弗不明所以,“或者,是那三王的其中之一?”
“機緣巧合,認識了幾個羿族朋友。”秦飛輕描淡寫的道,“我作為王者之會的公證人,總不能隻去看看風景,就當湊個熱鬧。”
撒拉弗心裏吐槽:你湊個熱鬧,就要爭個羿王來當?老子信了你的邪!
他對自己的實力還是相當自信的,當年離開羿星時,撒拉弗還是羿族的第一強者。這麼多年過去,有些方麵荒廢了,但在地心當中,又得到了一些新的東西。
在頭腦逐漸清新過來之後,能發揮出不俗的戰力。
撒拉弗要是假如成傑的隊伍,無疑是提供了相當的保證。別的不說,就憑撒拉弗對羿族的了解,羿族的各種戰法,他都了然於胸。破解起來,根本不成問題。
戰前盡量做到知己知彼,這是徐青紗、秦飛貫徹始終的思想。
殘酷的戰爭不可怕,強勁的對手不可怕,可怕的是根本不知道敵人有多強。
“我能得到什麼?”撒拉弗對秦飛沒有感情,他能看清自己在這次行動中的價值,說話也就直接起來。
秦飛就喜歡這樣簡單粗暴的交流方式:“無論成功與否,你的名譽都將恢複,羿星之上,不會再有人說你是叛徒——我覺得夠了,你說呢?”
“……”撒拉弗好笑呼了口氣,“我也覺得,兜兜轉轉一圈,早就忘記當初為什麼而堅持。現在能夠照顧好紅煙,我就心滿意足了。”
秦飛分辨出撒拉弗眼裏的疑問,知道他想的道一個最明確的解釋,於是道:“那天你開火焰洞窟之後,紅煙姑娘引發地震,我前往製止——打了一架,斬了她兩刀。”
撒拉弗自然清楚紅煙的傷勢,皺眉道:“紅煙的防禦,連火炎神劍都無法攻破,你是如何傷她的?”
秦飛故作神秘的一笑:“虛空之刃,無人可擋!”
撒拉弗離開主流社會太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秦飛則是道:“快點恢複你原來的樣子,沒有女人會喜歡跟一個怪物待在一起。何況紅煙姑娘,還是那麼漂亮的女人。”
“我知道。”撒拉弗咬著牙,低下了頭,“這裏生命之氣濃鬱,有助於我的恢複。”
“那麼,你是答應了?”秦飛等待著撒拉弗的答案。
撒拉弗低垂的眼眉,看向了十餘米外的一襲紅裙,猩紅的眸子裏閃過絲絲迷戀,點頭道;“好,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