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涉是一方豪傑，在江湖上名氣很高，靈眼等級放在蒼雲界，也算是個中翹楚，達到了九星巔峰劫尊。
他的心底其實很看不起隻會讀書的儒生，以及無一技之長的女人。
隻是聽曹沾這麼一說，替秦王殿下著書立傳，的確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自己有些狹隘了。
原涉敢來秦王府，自然也有目的，定了定神道：“在下想，掃平天下！”
“在下不需要任何待遇，隻想得到殿下的秦王令牌。”
——
秦飛不大理解：“這天下大定，何須掃平？”
大約是指別的方麵？
果不其然，原涉解釋道：“我們華夏民族固然優秀，但也存在許多渣滓，他們逃脫於律法之外，為非作歹。”
這牽涉的事情就多了，方方麵麵都有。
律法涵蓋的區域，和道德存在不小的差異，總有些可鑽的漏洞，讓那些沒有底線的人有機可乘。
當法律又沒有明確規章可以製裁他們的時候，往往會造成很惡劣的影響。
原涉又道：“言帝開國，未用重典，以至於民風散漫。或說是自由，實則放任。以在下之見，沒有自律的人，不配自由。”
說話間按了按腰間佩刀：“他們隻配被我一刀砍了！”
秦飛微微頷首，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概是個嫉惡如仇的主，想幹點大事，可又束縛於法律。
也不先表態，目光轉向一側呼吸緊張的女生：“謝姑娘，你呢？”
“我……”謝韞貝齒咬唇，眼神凝重，像是在極力壓抑忐忑的情緒，“我想問殿下一個問題。”
這倒是讓秦飛有些意外，她不先回答問題，居然先反過來問了自己。
“你說。”秦飛點了點下巴。
前邊的曹沾、原涉，不能說各有所長，但他們的提議也算吸引人，不知道這位謝姑娘，究竟要問什麼。
謝韞深吸了一口氣，凝眉問道：“殿下是否有頭疼的症狀。”
“……”
秦飛、莫曉晴心裏同時一顫，表麵上卻古井無波，保持著秦王、秦王妃的氣度。旁人不知，莫曉晴卻知道相公的靈魂有很大問題，平時的確有頭疼的情況，還經常需要給他針灸緩解。
可問題是，眼前完全陌生的謝韞，為什麼會知道？
秦飛不是那種喜歡彎彎繞的人，也不藏著掖著，表情稍緩，極其簡短的應了一聲：“是。”
果然是秦王作風，看似沒有城府，實際上讓人摸不準他這一句話是真是假，究竟有何用意。
既然他說了“是”，謝韞自然要繼續說下去。
她暗自咬牙，心裏很是焦灼，呼吸起伏的道：“民女此來，專為緩解殿下的頭痛症。”
秦飛並不擔心自己頭痛與否的問題，而是更好奇這位十八歲的小妹妹，是如何判斷自己有經常頭疼的情況。
於是道：“我的王妃精通九針定魂之術，平日頭疼，都有王妃替我緩解——謝姑娘，莫不是你學友什麼神奇的醫術？”
謝韞名不見經傳，醫術是肯定不怎麼會的，而且眼前的這位秦王妃，很可能就是當年的莫九針。莫九針的醫術學自許神醫，那可是蒼雲界的第一神醫。
而且秦王殿下本身醫術不俗，想要和他們相較，無異於班門弄斧。
“民女不通醫術。”謝韞十分坦誠的道。
此一言道出，讓曹沾、原涉都有些無語起來，你又不通醫術，又要來給秦王殿下治頭疼，憑啥？
謝韞的緣由似乎有些神秘，她不敢當著曹沾、原涉道出，因為知道今天是三人同來，事先準備了一個小紙條。
雙手呈出，眼裏多了幾分自信：“殿下看過，定知緣由。”
“哦？”
秦飛真是好奇了，於是就隔空取物，把那張紙條拿在手裏——他看過之後，把紙條遞給了莫曉晴。
簡短的字句，讓莫曉晴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看出相公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
秦飛於是道：“謝姑娘，你可以留下來了，坐吧。”
操作、原涉頓時就懵逼了，一張小紙條充其量十來個字，居然就說服了秦王殿下？莫不是這位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小女生，還真有什麼過人之處？
要說判斷秦王殿下頭疼，那再簡單不過。像他這種大人物，日理萬機的，誰都有焦慮頭疼的時候。
秦王殿下的經曆的確堪稱傳奇，但短短四五年內，做了那麼多事情，想的問題必然很多。光是替他想想要解決的那些事情就頭大，何況他自己了。
他們倒不會再付錢的認為秦王殿下是好色才優先錄取了這名女生，秦王妃就坐在秦王身側，其容貌氣質，都堪稱絕妙。哪怕謝韞也是一位靈秀女子，身上有些名門底蘊，但本身經曆到底比不得莫曉晴那般精彩。
謝韞眸子一亮，連忙拜謝，然後坐在了秦飛剛才攤手指了的座位上，俏臉緋紅，看得出來她的情緒非常激動。
秦飛的目光落到曹沾身上，有些好笑的道：“你的理想很不錯，但你得考慮我樂不樂意——我是挺討厭有人跟在左右的。”
想想屁股後麵多了個跟班，秦飛就有些不爽，他從來不講究排場，也無意流芳百世，世人如何評說自己，那是他們的事。
曹沾連忙道：“殿下無須擔心，在下並不會跟隨，一些言行經過，可以通過和殿下親近之人打聽，也能記錄。”
話雖如此，可秦飛想到這位帥氣的小夥子和自己的老婆打聽事情，心裏就有些莫名的不爽。
你和賈伯他們打聽，也問不來什麼事。
其他兄弟都忙得要死，自己幹了啥，虎子他們通常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秦飛斟酌了一瞬，“我知道你們當史官，講究實事求是，務必靠近真相，但你能觸及的範圍很有限。”
這和曹沾預想的有些不大一樣，他心底猶豫，一時並不能決斷。
秦飛接著道：“你選擇去記錄我的人生，還是選擇自己的人生——或者把這項記錄工作，當成你畢生的追求？由你自己決定。但我事先告訴你，你選擇當我的史官，必須和蒼雲界切斷所有聯係，我會把你，以及你需要帶上的家人，送到另外一片世界。”
“絕大部分時候，我會通過幻光陣法，把我的第一視角投射給你。”
“我看到的，聽到的，我說的，我做的，你大都會知道。”
——
曹沾是真的猶豫了，都說秦王殿下“讀書少”、“沒腦子”，可是真正麵對他，才知道他說話向來樸素，而且直切要點。
聽起來很殘酷，卻是必須要麵對、解決的問題。
想要記錄最真實的秦王殿下，必須離開主量級世界！至於成冊之後，是否公之於眾，還是另外一回事。
秦飛可不想自己的經傳，成為敵人研究的資料。
“現在，決定吧。”秦飛的雷厲風行是出了名的，他知道曹沾還有父母家人，可能會想要問家人的意見。
但其中存在一個很霸道的邏輯——曹沾如果想要問家人，說明他配不上這個位置，他的決心並不堅定。
秦飛才不會管你是不是在意家人的感受，是不是要尊重長輩的意思。我隻看你做事情的決心！
如果曹沾能夠當下決斷，說明他有這個擔當，把他留下來，也更為放心。
曹沾思索數息，終於將所有猶豫抹去，俊逸的臉上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終於抱拳道：“我曹沾，願世世代代，侍奉秦王殿下！”
——
隨著曹沾入座，就隻剩下一個中年漢子原涉。
他的目的比較特殊，是為了向秦王殿下求取一個特殊的權限。這個權限淩駕於法律之上，用之得當，會是一把整肅道德綱常的利劍。
但使用者出現問題，就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道德的評判，夾雜著太多主觀因素，一些錯綜複雜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相當成熟的團隊去分析，才能知道對錯。
按原涉這樣獨行俠的風格，一旦給他權限，一年下來或許能殺一百個道德敗壞之輩，但也可能錯殺一些人。
哪怕隻有一個，也是秦飛不允許發生的事。
“這件事很難，嫉惡如仇是好事，行俠仗義也是很多熱血男兒的夢想。”秦飛鄭重的道，“你想讓人世間沒有不平事，自己成為那個保證天平的執法者——但這世間，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你這樣做解決不了根本。”
原涉皺了皺眉，字句發力的道：“道德失去底線，人心喪亂之禍，殿下應該警醒！”
秦飛當然清楚其中的利害，眼看著科技時代即將和靈眼時代融合，密境世界的共和製國家一旦順利運轉，秦飛肯定會積極推動科學發展，用密境帶動幻海、蒼雲兩片人間，一齊發展。
而科技時代的人類思想更為開放，往上，沒有上限。往下，也沒有下限。當下限成為主流，上限成為奢侈，就會出現原涉所說的情況——人心喪亂之禍。
這麼說來，眼前的糙漢子還真的有些遠見？
警醒歸警醒，可是如何解決問題？
嚴厲懲處隻是辦法之一，但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需要協調很多方麵。比如從小的教育，律法的製定，執法的靈活程度。
“這樣吧，我有一支密境執法隊。”秦飛想到了一個去處，“法尊禦座是潘虎，我想他會喜歡你的。”